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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以笙這幾日閉門不出,就連辰序前往去看她,她都回絕了。難不成,真是那日商姐姐徹底讓她灰心轉意了?百轉劍可不是誰人都能夠練成的,自然這個武學白癡更是難以學成。
夜色將至,趁着衆人去晚膳的時間,溫以笙再次偷偷跑出,拿着一本古書翻看起來。這幾日,她幾乎要埋在書裡頭了,整日整夜地研究古書,竟連練劍都只選在晚上,真不知道的,定是以爲她要去考狀元。
折了一根樹上的花枝,溫以笙再次舞起百轉劍來,忍着手腕的疼,這疼斷斷續續的,那刻不願服輸的心操控着她勤加練習。起碼——不能讓師父丟臉!畢竟師父是最愛面子的,而溫以笙臉皮最薄。
少年的生辰宴每年都會請上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參與,畢竟,江湖第一的小小少年每年都有不少人慕名而來,而自然,這宴會之上也不是常人都能去的,這門票可謂是一票難求,但對少年而言不過是場再普通不過的晚宴。
生辰——彷彿自他出生後,便不知道這是幹什麼的。喝酒,吃飯,在宴會上同他們說說笑,好似是這樣。
“掌門,已經備上了千年雪參作爲本次宴會的特賞,您看如何?”生辰宴中都會選擇一件寶庫中珍貴的東西,作爲賞賜,賞賜給今日最有心的賀壽者。
少年眉間絲毫未見波動,千年雪參,辰長老說的莫不是上回寶庫中擺放整齊的白蘿蔔?
“辰長老,您身上的傷可好些了?”
辰長老面色青色泛上柔和,“蒙掌門惦記,一把老骨頭,傷也好得慢。”
“那這千年雪參你就拿去吧——”
青色中泛着白光,他的神色更是詭異,“給我?”
“沒錯。”少年起身走下,像是看到了誰,“特賞我已經準備好,這支千年雪參就送予長老了。”
辰長老還在原地發愣的功夫,他便已經在宴會中尋找,爲何都快開始了,他那不省心的徒弟還沒來?難不成真是上回說狠了,不該讓她去練百轉劍,太爲難她了不是。
“掌門。”商姐姐規矩行禮,今日一襲桃粉小襖更顯紅潤,配得上靈山第一美人的稱號,“恭賀掌門生辰,商女特爲掌門準備了一物。”
“你見到以笙了嗎?”
商姐姐雙手定格空中,那紅色包裹還未拆開,卻聽見心中怦的一聲鐘響,掃了興致之後的憤恨猶在。
臉色依舊溫和,笑容如初,“以笙這幾日練劍辛苦,時常不見人影,想必是練劍不成,沒臉出現在此。”
“她——真的準備舞劍?”少年起初興起,此時倒有些擔心起來。
粉色小襖一屈身道,“商女也看見過幾次,實在不上臺面。掌門也知道以笙向來不熟劍法,倘若要在江湖衆人面前舞劍,實在困難。稍有不慎,怕是會丟了世卿門的顏面。”
少年輕嘆一聲,大概後面的話也沒心思聽進去,只希望,他那不爭氣的徒兒能夠少受些傷。
……
晚宴開始,一場歌舞過後,商女換了一襲白衣上場,再次以前,少年根本不知今日商姐姐要表演,大概又是辰長老自作主張,自然,也沒必要計較這些。
“商女?這不是靈山出了名的美人,今日一見,果真讓人眼眸一亮。”識貨的某人小聲說道,大家的眼神便都落在那身白衣之中。
鼓聲雷動,手中出白劍飛起,這一身白衣與劍融爲一體,在這空中旋轉。百轉劍的第一式,少年心中忽而提了一下,商姐姐竟也是要表演百轉劍。這豈不是——
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劍法與他的出手相似,更有種柔美之色添加其中,絲毫挑不出不足。
掌聲雷動,衆人皆知商女乃是靈山出了名的美人,卻不知她的武藝也是出了名的。
“商女斗膽,舞了掌門自創的百轉劍,不知——掌門是否滿意?”
眉間一點憂色,隨之禮貌點首,“商姐姐舞得這百轉劍一招一式之間,行雲流水挑不出毛病。”
商姐姐莞爾躬身退下,大概也受到了賞賜,千年雪參?或許,少年認爲府上的白蘿蔔太多。
……
到了晚宴快結束之際,溫以笙才匆匆趕來,帶着清脆的鈴鐺聲,走至大殿之前躬身行禮。這一串鈴清脆響起,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徒兒溫以笙在此恭祝師父生辰,願師父與日月長明。”重重一扣首,顯然沒當初商姐姐出場時那樣轟動,畢竟來的是個黃毛丫頭,不是溫婉美人。再者說這世卿門首徒的名號早在江湖不頂用了。
少年眉間依舊太平如山,身子卻已然往前傾了傾,“起來吧。”
溫以笙頷首,隨即一拍手,鈴聲響辰序匆匆帶着陶罐上來,一支紅梅最爲顯眼地落於罐中。
衆人伸了伸脖子,因爲這不是見着紅梅的時節,自然好奇。
指尖脆鈴如陣陣秋波盪漾,莞爾的一轉身從身後掏出紅梅枝放於胸前。
聲忽如雲中悶雷一響,紅梅一閃落在千萬花瓣,帶着梅枝的轉身旋身更如同仙人落入凡塵,卻在轉身一刺間帶動着殿上的燭火一同舞動。劍氣四溢,衆人看得起身歡呼。
卻豈料這劍法還未舞完,表面看上去確實是百轉劍無疑,但改變了腳上的步法,行動更爲輕盈,甚至比掌門原本的步法更爲易懂善學。
溫以笙這幾日翻看的古書不是關於百轉劍的,而是有關步法的訓練。如何將簡單的步法與那華麗的劍法融和,這就是爲何武學蠢材溫以笙也能在短短几日學會百轉劍的原由。
……
舞劍完畢,第一個站起的竟是辰長老,劍眉一擡,“溫以笙,你這套劍法根本不是百轉劍,難不成你還偷學了別的師門的劍法?!”
溫以笙上前收起那梅枝,“辰長老這是何話?自古青取之於藍而勝於藍,倘若百轉劍千年百年都是一套招式,只會向後退而不會向前進。以笙也只是在師父的基礎上稍稍修改了一些,若有什麼不妥之處,辰長老只管說,不必用偷學二字來給我定罪!”
辰長老自然是啞口無言,只不過特賞怕是落不到商女這丫頭身上了。
少年緩緩從大殿走下,一襲白衣襯得他臉色更白,溫以笙有時在想,那些敗給師父的人是有多不濟,會敗給這樣一個少年模樣的高手?
“以笙,這百轉劍你舞得仍有不足。但——”眉目露出喜色來,“這步法確實改的不錯,以往的百轉劍之所以難以施展,多半限於這步伐之中,今日瞧見你編的步法,果真有所進步。”
溫以笙咬着脣埋着頭,抑制着喜色,“謝師父誇讚。”
衆人讚歎聲中,多半是被這武學奇才的徒弟所驚豔,想不到這小小年紀的兩人都有這般天賦。
他再次坐回大殿之上看着衆人,看着身旁那支雪參,沒錯,又是一隻雪參。
“今日,榮獲特賞的人,將獲得這隻千年雪參。”他輕輕拿起那雪參,竟然比白蘿蔔還輕,嘴角一撇,“就賜予——靈山商女。”溫以笙滿懷期待的眼神立刻暗淡下來,辰序都似乎感受到身旁那人忽而下沉下去。
“以笙,以笙?”
她回過神,師父已經將雪參賜給了商姐姐,眼神忽而沉重起來。
“沒事的以笙,今日,你的劍法已經讓我刮目相看了,他日你定能超過我表姐!”
超過——溫以笙沮喪就沮喪在,她已經拼盡全力,甚至不分日夜地練習,卻仍舊比不過商姐姐在師父心中的地位。
小小的心靈忽而惆悵起來,指尖的梅枝被折成兩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