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郎中聲音突然提高,弄得人羣漸漸圍了過來,聽着那老東西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抱怨着陳家如何如何不講理,弄得衆人直路嘲笑,時不時指指點點。
“哎,陳家完嘍”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窮三代,富三代,不思進取早晚會毀了祖上這份產業,陳家這一天註定的事。”
“可惜嘍,以後這陳城不知道隨誰的姓了。”
人羣中時不時傳來一句句冷嘲熱諷,迴盪在衆人之間,另得那一臉的嘲笑更加濃郁上幾分。
站在門前的陳雪看到這一幕,心頭一時燥熱到了極點,昔日的陳家何曾遇到過這樣的境況,竟被一個郎中當着衆人的面討債,這無疑不是對陳家最大的羞辱。
“我和你的約定是十日,若是你等不及,違反了約定,對不起,請離我陳家遠點。”陳雪稍作冷靜,尋找着破綻口,此時要自己那處一萬金幣有些不可能,只好將時間向後推“陳家難道沒有一個主事的嗎?叫你一個丫頭片子來應付老夫嗎!我真金白銀一般的丹藥賣給了你,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今個要是陳家不還錢,我段某人就要在這裡耗下去,看你陳家能不能丟得起這個人!”
那郎中話鋒再變,多出幾分犀利,更大尺度地扇動着周圍的人,弄得人聲比剛剛要嘈雜許多,但,無非都是責備陳家的冷嘲熱諷罷了。
“何人在我陳家門前如此放肆!”
郎中的這番話,剛剛落下,陳家大院深處,一堆雜亂的腳步聲傳來,隨後一道略帶幾分滄桑的聲音迴盪在這片空間。
嘲諷聲戛然而止,一張張滿是嘲笑的嘴臉上多出幾許懼意,來的這人可是陳家的老爺子,雖然陳家現在敗落了,但,陳家老爺子當年的那份英勇卻未曾遞減多少,此時依舊是這陳城內數一數二的強者。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衝出陳家大院,最先出現在衆人眼中的是陳洛奇,陳家的掌櫃的。
那雙略帶幾許滄桑的眼眸在人羣中一掃,衆人不由得向後退出幾步,深怕這人一時暴怒轟碎自己這具凡體肉身,剛剛不斷冷嘲熱諷的嘴也很是時宜地死死閉上,連大氣都不敢喘。
“雪兒,怎麼回事!”
衆人安靜下來,陳洛奇將目光落在一旁的陳雪身上,輕聲問道。
“父親”
“陳老先生您來的正好,自古有言,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事,三天前,你家大小姐在我這拿了兩萬金幣的丹藥,現在還差一萬的錢沒有結算,不是我段某人不仁不義,是我段家真的遇到難事了,債主就在我那藥堂等着呢,您說我能不急嗎!鄉親們,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啊。”
可還未等陳雪迴應,那郎中已經快言快語地說着這麼一堆,時不時轉過頭煽動衆人,出於人性的本能,那些閉嘴的人漸漸又活絡起來,開始竊竊私語。
聽着郎中這般話語,陳洛奇老臉早已羞得漲紅一片,目光在郎中身上停留多時,氣的身子直打顫,但,還是強忍心頭的怒氣,目光在人羣中掃過,看着這一張張熟悉的嘴臉,可,此時看來確實這般陌生,當初陳家鼎盛之時是這幫人不斷吹捧,讚譽,將陳家捧上了另一個高度。
而今,陳家敗落,又是這些人七嘴八舌,不斷冷嘲熱諷,又想將陳家推翻,這一張張嘴臉,亦真亦假,人心冷暖,人之本性。
“雪兒,那些祖上的物件去當了,我陳家現在是沒落了,但,還不是欠錢不還的主,今個,我在各位父老鄉親面前承認,我陳家確實敗落了,祖上的基業毀在了我陳洛奇的手中!”
收回目光,突然冷喝一聲,吐出話語的一瞬間,整個人如同衰老了十幾歲,往日的那個英偉的陳洛奇不復存在。
“父親!!!”陳雪這一刻險些心都碎了,父親一向好面子,就算家中遇到再大的困難也未曾向別人伸過手,求助過,今天竟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出這樣的話,陳雪知道,父親心底定是有着莫大的壓力。
一時間,陳家人呆滯地站在那裡,一束束淚珠不由自主地散落下,陳家也許真的完了。
“誰說陳家完了!有我在,陳家永遠沒有沒落!”
可就在衆人哭泣抽噎之時,一道冷喝突然從陳家深處傳來,那喝聲雖然虛弱,卻帶着無盡的冷傲,叫人聽後,心底不由得多出無盡的希望。
陳家人不由得向後轉身看去,看着那空蕩蕩的陳家大院,可,一道消瘦的身體卻在一個侍女的攙扶下緩緩走來,那張冷俊中滿是堅毅的面孔,竟是那個受傷慘重的少年。
衆人一時呆滯,看着這個陌生的面孔,就連陳家人也沒有多少人知道這人是誰,可一雙雙望過去的目光中卻多出無盡的期待,陳家這個傳承幾百年的家族,融入了無數人的心血,怎可這般就毀了。
而陳雪此時木訥地站在那裡,看着那張熟悉卻又陌生的面孔,心跳一時間竟失去了規律,紊亂的不成樣子。
“老爺子,放心吧,一切有我在。”艾思宇在衆人注視下,緩步走來,很是客氣地對着陳洛奇點頭致敬,這般說着。
而後目光與陳雪交匯在一起,那張有些慘白的臉上多出一絲弧度,笑的有些牽強。
“欠你一萬金幣吧!我給你十萬,唯一的要求就是俯身對陳老爺子說聲對不起!”艾思宇身體一震,將扶着自己的憐兒輕輕推開,而後深邃的雙眸雖然帶着幾許虛弱,可看的那郎中身子一時發毛。
但,十萬金幣這樣的數字,叫他一時間有了幾分心動,回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更加堅定幾分,此時他更想看看陳家究竟能不能拿出這筆錢,很是鄭重地點頭稱是。
“好,男兒一言,你先道歉吧!”聽到郎中允諾,艾思宇臉上冷意漸濃,再次逼近。
“嘿嘿,那個,陳老爺子,我也是迫不得已,今這事是我魯莽了,多有得罪,還請您老海涵。”段郎中一陣碎步,屈着腰走到陳洛奇身前,唯唯諾諾地說着,一副奴才相。
“給我好好說!說出那句對不起!”段郎中剛剛站直身子,本以爲一切都結束了,沒想到那少年怒吼一聲,嚇得他面色一白身子險些癱軟下來。
衆人一愣,看着這虛弱的少年,陳家人心頭多出一絲顧慮,若是這少年這般折騰過後,拿不出十萬金幣給人家,可如何是好,如今的陳家可真的拿不出這筆錢。
一時間,一雙雙眼眸齊聚在艾思宇身上,深怕這個少年將這事鬧過了頭,弄得陳家沒臉再在陳誠待下去。
“陳老先生,對不起,今天是我段某人錯了。”
可,這番驚嚇之下,那段郎中奴才一般彎腰道歉,但,低下的臉上閃過一層冷芒,心頭早已暗暗決定,若是這少年拿不出這筆錢,看自己如何收拾這一家子人。
“好,男人一言,你做到了,我自然會做到,十萬金幣拿去!”
身旁的艾思宇自始至終都將目光盯在段郎中身上,看到這一切滿一地點了點頭,指尖輕彈,一縷虛幻的青綠色的毫芒一閃而過,隨後一枚水晶卡出現在手中,說話間,大手在半空中無力地一楊,一絲靈識涌入那卡片中。
水晶卡在半空中譁然一聲脆響,隨後漫天的金幣如同雨水一般散落下來,偌大的陳家門前,一枚枚金燦燦地金幣嘩啦啦地佈滿半空。
十萬金幣散落在半空中,輕靈靈地脆響不斷傳來,衆人徹底驚呆,這一幕太過驚人,一道道驚呼聲不斷傳來,看向那少年的眼眸中不由得多出無盡的懼意。
此時的段郎中呆傻地站在那裡,做夢也不會想到這個少年竟會以這樣一個方式還自己錢,雖然滿心屈辱,但,這般數量的金幣着實有些嚇人,此時在自己腳面上已經積累了厚厚的一層。
可在衆人表情各異之時,艾思宇目光突然轉動,落下遠處街角,那裡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躲着,剛剛靈識探來,試圖着確認自己的身份。
“好!好!我陳洛奇老了,還是年輕人有魄力。”陳家老爺子目光在艾思宇身上掃過,滿一地點着頭,大聲說着,顯然很是高興,對於艾思宇這樣的處事方式,很是喜歡。
“走,回府。”隨後,有幾分蒼老的身體向艾思宇這邊移來,一枚丹藥無聲無息地丟入艾思宇手中。
艾思宇將手一擡,那丹藥自然落入口中,隨後一股能量在體內擴散開,支撐着那具身體又站直了幾分,隨着衆人進入陳府。
嘭的一聲悶響,陳家大門緊閉上,只留下一羣目瞪口呆的平民,看着眼前的這一切,看着段郎中呆傻地站在金幣堆裡,乾澀的嘴脣動了動,吐出一口冷氣。
可,陳府內的衆人剛剛沒走出十幾步,被圍在中間的艾思宇突然身子一軟,癱倒下來,陳老爺子眼疾手快,將其扶住。
“快,快,送去好好休息。”陳洛奇吩咐着,那雙眼眸看着艾思宇卻多出些許懼怕,這少年未免也太恐怖了,這般重傷的身體,竟強行支撐了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