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無法單純地相信,還不如離開的好。
我愕然地轉過頭,盯着杜昭龍,震驚地重複:“離開他……”
“看吧,”杜昭龍似是早就預料如此,一眼洞穿我的內心,“你壓根就離不開他,你這反應,實在是太令人擔心了。”擡手拍了拍我的肩,安慰似的,“試試吧,別把什麼事都想得那麼複雜。就像人生,其實它很簡單,複雜的只是人而已。愛情也一樣,複雜的只是我們的想法而已。好了,放手去做吧,祝你得償所願。”
我擡頭看向他,會心一笑:“謝謝你。”
是夜。
我躺在牀/上翻來覆去,了無睡意。
腦子中一直盤旋着一天前杜昭龍對我說的話。
單純地相信顧席漫麼?
我相信他啊,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對他而已。
如果杜昭龍知道我就是殺顧席漫媽媽的兇手,恐怕他就不會這麼輕鬆地說出口了吧?
其實,很久之前,我有想過,如果顧席漫一直不回來,那麼,我就站在原地等他,等他回來告訴我說,小雪,我回來了。
可是,等待總是太過漫長,漫長到只要一等,就可以等完手中所有的希望。
那近三年來思念成疾的折磨,幾乎覆蓋了我整個大學時代;而我的淚水,也早已透支在顧席漫離開的兩年前,如今殘留下的,只是被風乾了的淚痕,凝結在心底,成了時光的囚徒。
我不知道,這次如果選擇了單純地相信,我還有沒有足夠的賭注去贏回這場愛情豪賭。
未來太多變數,誰又能知道,下一個路口會發生些什麼?
我們永遠也無法看清下一個路口到底是紅燈還是綠燈,於是,總是習慣躑躅不前,苦於向左走還是向右走,因爲,那是人生中的十字路口。
走對了,就握緊彼此的手,從此不分開,一直走到老,走到夕陽的那一端;可如果走錯了,真的就是一輩子的錯過,從此便是天涯海角的距離。
這個,我真的賭得起麼?
就像一句話所說,我的髮型向右,奈何風總是吹向左。
胡思亂想了一整夜,直到凌晨五點多,我才枕着軟綿綿的枕頭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了。
我走下牀,一把拉開窗簾。
外頭的陽光透進來,一室明媚。
對着外面做了個懶腰,這才踱步回牀邊,拉開牀頭櫃,從裡面取出一張機票。
是的,我決定回國了,不過,並不打算去找顧席漫。
我想去一趟清水鎮,它駐足於煙水迷離的江南,那裡,是顧席漫的故鄉。
年少之時,顧席漫曾在那裡度過了一段非常快樂的孩童時期,那裡,有不屬於我卻又於他珍貴異常的回憶。
那是一座南方小城,溫山水軟,有着溼潤的青苔迎風安然純淨地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