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癢,我的八歲娘子
白九謄!白九謄!
這三個字在雲半夏的眼底晃過,她的眼睛在瞄到這三個字之後,一下子定在上面。
感覺到了雲半夏的目光,硃砂和伊心兩人的目光也隨之望去。
入目眼簾的白九謄三個字,硃砂和伊心兩人同時驚訝的睜大了眼。
二分樓的丁總管立在一側,感覺到雲半夏等三人詫異的目光,狐疑的衝入住簿看去靦。
“郡主,這上面有什麼不對的嗎?”
硃砂和伊心兩人默默後退了一步,然後仔細觀察雲半夏的臉,只見雲半夏那張美麗的臉上,表情未變,那雙眼睛卻像是燃起兩團火般盯着入住簿,幾乎要將入住簿燃燒了的節奏。
照理說,雲半夏看到白九謄這三個字,應該高興纔對,可是……在此之前,已經整整見過三個白九謄,有八十歲的老頭,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還有十多歲的少年揍。
但是,那其中並沒有一個是真正的白九謄。
所以,雲半夏瞧着這入住簿上的白九謄三個字,早已失了驚喜,有的只是憤怒。
纖纖玉指,指着那剛剛乾了的墨跡,在白九謄三個字上面敲了幾下,美麗的杏眼危險眯起,如黑曜石般的眼珠子骨碌轉向丁總管:“這個是剛剛入住的?”
“是。”
“這個金額好像不對吧!”雲半夏淡淡的道。
“難道是收錯定金了?”丁總管緊張的趕緊看去,詭異的是,不管他怎樣看,紙上的金額也沒有半分錯誤的地方。
“沒有收錯呀!”丁總管小聲的咕噥着。
“本郡主說錯了就錯了,這個人應當收一萬兩訂金,待一天,一萬兩銀子。”雲半夏淡淡的一字一頓道。
“什麼?”丁總管被雲半夏的話嚇得渾身一個激靈:“郡主,一天頂多五百兩銀子,這一萬兩……”
太過分了!後面幾個字,丁總管沒敢吐出來。
“本郡主說一萬兩就是一萬兩,如果他沒付一萬兩銀子,馬上滾出春園!”雲半夏斬釘截鐵的一句,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丁總管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
“這樣……”丁總管大着膽子爲顧客爭取利益:“不好吧,每個包廂的規格都是一樣的,突然多付九千五百兩銀子……”
“怎麼?你覺得本郡主的話錯了?或者……二分樓選錯了總管?”雲半夏陰沉着一張臉威脅道。
硃砂和伊心兩人在雲半夏身後同時衝丁總管使眼色,提醒他不要跟雲半夏扛上。
丁總管在春園二分樓已經待了九年,他更是雲半夏親自提拔上來的,他一直兢兢業業,從未被雲半夏如此無理要求過。
但見今天雲半夏這麼堅持的讓他難堪,就知這件事其中必有蹊蹺。
而硃砂和伊心兩個同時在衝他使眼色,他就更不能再爲那位白九謄說話了。
他對雲半夏是忠,那就只能對不起顧客了。
他硬着頭皮點頭:“郡主說的是,是屬下錯了,屬下這就去重新收取定金。”
“好,多帶幾個人上去!”雲半夏順便補充了一句。
丁總管又汗。
雲半夏這是想把人趕走的呀。
這白九謄與她有什麼深愁大恨?值得她這麼刁難人家?
丁總管不知曉,可硃砂和伊心兩個卻是心知肚明,她們深知雲半夏這些年對白九謄的怒,每一次遇到白九謄的事情,雲半夏都會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渾身豎起了刺兒。
雲半夏說早就已經與白九謄沒有任何瓜葛,每當此時,硃砂和伊心兩個就連聲應答是,免遭池魚之殃。
丁總管依雲半夏所言,帶了幾名壯碩的護衛往三樓而去,櫃檯前的氣氛顯露出尷尬和窘迫。
硃砂和伊心兩人對視了一眼,由伊心打破了沉寂。
“對了,郡主,剛剛不是收到一百萬兩銀子的賠款嗎?您打算怎麼分給那些護衛?”
“嗯,我看過他們一眼,他們都只是普通的輕鬆,一人一千一百兩,一千兩是賠償,一百兩是醫藥費!”雲半夏想也未想的也吐出一句。
硃砂和伊心兩人的眼睛差點脫窗。
一百萬兩,受傷的有十四人,頂多也就一萬五千四百兩,還餘下九十八萬四千六百兩。
很顯然,這九十八萬四千六百兩被雲半夏給扣了下來,要說黑心,雲半夏比當年的白九謄差不了多少。
去了三樓的丁總管等人,很快下來了。
丁總管下來的時候,手上捏着一張一萬兩的銀票,一邊摸着額頭上的冷汗,一邊怪聲連連的彙報:“當屬下向客人表明訂金不夠的時候,他立即給了屬下一張一萬兩的銀票,還說……不用找了!”
雲半夏翻了一個白眼。
這是土豪啊,有錢沒地兒花,花錢這麼大方,還五百兩不用找了。
她是想氣氣那人,將人轟走的,沒想到來個花錢大方的,那再用錢去刁難別人,是當真過分了。
門外突然一暗,雲半夏以爲是天陰了,轉過頭一眼瞄到數名大內禁衛,擋在了門外,所以看起來像是天陰了。
雲半夏的臉色看起來更陰。
一看就知道是誰來了。
一名男子鶴立雞羣的從門外走了進來,一身華麗的明黃色衣袍,雖然是便服,卻仍掩不住他身上睨視天下的傲氣。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十年前那個瘦小的阿志。
十年前,他又黑又髒又邋遢,個子也不高。
十年後,他又白又淨又尊貴,個子更是突飛猛進,整整比她高出大半個頭,看他的時候,她必須要仰視。
十年前那個沒有幾兩肉看起來一點沒精神的小男孩,如今搖身一變成九五之尊,那張臉也長得令女子趨之若鶩,是一大禍害。
“半夏,是誰招惹你了?”皇甫正雄淡淡的問雲半夏,由禁衛的保護走近雲半夏,待瞥到雲半夏衝他身側的禁衛們皺眉,他笑了笑,揮揮手命禁衛們退到門外。
雲半夏身側的人知道對方是誰,默默的低頭點了點當作行禮,這也是雲半夏的要求,櫃檯跟普通區之間僅一牆之隔,以免得引得不必要的恐慌。
“你來到這裡,你的那些老八股大臣,恐怕又要罵我是紅顏禍水了。”雲半夏翻翻白眼,一副不歡迎的表情。
“在我的印象中,你可不是會在意別人言論的人!”
瞪他一眼:“你不在你的後宮陪你的那些美人?”
“美人重要,半夏你更重要,我在等着你何時答應做我的皇后!”
“等你啥時候不做皇帝了,或許我會考慮。”
雲半夏的回答,總是讓硃砂和伊心爲之汗顏。
這麼多年,被雲半夏用各種理由拒絕了之後,皇甫正雄的心臟早已練得銅牆鐵壁、刀槍不入了。
“半夏你對我還是這樣無情,你拒絕我千百遍,我依舊會待你如初。”
他還煽情起來了,她覺得……自己的話已經夠毒了。
“上樓吧,我親自爲你泡茶!”雲半夏邀請道,十年來,他們的友情還是有的。
在各個春園的分樓,都有一間雲半夏的特別包廂,從不做客廂。
“好,能喝到半夏你親手泡的茶,即使你今天拒絕我千百遍,我也心甘情願!”
瞧瞧,這哪是一個皇帝會說的話。
說着,雲半夏就帶着皇甫正雄上了樓。
樓下丁總管小聲的咕噥着。
“那白九謄的包廂就在特別包廂隔壁呢!”
“你說什麼?”硃砂沒聽清。
“沒什麼。”丁總管訕笑着。
這是一個靠窗的包廂,窗戶是用的特製材料,雲半夏說那材料叫玻璃,可惜皇甫正雄並不知道玻璃是什麼東西,只知道那東西是透明的,還挺堅硬的,可遮風擋雨。
而在春園各分樓所用的玻璃,是那種在裡面可以看到外面,而外面看裡面只是鏡子的那種玻璃。
坐在涼爽的包廂內,只覺一絲絲清涼,讓人身心放鬆。
在雲半夏的特別包廂內,還放置着薰衣草的香料,這香味可以安神。
夥計送來了開水,雲半夏從桌子的隔層中取出一些茶葉,熟練的洗杯、泡茶。
碧綠的茶水從圓潤的壺嘴裡流進杯子中,整個房間內溢滿了茶香。
“皇上請品嚐!”雲半夏端起其中一杯放在皇甫正雄面前。
“我不是說過了,只有我們兩個人在的時候,你只要喚我阿志就好了,我還是最喜歡你喚我阿志。”皇甫正雄提醒她。
“我忘了,阿志,喝茶!”雲半夏笑道:“品茶的方法,不需要我教你了!”
端起茶杯,杯子上還殘留着開水的溫度,吹了吹,熱氣散開,嗅了嗅,香氣撲入鼻底,令人心曠神怡,就着杯沿抿了口茶,味道甘甜,美味的感覺傳達至每一根神經末梢。
喝完一杯茶,齒頰留香,他閉上眼睛好好的品味了一會兒。
“果然還是半夏你泡的茶,最合我的口味!”皇甫正雄讚道。
“四姐的茶藝也不差哦,我的泡茶技術,還是四姐教的。”雲半夏戲謔的道,忽地,她恍然大悟的叫了一聲:“對了,現在不能稱爲四姐,應該稱爲貴妃娘娘!”
是的,雲半夏的四姐雲潔,如今已經成爲了皇甫正雄的妃子,六年前入宮,這幾年步步高昇,一年前已被封爲了貴妃。
雲潔正是所有妃子中位份最高者。
對於皇甫正雄爲什麼會娶雲潔爲妃,雲半夏一直耿耿於懷。
當年雲潔在皇甫正雄還是阿志時期,曾經刁難並羞辱於他,雲潔一度擔憂皇甫正雄會找她算後帳,誰知,皇甫正雄突然有一天宣佈要納她爲妃。
局勢突然逆轉,雲半夏一直覺得不可思議,她曾追問皇甫正雄納雲潔爲妃的理由。
他給她的理由也很狗血:一個男人看上一個女人,是不需要什麼理由的。
不過,既然皇甫正雄娶了雲潔,雲半夏當然也無法阻止。
後來,雲潔爲了可以獲得皇甫正雄的寵愛,千方百計的接近她、討好她,她的茶藝也是那個時候雲潔教她的。
“你這是在取笑我嗎?”皇甫正雄瞟她一眼,端起杯子,示意她再倒一杯。
雲半夏笑了笑,重新爲他斟滿一杯。
“這哪裡是取笑?貴妃娘娘是我的四姐,我是關心四姐,難道不行嗎?四姐夫?”
每次雲半夏喚他四姐夫的時候,皇甫正雄的嗓子總有種被噎着的感覺。
他的雙眼灼灼的望着她,猛地握住雲半夏的手握緊:“你明明知道,我最想娶的人……是……!”
皇甫正雄的話還沒有說完,隔壁突然傳來了一陣敲牆的聲音,連續敲了好幾下,用的力道很大,這完全是噪音,一下子將皇甫正雄的話給打斷。
在皇甫正雄愣住的同時,雲半夏趁機把自己的手縮了回去,她的臉上已有幾分怒意。
“我不是已經說過了?我們兩個之間,是不可能的,在你成爲了我的姐夫之後,那就更不可能了……”看到皇甫正雄張開嘴巴欲說什麼,雲半夏更快速度的打斷了他要說的話:“如果你要說的休掉我四姐再娶我的話,那你只會讓我更加看不起你,一個娶了別人,卻不負責任的男人,是我最討厭的人,你不會想讓我們兩個之間,連朋友也做不成了吧?”
雲半夏正色的一字一頓說着,不給皇甫正雄留任何反駁的機會。
況且,她雲半夏從來沒有想過要進入皇宮做皇妃,當那永遠沒有自由的籠中之雀。
富麗堂皇只是表象,不過,還是有那麼多女人擠破了頭的想要擠進皇宮裡,自願折斷自己的翅膀,等到她想飛又飛不出去的時候,已經後悔莫及。
雲半夏的話,字字打在皇甫正雄的心上。
突然,皇甫正雄苦澀一笑的看着她。
“半夏,我現在問你一句實話,你能老老實實的告訴我嗎?”
“如果是以朋友身份問的話,那我自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雲半夏微笑的歪了歪頭,挑眉示意他問下去。
“這麼多年,你一直拒絕我,是不是……你已經有了喜歡的人?”這是皇甫正雄一直想問,卻一直沒有問出口的話。
因爲他不想得到他不想知道的結果。
空氣凝固了好幾秒鐘,雲半夏美麗的小臉愣了一下,臉上閃過可疑的神色,片刻間恢復了平靜,嘴角漾開甜美的笑容。
“你覺得我是因爲有了喜歡的人,所以纔會拒絕你嗎?”雲半夏笑了笑,表情不變:“那你就錯了,不管我有沒有喜歡的人,我都不會嫁給你。”
“因爲你覺得我對你不夠好?”
雲半夏搖了搖頭。
“你對我很好,非常好!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除了父王之外誰對我最好,那個人就是你!”雲半夏肯定的道:“我若是想要什麼東西,你第一個派人馬上弄到給我;我若是生病了,你第一個帶了太醫來看我,甚至忘了上早朝;我遇到什麼麻煩,你也是第一個趕到幫我解決,我沒有說出來的,甚至還有很多……很多……”
說實話,皇甫正雄對她的好,她也一直很感動。
若是一個普通的女子,皇甫正雄對她這麼好的話,一定早就感動的嫁給他了吧?
皇甫正雄自嘲的嘆氣。
“可是,即使如此,你還是不喜歡我,不願意嫁給我。”
“我很喜歡你。”雲半夏突然坦白道。
“真的?”皇甫正雄激動的雙眼一亮。
“可是,我對你的喜歡,只是朋友之間的喜歡。”雲半夏毫不客氣用一貫的絕情拒絕他:“而且……你也將會是我最好的朋友。”
一句溫柔的話,徹底將他打入深淵。
最好的朋友,卻不是戀人。
如果再說下去,恐怕他們兩個就真的連朋友也沒得做了。
“不過,你這裡的環境確實不錯,比皇宮裡涼快多了,我在考慮,是不是該將御書房挪到這裡!”皇甫正雄扯開了話題。
雲半夏白他一眼。
“你要挪到這裡也可以,只要你照價付款,你想待多久,我都沒問題。”雲半夏一副商人的嘴臉。
“你這裡會這麼涼快,到底是因爲什麼原因?我帶來的人,沒有一個知道你用的是什麼方法。”
“你居然敢找人盜取我這裡的商業機密!”一把奪過他手中的茶杯:“你茶也別喝了。”
“不敢,不敢!”皇甫正雄表情明顯做賊心虛。
茶杯重新遞還給他,她一臉自信:“不過,就算你查到了,也不可能會知曉怎麼回事。”
她只不過是利用現在的空調系統技術,將春園的各分樓打造成一個大的空調房,裡面所使用的一些化學成份,都是她親手所研製,這些古板的古代人,哪會知曉那麼多。
“對了,聽說三天後就是你名下的雲氏連鎖開業滿十週年的日子,是不是?”
“是呀,到時候你一定要到場。”雲半夏笑眯眯的要求。
“這麼重要的日子,我當然不會缺席。”
雲半夏的笑容越來越甜美了,雙眼中夾雜着利刃般的目光:“若是你三天後不到場的話,我們兩個就真的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她在現代學到的一點,不管任何商品,都要有一個形象代言,當然了,當今皇帝代言的話,是最有說服力的。
皇甫正雄嘆了口氣。
“你放心吧,就算天塌下來,我也一定到場,不過,過後你是紅顏禍水的言論將再掀高.潮。”他戲謔道。
“反正已經被那些人唸了九年,我也不在乎他們再傳,再說了,連你都不怕了,我怕什麼?只不過,到時候,你得多安慰一些你後宮裡那些吃醋的美人們!”雲半夏打趣道,說完她站起身:“你先坐着,我去樓下準備些東西,待會兒上來跟你討論當天的細節。”
“好。”
說完,雲半夏便起身離開。
雲半夏纔剛剛離開,皇甫正雄坐在原地處等着她的當兒,牆壁上再一次傳來敲擊的聲音,隔了幾秒鐘就敲三次。
皇甫正雄體內男子的天性好戰被激了起來,他起身往隔壁的包廂走去。
尊者本性的他,不知禮貌爲何物,門也未敲,直接推門進去。
“剛剛是……”
誰字還未出口,皇甫正雄在望見對方那張臉的時候,一下子愣住。
一樣的白衣,一樣的俊美如斯,卻比十年前多了幾分沉穩。
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含笑的望着他,坐在窗子下的他,陽光照在他的身上,與他身上的白色交相輝映,亮的刺眼。
“好久不見!”白九謄一慣的溫和語調,眼角掛着邪魅的弧度。“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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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啊明天,你們期待的重逢,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