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蔻的手指,剛剛向黑色的珠子探去,才伸到黑色珠子的上方,轉眼時,一下子看到白九謄的臉出現在御書房外,寧蔻的手指一下子從珠子的上方移開,猛地衝白九謄打了個手勢,讓他不要偷窺。舒睍蓴璩
白九謄皺眉,不知道寧蔻在做什麼,不是說要聊什麼天嗎?她的手剛剛是在做什麼?
看寧蔻手忙腳亂似的衝他揮手,讓他旁邊移開,白九謄心裡不甚舒服,又不得不聽話的把頭縮了回去。
看到白九謄的頭縮了回去,寧蔻才鬆了口氣。
心想着剛剛金震南應該沒有看到吧,這纔回頭,便看到金震南那雙銳眸正盯着她,她心虛的微笑解釋:“剛剛九謄他是因爲擔心我,纔會在外面偷窺,皇上有什麼話,還是直說好了,剛剛我已經給他打了手勢,他不會再來打擾了。熹”
金震南的眼睛裡透着幽亮的光芒。
差一點點,就差那麼一點點,寧蔻的手指就要碰到那黑色的珠子了,因爲白九謄的突然出現,寧蔻又把手指縮了回去。
現在如果當面讓寧蔻把手放在黑色的珠子上,她一定會起疑靴。
那顆珠子暫時還不知道有什麼危險,倘若被白九謄發現,後果一定不堪設想。
“是關於讓你考慮繼承朕皇位的事情,不知你已經考慮的怎麼樣了?”
寧蔻撫額。
果然又問了這個問題,這是她最不想回答的問題,她今天硬着頭皮進宮,就是抱着金震南已經忘了這件事的心態來試試的。
“皇上,不瞞你說,我對皇位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寧蔻實話實說的道,她一臉誠懇:“這樣說逆了皇上的意,皇上您可能會覺得很生氣,但是,我向來不喜歡說假話,也不喜歡那些阿諛奉承。”
“你這是拒絕朕?”
“皇上想如何懲罰我,我都不會有所怨言,但是……”靈黠的美眸眨了眨:“如果這件事被傳出去,怕是也會影響皇上您的威名,相信皇上您一定不會跟我一名小女子過意不去的,對吧?”
聽得她的一番說詞,金震南不禁噗哧笑了出聲。
“你這個丫頭,好一張利嘴,是吃定了朕不會懲罰你,是嗎?”
寧蔻的眼中發亮,笑吟吟的問:“這麼說,皇上是已經打算收回成命,不會再讓我做什麼皇位繼承人、女太子了?”
“你剛剛的那番話說完,朕若是強迫於你,那不就會影響到朕的威名,還會被人指指點點說跟一名小女子過意不去嗎?”金震南拿寧蔻的話反問於她。
寧蔻的表情更愉悅了。
“小女子在這裡,就多謝皇上您了,皇上聖明,皇上是金國有史以來,最聖明的明主!”
“好了,你就不要再說這些了,再怎麼說,素瑤也是朕的親妹妹,你是她的外孫女,也是朕的外孫女。”
“皇上跟皇后果然同心,其實……”
“其實?”
寧蔻大致的解釋了一下:“其實,皇后在我見到您之前,就已經認了我做外孫女。”
“你說皇后?”金震南皺眉,臉色微變。
寧蔻點了點頭。
“皇后其實人很好,當時爲了查清魏大將軍的事情,皇后娘娘還親自將她的金牌送給了我!”寧蔻把金牌拿了出來,她臉上略露出尷尬的表情:“只是,當時我是以寧蔻的面容出現在她面前,現在回到了雲半夏的身體裡,我覺得不該怎樣面對她,所以……請皇上您親自將這塊金牌還給皇后娘娘吧。”
桌子上,一塊金牌,赫然在目,那正是皇后宮中的令牌。
在看到那塊金牌的同時,金震南的眼底閃過一絲異光,微笑的把略帶體溫的金牌拿過。
“聽你這麼說,朕還真要好好的關心關心皇后。”
“皇后娘娘是個好人,您應該要好好關心她的,另外,太子殿下也是有能之人,皇上完全不用擔心將來金國會變糟,雖然我沒有答應做女太子,不過,太子殿下將來繼位後,金國若是出了什麼事,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後面寧蔻說話時,金震南皆有些心不在焉的。
“好。”金震南淡淡的答了一聲。
聰明的寧蔻,察覺出金震南表情的變化,機靈的眼珠子骨碌一轉,便起身:“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皇上您多保重。”
寧蔻衝金震南低頭行了一禮。
眼看寧蔻要離開,金震南想到自己還有事情沒有完成,情急之下,他忙將眼前的那隻紫檀木盒子推開。
紫檀木盒子被他“不小心”一推,一下子掉落桌下。
裡面的黑色桌子,在紫檀木盒子被打翻的時候,從盒子裡面滾了出來,恰好落在寧蔻的手邊。
寧蔻反射性的伸出手去接住那顆黑色的珠子。
“啪嗒”一聲,紫檀木盒子掉到地上。
聽到御書房內傳來聲音,白九謄急急的從門外闖了進來,一臉焦灼的急問:“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他一心擔心寧蔻的安危。
珠子很溫暖,握在掌心中,感覺珠子中有什麼東西往她的掌心中竄來。
與此同時,寧蔻戴在手腕上的瑪瑙佛珠手串突然發熱了起來,那股熱度將珠子上傳出的東西又逼退了回去。
這種感覺只是一瞬間而已,然後便聽到了白九謄的聲音,寧蔻才反應了過來。
“我沒事,只是剛剛打翻了東西而已。”寧蔻淡淡的回答着,深怕白九謄會擔心。
邊說,她邊彎腰撿起地上的紫檀木盒子,再把手中的黑色珠子重新放在紫檀木盒子中。
她微笑的把紫檀木盒子蓋好,重新放在桌案上。
“皇上,這盒東西看起來很貴重的樣子,貴重的東西,還是請皇上您仔細的收妥,若是摔壞了,那可就慘了,剛剛真是好險。”她心有餘悸的咕噥。
居然沒有任何反應,難道是那個黑衣人送來的東西,起初並沒有什麼反應嗎?
最重要的一點,現在寧蔻已經摸過這顆黑色的珠子了,他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幸虧你剛剛手快。”金震南忙寶貝般的把那裝有黑色珠子的紫檀木盒子抱在懷裡。
“虛驚一場,皇上還是趕緊放起來吧。”寧蔻又囑咐了一句。“朕知曉了,好了,朕該說的已經說完了,爲免白族少主擔心你,你還是快些與他離開吧,朕的這座小廟,放不下他這尊大佛。”
寧蔻尷尬一笑,扯了扯一臉冷酷表情的白九謄,將他拉出御書房。
寧蔻因爲愧疚,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但是,白九謄察覺到金震南剛剛護黑珠寶盒的動作稍有遲鈍,如果真的擔心,應該會先打開看看珠子有什麼問題,他不但沒有看,而且眼睛從來沒有在那盒子上。
剛剛的那顆珠子一定有問題。
不過,看在寧蔻還沒有什麼問題的份上,他暫時就不與他計較了。
寧蔻和白九謄兩人剛要出宮門,皇后身邊的貼身嬤嬤突然出現,攔住了二人。
那人是皇后身邊的,寧蔻一眼就認了出來。
“寧姑娘,白公子,我們皇后娘娘有請。”那名嬤嬤微笑的衝二人俯身行了一禮。
被認出來了?
寧蔻與白九謄對視了一眼。
正當寧蔻想着要如何回答的時候,皇后身邊的太監匆匆走來,遠遠的看到了嬤嬤,便大聲喚道:“嬤嬤,皇上有旨,請皇后娘娘去御書房一趟,還請嬤嬤代爲轉告。”
嬤嬤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本來,她是準備喚寧蔻和白九謄兩人去鳳鳴宮的,現在皇帝突然要見皇后……
寧蔻尷尬一笑。
“嬤嬤,既然皇上有旨,嬤嬤還是先去傳話吧。”
嬤嬤遲疑了三秒鐘,只得應聲:“我這就去回了皇后娘娘。”
嬤嬤轉身匆匆離開。
“奴婢已經傳完了旨,奴才先行告退。”那名太監恭敬的衝寧蔻和白九謄兩人行了一禮,然後
也走開了去。
寧蔻和白九謄兩人對視了一眼,寧蔻拍了拍胸口。
“好險好險。”
“你還有怕的人不成?”白九謄戲謔的看着她問。
“我哪裡怕了。”她支支唔唔的說着,一本正經的解釋:“我這不是覺得現在的身體見她不合適嗎?”
“你說不合適就是不合適,我們還是回去吧,我們的純煬該餓了。”白九謄微笑的說道。
“啊,小純煬,我現在非常的想他,我們走快一點吧。”
寧蔻在前面走的飛快,那模樣好像身後有人追她似的。
瞅着她的背影,白九謄好笑的搖了搖頭。
她真是一點兒也不誠實哪,怕就怕了,還不承認,被揭穿了還厚臉皮的應承,能幹出這種事兒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不過,她那點小心思,還是瞞不過他的眼睛。
回頭看了一眼御書房的方向。
皇帝找皇后過去,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好事。
御書房
皇后在接到嬤嬤的傳話之後,便匆匆的趕到了御書房。
一身華麗的鳳袍,鳳釵在頭頂微顫,顫抖的金翅如同展翅翱翔一般。
皇后一向以端莊姿態著稱,是衆人眼中最完美的女子,許多女子都以皇后爲標本樹立榜樣。
由兩名宮女扶着,皇后一路端莊嬤靜的走到御書房門前,皇后身邊的嬤嬤剛要開口,被皇后伸出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微笑的衝門外的守衛道:“皇上傳喚本宮,你先進去稟報皇上。”
“是!”
守衛剛進去三秒鐘,便聽到裡面傳來皇帝洪亮的聲音:“進來吧。”
兩名宮女這才扶了皇后進去,待皇后進去後,她們乖乖的退了出去,留下皇后一人在御書房內。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恭敬的朝金震南行禮。
“起來吧。”金震南虛扶了一下手,又衝四周的人使了個眼色,御書房內的宮女和太監們會意的全走了出去。
最後,御書房內只餘下了金震南同皇后二人。
金震南喚了皇后起身後,卻沒有示意她坐下,一時之間,皇后站在御書房中,侷促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皇后,我們夫妻……有多少年了?”金震南冷不叮的擡頭看向她問,也沒有示意她坐下。
皇后咬了咬下脣,只得硬着頭皮站着回答:“回皇上,已經三十五年了!”
三十五年夫妻,二人的臉上均已經留下了深深的歲月痕跡。
若是仔細看去,皇后的臉上還泛着一絲激動的愉悅。
畢竟……金震南已經將近半年的時間沒有召喚過她,上一次見面,還是過年的時候。
“三十五年了,時間過的可真快呀。”金震南精湛的眸底閃過一絲異光。
“皇上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皇后尷尬的問道。
她以爲金震南喚她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卻突然問起兩個人的夫妻時間。
在迷惑的同時,她不禁擔心金震南要跟她說的事是什麼。
金震南端起桌子上的一杯茶,拿起杯蓋,輕輕的在杯沿滑過,抿了口茶,才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茶杯放在桌子上時,發出清脆的聲響。
好一會兒,金震南沒有開口,讓皇后心裡的不安更強烈了幾分。
她低頭恭敬的繼續問:“皇上,您突然喚臣妾來,不知是有何重要的事?”
“沒有重要的事,朕就不能喚你來了嗎?”金震南突然擡頭問了一句,銳眸中透着威嚴的冷鷙氣勢。
“當然不是!”皇后慌張的回答,深怕惹了金震南生氣。
“皇后不要緊張
。”金震南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些。
今天的金震南總是話中有話,皇后的眼珠子左右不安的轉動,交握在身前的雙手因爲緊張更握緊了幾分,不知道金震南說剛剛的那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皇上。”
金震南不慌不忙的把皇后隨身的金令牌拿了出來,放在了桌子上。
皇后的目光隨着金震南的手望去,看到那塊金令牌,眼神微微一變,那眼神轉瞬即逝,一下子便恢復了正常。
“皇上,這是什麼,你應該知道吧?”金震南似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這是皇上親自命人給臣妾打造的令牌,臣妾當然知道。”
金震南的眼微眯:“既然你知道這是什麼,你應當知道這令牌,朕是從哪裡得到的吧?”
“應當是寧姑娘那裡吧?”“皇后果然心知肚明!”突地,金震南冷笑了一聲:“那皇后自然也知曉她與朕的關係?”
皇后垂眸:“知道!”
金震南陡然一拍桌子,眸中流露出怒色:“既然你知道,你也應該知道朕一直在找她,可是……你卻提前找到了她,卻不告訴朕。”
“皇上,臣妾是想給您一個驚喜,這不……臣妾還沒有來得及把這件事告訴您,您自個兒就已經知道了。”皇后不不忙的解釋。
“驚喜?”金震南字字透着怒意,眼中冒火的指着皇后的臉,大聲喝道:“皇后,你還不知錯?”
自知理虧的皇后,心裡一咯噔,雙腿一軟,撲通跪了下去,心也涼了一大半。
她與金震南三十五載夫妻,曾經也是令人羨煞的愛侶,可是……如今那些美好時光已經盡數消失,現在……他們之間殘留的,就只有對彼此的恨和君臣禮節。
“臣妾……知錯。”
“你知錯?你自己說說,你到底錯在哪裡?”
“臣妾也不知臣妾錯在哪裡,因爲皇上說臣妾錯了,臣妾就是錯了。”
“死不悔改,皇后,朕一直敬重於你,最不希望的就是你背叛朕,可是你……”
“敬重?”皇后悲涼的自嘲一笑,眼中含淚的擡頭:“皇上,臣妾要的不是敬重,臣妾只想要皇上像一個男人對待一個女人那樣。”
金震南冷笑:“朕一直以爲你安分守己,沒想到,你也跟其他的那些女人一樣善妒又自私。”
“在皇上您的心裡,臣妾原來已經變成了一個善妒又自私的女人。”皇后笑的無力,臉色一片慘白:“皇上……現在是想將臣妾跟其他的女人一樣打入冷宮嗎?”
“你是皇后,朕暫時不會打你入冷宮,可是……朕不容許太子有這樣的母后,倘若你還想太子繼位的話,朕想你應當明白該怎麼做。”金震南一字一頓的斥道。
皇后心裡的冷意更甚。
古往今來,一個太子若是擁有犯錯的母后,太子也將被誅連無法繼位。
可以保住太子,唯有將母親的罪名帶到未知的世界去。
說白了,就是要她犧牲自己,保住太子之位。
皇后的下脣被咬的發白,不敢相信的擡頭看向金震南。
“皇上……您真的要如此無情?”三十五載的夫妻,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今日只憑一句話,就把所有的過往全部抹殺,說話的時候,皇后的眼角不經意的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她一直相信他們之間還留有夫妻情分,但是,所有的情分,在金震南說出剛剛那句話的時候,便煙消雲散了。
“不是朕無情,是你背叛了朕,朕絕不容許任何一個背叛朕的人留在朕的身邊。”
“既然是夫妻……”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臨各自飛!這是皇后你初入宮的時候,告訴過朕的一句話。”
皇后自嘲一笑。
她竟然因爲他還記得她初入宮時說過的一句話,心裡有一絲絲感動。
所以說,女人就是笨,只有自己一個人付出的女人,更是笨
中之最,這就是女人的悲哀。
最後,皇后緩緩的跪正了身體,畢恭畢敬的衝金震南磕頭行禮:“臣妾……謹尊皇上旨意。”
金震南把她的金牌丟到地上她的手邊:“拿着你的東西,離開吧!”他嫌棄的揮了揮手。
皇后的身體在劇烈的顫抖,手指亦顫抖的將那塊金令牌抓在手中,心在滴血的慢慢爬起來,帶着渾身的冰冷離開了御書房。
大街上,寧蔻和白九謄兩人正往將軍府裡趕回,兩人有說有笑的,路邊上,突然一道不明的銀光閃過,白九謄沒有注意,從寧蔻的角度恰好看到那枚銀光直衝向白九謄的心臟處。
她大驚,身體想也未想的就衝上前去,擋在他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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