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在暴風雨前夕的平靜中度過,沐冷寒遺體也被送入皇陵,只是衛邈的水晶棺木中卻空無一人,而此時沐澤赫正於朝殿之上宣讀沐冷寒留下的傳位詔書。
原本朝廷中所謂的忠臣良將紛紛拉幫結派,甚至有的直接脅迫宣旨的沐澤赫,“二皇子,老臣作爲護國公,手握重兵,執掌皇城內外的護衛,在此奉勸您莫說錯了話。”
這種情況大有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味道,沐澤赫卻冷冷地笑着,“護國公老矣,您老這位置差不多也該換人坐了。”
“哈哈哈,這先皇還未入土,新皇尚未登立,二皇子憑什麼這般囂張。”
“就憑我是新皇的兄長。”沐澤赫此言一出,滿場皆是譁然,沐澤仁更是滿臉驚訝地看着沐澤赫,他一直以爲沐冷寒偏愛沐澤赫,所以對於皇位早已經無慾無求,可是沐澤赫的話分明就是這個意思。
“此乃先皇聖旨,傳位大沐三皇子沐澤仁,如有違令者,誅。”沐澤赫高舉聖旨,只是護國公卻笑得更加囂張,“你覺得就這麼幾人,能護得了你們。”他手起之時,從皇城之外傳來滔天的喊聲,解釋擁立護國公爲皇的說辭,而皇宮也被他的人團團圍住。
“二哥~”
“二皇子,微臣護駕來遲,甘願受罰。”宇瞻帶了一隊人馬直衝進大殿,並立左右。
“莫慌,宇瞻能進皇城說明馬將軍的人馬已在城外,接下來就看你的了。”沐澤赫抓住沐澤仁的手低聲耳語,默默在他肩頭信任地幾拍,沐澤仁點頭,莫名的感動席捲而來,若非是當着衆臣之面,也許他都能落淚。
“今日在場也都是我大沐的肱骨大臣,不知你們覺得誰更適合爲王呢。”沐澤仁此話無疑是給自己添堵,而他卻是高瞻遠矚的,果不出所料,幾乎所有的人都不看好他,也就陪着沐冷寒打下這半壁江山的老臣才一直堅守立場。
“本王不怪各位,都只是爲了謀生而已。”此時沐澤赫的體力顯然有些撐不住,甚至腿腳開始發軟,“哥,放心,交給我。”沐澤仁把沐澤赫緊緊扶着交給宇瞻,“幫我照顧好他。”對上沐澤仁脈脈雙眼,宇瞻一時發愣,接過搖搖欲墜的沐澤赫時才恍如夢醒。
而沐澤仁提高音量繼續之前的話,“只是護國公,這龍椅怕是不好坐的。”
“有何坐不得,若是三皇子能識時務,我也不會對你做什麼。”
“哼哼,只怕我答應了,這馬將軍可不一定答應。”沐澤仁朝着大殿之外氣勢威武的馬邱成,護國公更是詫異沐澤仁的自信源自何處,等他轉身看到馬邱成步入大殿,整個人竟癱軟在地,他千算萬算卻遺漏了擁兵數十萬的馬邱成。
“護國公,末將想請您移步去喝杯酒,不知您意下如何?”馬邱成彎腰,雙眼含笑地對着眼神惶恐之至的護國公。
“好,既然馬將軍盛情,老朽豈能不從。”
一場沒有流血的政變,或者說是玩笑就此告一段落,沐澤仁也憑藉當時的應變能力贏得滿朝文武的一致擁戴,只是當他一心要將柳念奉爲母親之時,見到的卻是柳念自縊的景象,僅留下一封告罪的書信:仁兒,姑姑對你不住,但是我終究放不下仇恨,沐冷寒對你母親的所爲,我不能忍,而我也愧對大沐百姓,望你能替我爲大沐多做點事。
沐澤仁終於明白,沐冷寒離奇的死去都是柳念所爲,不過細想也就只有她纔有那樣的輕功能隨意出入皇宮,甚至以暗器傷人,只是這終將成爲大沐史上最大的秘密,深埋於地下,永藏於沐澤仁的心中。
護國公被馬邱成帶走的那一刻,舉頭而嘆,悠悠地道了句,“邈兒,我終究沒能爲你做點什麼。”深陷囹圄的他心境倒是沒有之前那般激進,只是看到衛邈出現在他眼前的那一刻,他還是惶恐了。
“對不起,我沒有做到。”
“陳智,現在你爲我深陷大牢,犯上死罪,是我對你不住,年輕的時候我就欠你太多,所以你也不必抱歉。”衛邈掩着面紗,語氣也不似以往那般針針見血。
“邈兒,既然你已經擺脫了皇宮朝廷,那便把過往都放下吧!”護國公是真的希望衛邈可以得到幸福,希望她能夠像過去一樣天真地笑。
“我帶你出去。”衛邈原也是青芒的門徒,因爲偶然的機會遇到護國公陳智,一見傾心,便捨棄她在青芒的所有,與他回到晉城。
奈何上蒼不做美,年少輕狂的沐冷寒見到衛邈的那刻便認定了她,甚至以陳智的性命與前途相逼,讓衛邈心甘情願地進了皇宮,併成爲大沐的皇后,陳智以爲衛邈移情,幾度傷心卻不敢對沐冷寒做什麼,只是怕傷了衛邈的心,二人在相互的誤會中相愛着,錯過了。
直到衛邈遭人刺殺,她熟稔青芒暗器,自然是能夠在分毫間躲避暗器,並且將自己僞裝成將死模樣,隨後便從陵墓脫身,再次出現在陳智面前,二人之間的誤會才得以解開,只是已經回不到過去,所以衛邈不得不爲了沐澤赫的將來無所不用其極。
奈何她請護國公陳智逼迫,沐澤赫依舊照着沐冷寒留下的遺詔將皇位給予沐澤仁,而且害得陳智入獄。
“這一世我們之間太多紛紛擾擾,出去又能怎樣,我只希望你能夠幸福地活着。”
“而我也是這麼希望的。”果然衛邈只有在陳智面前纔是真正的女人,沒有強勢,只是希望有人依靠。
“邈兒,對不起,我陪不了你,雖然我恨沐冷寒,但我也是大沐的臣子,自從答應你幫二皇子奪皇位開始,我已經不打算全身而退。”陳智話未說完,拔下束髮的骨簪直直刺入胸口,“對不起,這是我爲人臣的必須。”
衛邈頭腦一片空白,她的孩子不親近她,愛她的男人莫名離世,她愛的男人也因自己而死,莫非真的是自己錯了,“陳智,你以爲死能解決一切,我不會讓你一個人輕鬆的。”隨着牢房外的巡邏士兵進入,衛邈手中的匕首也深深扎入自己前胸,看着陳智安詳的臉,她的臉上只餘笑意。
衛邈的屍體在牢房內被發現,而且是自盡當場,根本不像去世多日的樣子,這讓沐澤赫甚覺怪異,只是人已死,他已經不想再追究,這裡的紛擾終究太過複雜,他也無暇顧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