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想不到,他竟然如此不分青紅皁白就打了她一巴掌。這一巴掌,說不疼也就不疼,因爲那微腫着的臉頰已經失去知覺,唯獨留下眼睛裡的淡然。
“你還有什麼話可說?”玉德見她一直盯着,像是不服。
“殿下,這個人根本不是沈全勝。不信,你自己問她?”
玉德的眼中並沒閃過什麼不確定,相反,他的心中毫無波瀾,看向牀上的那個女子。
女子坐起身子,嗚咽着嗓子,像是在哭,“阿德,我就是全勝,阿德,救我,救我!”
玉德將眼神又轉了回來,繼續看向她,“你聽清楚了,她就是沈全勝,沈全勝也就是她。”
玲瓏掙脫開下人,想要再作解釋,但忽的一把刀就這樣逼近她的脖子,泛着蒼白的光。
換來的,是一句冷言冷語,“給我聽着,你要是再敢對她做什麼,我會直接要你的命!”
玲瓏像是失了神,任憑身邊的人將她帶下去。眼眶雖是紅的,但卻沒有流下一滴淚。
“公主!公主,你怎麼了!”浣浣在門口被攔了下來,見着自家主子失了神,被拖拉到柴房關了起來。
“你們都不要命了!你可知你們關着的是誰?她可是周國的公主!”
浣浣叉着腰,訓斥着看守的侍衛。只是看守的侍衛也是無辜,只能爲難說道,“奴才也是給殿下辦事,不敢違背殿下的意思……”
“你……”浣浣氣得,在這柴房門口來來回回走動,時不時向裡頭張望着。
“咳咳。”她一回頭,身後站着的竟是洛靈一,只見她那樣子像是在幸災樂禍,“公主這是怎麼了,是犯了什麼錯事,竟讓殿下給她關到此處來?”
浣浣見她這副樣子,走到她面前看了她一眼,嘴裡說着三個字,“狐狸精!”
“啪!”
又是一聲清脆,浣浣的臉頰也被打得血紅,她擡起頭看着洛靈一,咬着牙關道,“你竟敢打我!要是公主知道了,一定要你好看!”
洛靈一望着裡頭忽閃的燈光,突然笑了,“傻奴才,你以爲現在在王府內,你那公主還有地位可言嗎?”
巧沁也跟着說道,“浣浣!我家小姐打你這一下都算輕的了,還不趕緊謝罪。”
“我偏不!”浣浣睜大眼睛盯着她二人。
洛靈一倒是來氣了,抓着她的頭髮就往石柱上撞,“死丫頭!”
“住手!”
玲瓏從房內走出來,見這架勢便已經知道了不少,她的臉頰還是微腫,卻依舊不變她眼神中的尖利,直直盯得洛靈一害怕,鬆手放了浣浣。
她走近,看着洛靈一,“你這是要做什麼?是覺得我這主子就是一個擺設?”
洛靈一自然不敢與她當面硬碰硬,“公主說的是什麼話,我怎麼敢……”
“啪”的一聲,那一巴掌就打在洛靈一的臉上,說實話,玲瓏早就想要教訓這人了。但這一次的機會,是她自己送上門來的。
“你,你打我!”洛靈一捂着臉頰,狠狠盯着她,“我看殿下知曉後,會不會輕饒你!”
“哦,是嗎?”玲瓏已經鎮定,“你無緣無故打我的丫頭,還試圖想要傷害她的性命,這裡的看守大哥想必都是看到的。”
四周的看守不敢說假話,立即點頭。
“你……你……你以爲你聰明什麼,還不是讓那個沈全勝反將一軍!依我看,你和我差不多。”洛靈一忍着一肚子的氣離開了,但她的那句話,玲瓏卻反覆思量。
果真,她還是太過天真,豈會料到因爲一個不認識的人,被阿德無緣無故地打了一掌。
她低下眸,以前的日子雖然苦,雖然不自在,但卻能夠一直開心地笑着;現在的日子,衣食無憂,受萬人尊敬,卻好像少了什麼,覺得整個生命都開始空蕩起來。老天爺真的是公平的,他絕不會讓你輕鬆地活着。
“殿下,您剛纔怎麼能如此衝動?”文竹跟在他身後,“怎麼說,她也是周國的公主,周國和我們玉都也是友邦。”
他那股鬱悶的氣從鼻孔裡出來,輕聲道,“文竹,依你認識的沈全勝,是個怎樣的人?”
“殿下怎麼問起這個了?”文竹擡頭疑惑道,“依我看,沈全勝算是個豪傑,而且武功高強,性格也開朗着。”
“那她會是如今我們找到的人嗎?”
“殿下說什麼呢?這當然是沈全勝啦!”
玉德心中早就開始懷疑了,從來花城的那一刻起,他就有預感,這個人不是真的沈全勝。但與其相信沈全勝已經死了,還不如相信她還活着,只是以另一個人的身份活着……
“沒事了,你下去吧!”
“對了殿下,二皇子從宮裡傳來了消息,說是東宮出了事。”
他眼眸一亮,“何時?”
“東宮太子前幾日就消失不見了,也不知去往何處。”
“太子消失了?”
“確實,不過皇宮中似乎還沒發現,聖上那兒也沒有動靜,這事情蹊蹺的很。”
玉德離開玉都來到花城,算上車程少說也有四五天了,但這情形皇宮中怕是要出什麼變動,必須趕緊趕回玉都,同他二哥商量對策。
“明日,起程回玉都。”
“是。”
第二日早晨,文竹安排好了所有的事,還是來時的兩輛馬車,只是裡頭坐着的人有所變動。洛靈一與玲瓏一輛車,玉德與“沈全勝”一輛,正好兩輛。
離去時,洛靈一堵着一肚子的氣一言不發地坐回馬車上。而“沈全勝”有些捨不得地同那處小屋的老夫妻告別。
玲瓏站在一側,任憑冬日的風吹得頭髮凌亂,她也的確應該進馬車好好休息了,這幾日在柴房裡,好像感染了風寒,總感覺頭暈暈的,甚至有些呼吸不順暢。
“你先上去吧!”
她迷糊着眼,一回頭,竟是玉德在同她說話,說話的聲音越輕,“殿下怎麼……”
她的視線愈發地迷糊,然後乾脆覺得腳步站不穩,就一眨眼的倒了下去。或許長久沒有在如此溫暖的懷抱中睡着了,這一睡,竟有種不想要醒來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