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攝政王府,大舅母跟馮氏拼命在凌鈺面前說着好話,並解釋她們與南王此行出現的無關。
凌鈺一改原本的溫和態度,對她們不冷不熱,一連幾天。都稱病不見,急的大舅母她們團團轉。
沒用兩天,馮曉茹的事不知怎麼就在京城傳揚開來了,都說她在天禪寺試圖勾引南王爺……
這一下大舅母跟馮氏可傻了眼。
還沒等她們攀住風暮寒這個高枝,怎麼就先折在了這裡?
大舅母不顧下人阻攔,衝到凌鈺院子裡去質問此事,並嚷着要抓住背後嚼舌頭的人,馮氏也帶着馮曉茹跟在後面擦眼沫淚,一副不能活的樣子。
“你們想怎樣?”凌鈺冷冷的看着她的這些孃家親戚,心裡最後的一絲耐性終於悄失了。
“一定是因爲有人在背後故意說馮曉茹的壞話,所以纔會出現這種傳言。”馮氏不滿道,“我們茹茹一個姑娘家,怎麼能受這種詆譭。”
“什麼詆譭?”身後突然傳來葉芷蔚的聲音,“她那日若是守着規矩也不會出現此事,說到底還是她自己的問題。”
馮曉茹一見葉芷蔚,委屈的更厲害。撲在馮氏身上哭道:“我不要活着了……”
馮氏忙着安慰,葉芷蔚卻冷冷道:“想死?這個容易,不管你是想跳江也好,懸樑也罷。我都可以派人幫忙,馮小姐選好了地方時儘管通知下。”
馮曉茹嚇的白了臉,大舅母怒道:“王妃此言未免太過無情,茹茹好歹也是個未出閨的姑娘家,出了事你不幫着倒罷了,現在還落井下石,攝政王他怎麼會娶一個如此歹毒的婦人!”
凌鈺本想開口,但卻被葉芷蔚搶先一步,“歹毒?不好意思,我不明白大舅母的意思,我只知道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從沒想過去別人家裡折騰,也沒有肖想過搶別人的男人,勾引別人的公公……這歹毒一詞。大舅母還真是擡舉我了。”
大舅母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對面明着是在說自己,暗着卻是在罵她們。
她張了半天嘴,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扔廳爪才。
雙方既然撕破臉。葉芷蔚也不客氣,直接下了逐客令,要她們在兩日內搬出攝政王府。
這還是看在凌鈺的面子上,不然她直接就讓人把她們丟出去了。
大舅母等人不死心,晚上趁着風暮寒回來時,在半路上攔了他,哭訴一通。
葉芷蔚那時還在院子裡,聽到下人稟報時不慌不忙,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又有下人來報:“攝政王直接讓人將馮曉茹她們帶去了南王府。”
葉芷蔚聽了險些將喝進嘴裡的茶直接噴出來。
果然還是這傢伙辦事痛快,直接將人送到了他爹那裡,這是要坐實了那傳言麼。
不過有一件事還是出乎了葉芷蔚的意料之外。
南王爺並沒有收留下馮曉茹她們,而是她們拒之門外。
這一下馮氏跟大舅母她們樂子可大了,她們在京城除了認識凌鈺外舉目無親。南王爺又不留她們,她們只能去住客棧,可是不管她們走到哪裡都會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馮曉茹是勾引男人的貨……
馮曉茹哪裡受過這個冤枉,一時想不開,打算懸樑,被她的母親救了下來。
三人商議一番,覺得事已至此,風暮寒那邊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去巴結着南王爺了。
反正爬風暮寒的牀也是爬,爬南王爺的牀也是爬,臉既然已經豁出去了,也就不在乎別人怎麼說了。
三人於是再次去了南王府,南王不見,她們就跪在府門外,向着周圍看熱鬧的人哭訴。
這樣一來,結果反倒成了南王爺薄情寡意,玩弄了別人家的女兒後又不認帳。
只把南王爺氣的險些犯病。
大舅母她們在南王府門外折騰了兩天,到了第三天,宮裡突然來了旨意。
南王府門大開,南王爺出來接旨。
劉公公身上穿着內侍總管的繡金宮服,揚着下巴,一手端着聖旨,對南王爺皮笑肉不笑道:“咱家給南王道喜了。”
府裡設了香案,劉公公打開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參知政事洪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處事盡心,克盡敬慎……可爲南王正妃……吏部侍郎之女梁氏,勤勉柔順,雍和粹純,性情溫良,淑德含章,即冊封爲南王側妃……”
聖宣尚未宣讀完畢,所有衆人已是目瞪口呆。
皇帝親自下旨賜婚不說,而且還同賜了正妃與側妃……這是怎麼個意思,以示聖寵?
衆人私下議論紛紛,南王心裡卻是一涼。
他知道新皇絕對不管這種事情,定是他那好兒子背後搞的鬼。
劉公公將要宣旨完畢時,忽地瞟了一眼南王,尖聲細氣道,“另有馮氏之女馮曉茹,入府爲妾……欽此!”
所有人都呆住了。
同賜三個女人,這是打算在新婚之夜將南王爺累死麼?
馮氏與大舅母她們聽到消息,心裡的石頭落了地。
不過馮曉茹卻是悶悶不樂。
她原來想要的,最少也是側妃之位,可是現在她卻成了別人的妾室。
“這也沒什麼,你這可是皇帝賜婚,多大的榮耀!”大舅母嘖嘖讚道,“以後就是凌鈺看到你,也要讓着你幾分。”
馮氏等人又勸了她幾回,馮曉茹見事情已無挽回的餘地,於是也只能認命了。
她正緊張的等着南王府安排好日子,可是沒過幾天,竟然傳出南王爺身患重病的消息。
這婚事一下就被擱淺了下去。
大舅母她們出門在外又不會節省,沒多少日子身上的銀子就花光了,南王府又不讓她們進去,一時間她們竟處於尷尬的境地當中。
這一日葉芷蔚去蜀香園查看生意,出門時發現大舅母她們縮在府門外。
“王妃……”好不容易看到她的馬車出來,大舅母陪着笑擠上來。
葉芷蔚身邊的近衛軍毫不客氣的將她攔在外面。
“王妃,您不能見死不救啊!”大舅母急急的尖叫起來。
葉芷蔚上了馬車,挑起車簾淡淡道:“你尋錯人了,現在你應該去求南王爺,而不是我。”
說罷她放下車簾,一行人誰也不理她,徑直出了府門。
馮氏她們會有這種下場,早在她的意料之內,敢肖想着本不屬於她們的東西,註定會落得這種下場。
馬車往蜀香園方向過去,馬行到半路,忽地自路旁撲過來一人,一頭栽倒在路中間,葉芷蔚的馬車險些壓到對方。
近衛軍上前將此人拽起來,只見他衣衫襤褸,兩腿腫的就像兩根柱子。
近衛軍本打算將他丟在路邊,誰知那人掙扎道:“車裡的可是攝政王妃?我有要事回稟!”
葉芷蔚在車裡聽見了動靜,好奇的挑了車簾看向外面。
“王妃……我是從寒沙城來的,康樂王有難……”話音未落,那人已然昏了過去。
第527章 瀕死的軍士,風暮寒的擔憂 加更,楊_溫馨 兩巧克力
攝政王府的馬車停在路邊,光是那數十名近衛軍就足以引來周圍不少目光。
而且這時,最讓人們好奇的是,攝政王妃竟然讓那些近衛軍將一個乞丐一樣的人擡上了馬車。
這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不少人都在私下議論着。扔在找才。
葉芷蔚卻沒空理會那些閒言碎語,直接讓人府裡接了崔先生出來。她不能將這人直接帶回攝政王府,所以便順路把他安置在了蜀香園裡。
崔先生來看過後,搖了搖頭,“這人的腿保不住了。”
“那就先保命。”葉芷蔚沉聲道,“能不能想辦法讓他先醒過來?”看他那身裝扮,應該是軍士出身,經過了喬裝改扮。
只是不知他爲何千里迢迢自己跑來報信,朝中不是有驛站麼,寒沙城那邊若是出了事,定然會有戰報入京,可是爲何她沒有聽風暮寒提起此事?
崔先生用銀針刺入那人幾處大穴,過了片刻,葉芷蔚見那人眼皮顫抖着,似乎要醒過來。
迷迷糊糊中,身體像是要被撕裂般的疼。
褚天佑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顫抖着,痙攣着。全身都像是在地獄裡燃燒般的疼痛。
“醒了麼?”耳邊傳來女子好聽的說話聲。
褚天佑閉着的眼珠轉了轉。
他還沒有死,他能聞到一股淡淡的玉簪花的香氣,這讓他的大腦稍稍清醒了些。
對,他還不能死。他如果死了,寒沙城就會淪落到敵人之手,他的家人、朋友、所有認識的人……甚至就連康樂王世子……所有的一切……
他想要咆哮,可是嘴裡吐出的,卻是微弱的一聲輕嘆。
“醒一醒!”好聽的女聲再次傳來。
褚天佑緩緩張開眼睛。
開始他的視線有些模糊不清,只能看到眼前有一個女子的身影,正在俯身望向他。
他看不清她的長相,但他卻能清楚的感覺到,她的眼睛正在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
沒有厭惡,沒有嫌棄……這一路上,他的戰馬跑死了,他就用自己的腿來跑,他不敢去驛站,因爲他記得臨來時。康樂王提醒他的話,朝中有人通敵叛國……
他若是去了驛站,只怕是連他自己都要先折在裡面。
“他醒了。”葉芷蔚對崔先生道。“不過好像有些不清醒。”
“先給他喝些水。”崔先生回頭去吩咐小蓮去調些蜂蜜水。
屋子裡非常安靜,葉芷蔚看見那人的嘴脣翕動着。
“什麼?”她俯下身去,“你想說什麼?”
“……我要見威武將軍……”褚天佑的嘴脣哆嗦着。
威武將軍,而不是攝政王。
在這些軍士的眼中,只有威武將軍纔是他們的神明。
皇帝遠在高高的宮殿裡,衆臣環繞,他們不會懂得軍士的苦。
只有威武將軍,只有他懂得他們是爲了什麼,這些漢子們不怕死,不怕苦,他們只怕死的不明不白,縱是拼盡最後一口氣,最後卻反落了個污名。
他們忍不下這口氣。
“我有軍情回稟。”他睜大眼睛。每一個字都像是要拼盡最後一口氣似的。
葉芷蔚生怕他馬上就會斷氣,連忙安撫道:“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找他過來。”
小蓮端了水過來,餵給那人喝。
可是那人只是死死的瞪着眼睛,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音。
小蓮嚇壞了,端着碗的手不住的打顫。
這人哪裡還像是個活人,渾身都是血泡,兩腿爛的不成樣子。
“你叫什麼名字。”葉芷蔚趁着崔先生施針時問道,也許風暮寒來時,這人已經死了,所以她只能儘可能多的問出些線索來。
“褚……天佑。”他每說出一個字,嗓子裡就像是要冒出火來。
“褚天佑,你聽好了。”耳邊的女聲沉聲道:“你從現在開始,要保持清醒,崔先生會救你,但是如果你暈過去了,就極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那樣威武將軍來時,你之前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費了。”
沒錯,他不能死,在完成他的使命前,他必須活着。
他大口的將水吞了下去。
風暮寒到了蜀香園時,已經是一個時辰後的事了。
他原本在宮裡,當聽說葉芷蔚尋他有要事時,他當即扔下手裡的政事出宮。
因爲他知道,如果不是發生了大事,葉芷蔚從來不會讓人找他。
進了房間,一股濃濃的血腥之氣撲面而來。
風暮寒讓川明守在門外,自己一個人進了房間。
崔先生手裡拿着鋒利的小刀,正在給褚天佑身上的血泡放血。
牀上,地上,到處都噴濺着血跡。
葉芷蔚站在稍遠處,低聲吩咐小蓮不斷的端進清水。
風暮寒見狀不由微微蹙眉,“你先出去。”他對葉芷蔚道。
葉芷蔚一見是他,連忙抓住他的衣袖,不顧他一臉的不悅,道:“快些,你再晚來會只怕他就要不行了。”
來到牀前,風暮寒看到躺在血水裡的褚天佑,一愣。
“……褚天佑?”
褚天佑半睜着眼睛,渾身的汗水跟血水混在一塊,整個人就像塊爛肉堆在牀上。
“將軍。”他看見風暮寒的時候,眼睛一亮。
葉芷蔚清楚的看到,這個人的生命之火也彷彿隨之重新燃燒了起來。
“康樂王被困豐虎臺,豐虎臺守備逼王爺起兵擁五皇子爲帝……周圍數城守備按兵不動,寒沙城被圍……消息傳不出來。”
風暮寒俯視着他,語氣冰冷依舊,“你是如何逃出來的?”
褚天佑的眼角溼潤了,“屬下詐降,先假意投了豐虎臺守備,後尋了機會逃出來。”
就是說,他若是死在半路上,只會被人當成是一個叛徒。
風暮寒微微頷首,“本王知曉了。”
褚天佑忽地長出一口氣,他彷彿看見自己的妻兒在自家的小院裡向他招手,孩子用稚嫩的聲音喊着:“爹爹早些回來。”
只怕是……回不去了……
他的眼皮重重的落了回去。
就在他即將完全落入黑暗中時,似乎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
一股渾厚的真氣衝入他的身體。
他的精神不由得爲之一震。
睜開眼睛,只見風暮寒扣住他的脈門,面若冷霜。
他張了張口,但卻發不出聲音。
風暮寒將三成內力注入他的體內,直到崔先生擦了擦頭上的汗,將銀針撥出,這才放開手。
“這邊就有勞崔先生了。”葉芷蔚道,然後隨着風暮寒來到門外。
“幸好你來的及時。”她嘆道。
風暮寒卻始終蹙着劍眉。
“怎麼了?”她覺查到他的異樣。
“只怕這一次……朝中不會派出援軍。”風暮寒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