時間如指間流水,握的越緊,流逝的越快,一晃眼,我七歲了,在村裡讀小學一年級。
我小時候很野,一放假就漫山遍野的跑,跟小夥伴上山爬樹掏鳥蛋,經常玩的忘記時間,每次回家都被我媽一頓“竹筍炒肉”,而我爺爺,每次都護犢子。
我媽生了我之後,老林家的任務就算完成了,每天沒事就和土街上的鄰居打麻將,到點做好一家人的飯菜即可。
我爸呢,在村裡掛了職,又是中專畢業,那個時候算是非常有文化的,加上能寫一手好字,很快就被提拔成爲村書記,白天大部分時間都在村裡的公社上班,負責我們封門村的一些日常事務。
我三叔沒什麼事情做,就負責家裡雜貨鋪的生意,反正我爸現在也沒時間,畢竟村裡的事情要緊。
爺爺年紀大了,平日裡更加沒事,整天就是釣釣魚,或者跟村裡的其他老人打撲克,我們河南這邊喜歡玩一種叫“殺豬”的撲克玩法,往往需要兩個人配合,我爺爺脾氣十分火爆,換句話說,就是牌品極差,每次打輸都會罵隊友不會配合他出牌,好在爺爺也知道這個情況,每次都會主動支付茶錢,爲自己積攢了不少人品,村裡的老人倒也不是很排斥他。
……
我以爲我的生活會一直這樣平靜下去,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冒着幽藍火焰的東西從我出生的時候就跟過來了,哪怕我爺爺用整個封門村當風水大陣阻擋,依舊無法把它拒之門外。
我記得那年正好學校放暑假,我幾乎每天都會跟兩個和我一般大的小孩在外面瘋玩。
一個叫李胖娃,他老子李麻子是村裡有名的屠夫,平日裡還倒賣一些雞鴨鵝之類的家禽,我三叔吃過他的虧。李胖娃跟他老爹一樣,七八歲身上就長了一聲肥膘。
還有一個叫劉三兒,長得人高馬大,平日裡不喜歡說話,不過我和胖娃都知道,三兒雖然是個悶葫蘆,但肚子裡的“壞水兒”比我們加起來都多。
那天下午,天氣湛藍湛藍的,我們三像往常一樣,在土街的一條小巷子裡集合,約好一起去後山打鳥。
我們那時候打鳥都是用彈弓,用的是那種細細的茶樹杈,十分結實耐用,然後捆上自家雜貨鋪偷拿的橡皮筋,皮子裡包裹小石子,威力還是比較大的。
河南這邊有許多麻雀,我們叫“土雀雀”,兩三米高的樹,只要打中,沒有不翹尾巴的。
小石頭在幾天前就撿好了,平分後,我們三就往田野裡跑,胖娃邊走邊提建議:
“老大,三兒,村子附近的鳥窩都差不多被我們三嚯嚯光了,要不這回,往遠一點?”
想了一會,我點頭道:“也行,今天跑遠點,搞一波大的。”
我這個老大發話了,劉三兒自然沒有異議。
河南這邊大部分都是喀斯特地形,我家鄉這裡,幾乎都是那種小丘陵,一個小山坡連着一個小山坡,地勢低的山坡,有很多水溝,被村民開發成梯田,地勢高的山坡,都是土塊,斷水斷的厲害,啥也種不了,只能荒着長野草。
在距離村裡三四里的地方,倒是有幾座像模像樣的大山,叫做燭龍嶺,山上全部是半米多高的灌木叢,在裡面很容易迷路,以前還走失過人,所以我們一般都不去大山裡玩,最多在附近晃悠。
我們三個一路走一路觀察,看看路邊的樹上有沒有鳥窩,有鳥窩的話,就爬上樹掏鳥蛋,發現土雀雀,就追上去,用彈弓把它們打下來。
走了十幾分鍾,終於聽到土雀雀的聲音,在一片小林子裡,大概有十幾只,叫的還聽歡快。
我們三高興的不行,胖娃小聲嘀咕:“狗日的讓我們一頓好找,繼續叫吧,等下吃老子的彈弓。”
三兒沒有說話,眼中頗爲興奮,我揮揮手,做了一個“跟上”的手勢,三人頓時弓着腰,悄無聲息的朝那片小林子前進。
就要貓進彈弓射程之內的時候,“咚”的一聲響,樹上的土雀雀頓時受驚,飛出小林子,往另一個山坡飛去。
原來是胖娃踩中一個老鼠洞,直接把洞踩塌方了,發出“震天巨響。”
我們這邊的老鼠比較雞賊,喜歡在平地上打洞,白天出去覓食,下半夜天氣冷,就躲在洞裡,有時候還會在洞裡藏糧食。
“你個憨求?”
我頓時氣的想爆錘他一頓,胖娃尷尬的搓着手,嘿嘿笑道:
“老大,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嘛,我一下沒注意,沒發現腳下的鼠兒洞?”
正當我們準備繼續追的時候,這個時候,這片小林子裡的溫度陡然下降不少,一股莫名的冷意升起來,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此時正是下午兩點多,太陽最大的時候,小林子裡樹木稀疏,也就兩三米高,樹蔭下雖然沒那麼熱,但也不至於讓我冷的起雞皮疙瘩。
“胖娃,三兒,你們有沒有覺得,突然有一點冷?”
胖娃心大,一心想着那些土雀雀,聽了我的話,順口回了句:“老大,哪裡冷了,我們腦殼上的太陽那麼大,熱的不行,你還說冷?老大,你誆我玩?趕緊追上去,要不那些狗日的土雀雀全跑了。”
一旁的三兒也是全部心思都放在土雀雀身上,他沒有說話,只是眼神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我索性也不去多想,三個人正準備朝土雀雀飛去小山坡追去,就在這時,我眼前突然晃了一下,似乎看到小林子裡,一顆不起眼的樹下,有一個老奶奶,面無表情的看着我們。
一轉眼,人就不見了。
頓時,一股比剛纔還要冷數倍的寒意從心底升起,我嚇得渾身一震,雙腿忍不住打擺子。
“胖娃,三兒,你們剛剛有沒有看到一個人,就在在那棵樹下,現在又不見了。”
我聲音都有些發顫,用手指着一個地方。
胖娃和三兒轉頭看了看,胖娃說道:
老大,沒人啊,大白天的,你莫要嚇人?”
隨後似乎想到什麼,又繼續說道:
“老大,你不會是眼花了吧,這林子裡求人沒有啊。不過我聽說這片小林子是附近一家人的,好像家裡有個奶奶,因爲跟兒媳婦合不來,賭氣跑到林子裡上吊死了。”
胖娃話音剛落,我又看見了,那個老奶奶還是站在原來的那顆樹下,面無表情,眼球凸出,舌頭老長,就那麼直勾勾的看着我。
”老大,啥也沒有啊。”
看我樣子不像裝出來的,他們兩也有些害怕了,胖娃趕緊催促:
“老大,聽說你冷我也有點冷了,我們還是趕緊去追土雀雀吧。”
於是我們三個連忙跑出小林子,我不敢回頭再看那個地方,不過我可以感覺得到,一雙凸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直到我們走遠。
我能感覺到,那雙眼睛就盯着我,她沒有去看胖娃和三兒,只看我一個人。
“狗日的,大白天彈個鳥還能碰到,見鬼了,得趕緊回家跟三叔說一聲。”
我心裡暗罵了幾句,也有些明白,估計是又碰到闆闆了,從小我就能看到這些玩意,不過都只侷限於晚上,想不到這次,闆闆竟然能夠在白天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