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我看見一個穿着跟無臉男一模一樣的衣服的人,正瞪着眼睛望着我。那架勢似乎是守了我許久了,這才盼來了我的清醒。不過他的打扮還是讓我嚇得倒退了好幾步,這人爲什麼跟無臉男有着一樣的衣服?
“吳小姐!吳小姐你醒過來了啊!”
“你,你是誰?”我撓了撓頭,四下看了看。年輕人、中年人還有老劉都在我身邊一字排開,沉沉地睡着,沒有一個人缺胳膊斷腿的,剛纔那恐怖的一幕果然是夢境,這讓我十足地舒了一口氣。
“我?我和你們一起上來的啊?”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疑惑,似乎不明白我在說什麼。“上山的時候不是我、老劉和你,還有叔侄倆一起來的嗎?”
有這個人嗎?我有些疑惑,不過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壞人。如果我的記憶出現差錯的話,那證明剛纔那個夢境中,造夢的人把這傢伙變成了無臉男。
接着,我們一連叫醒了剩下的三人。好在三人都只是做了個相同的夢,並沒有什麼大礙。叔侄倆見自己的臉和胳膊都還在,頓時抱頭痛哭起來。換做是我,我也會如此,因爲剛纔那個夢境實在是太真實了。
“誒!二狗!你怎麼在這裡?”老劉醒後,看着面前的那人說道。
“我說,你們怎麼都跟喝了孟婆湯一樣啊?”二狗皺着臉說道,“你們當真不記得剛纔發生什麼了?”
看我們四人都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他嘆了口氣,跟我們說了來龍去脈。
老劉喊人上山的時候,其實是五個人。二狗自己有車。怕出危險,便在後頭跟着我們。開了半程他發現車沒油了,便跟老劉打了個招呼讓我們先上去。等到他急匆匆地趕到山頂的時候,我們四人竟然排在一起,沉沉地睡着。
“那把我嚇得,好在你們都還有氣兒。”二狗嚥了咽口水,看來剛纔確實夠嗆。“誒吳小姐。你手機還在我這兒呢!”
二狗說完。將手機遞給了我。“剛纔來了條信息,你自己看看。”
我接過手機,翻看看了看。是秦初一的信息,內容是一條咒語,讓我出現問題的時候就照着念,或許會有幫助。
“我看對你們有幫助。便對着您唸了一會兒,嘿。居然您還真醒了!”
我恍然大悟,原來剛纔夢境中那個突如其來的咒語,是這麼來的。我真是又開心又後怕,不然我們四人都會死在這個共同構築的夢中。
“哎。好了好了,該幹活了。”老劉招呼大家走過去,對着面前這面牆說道。“就是這裡,我們當年挖出來的地方。”
我走上前看了看。跟之前夢境中沒什麼區別。
“誒老劉,你看這塊地方,怎麼又凸起來了啊?”中年人道。
一聽到這話,我的心立即咯噔了一下。這話跟夢境中一模一樣,我不由地開始擔心起這會不會依舊還是一個夢境。
“管他丫的,敲開看看唄!”二狗二話沒說,舉着錘子對着那塊凸出來的地方就是一下。
石塊在劇烈的錘擊下猛地抖動起來,四面的沙石都嘩啦啦地往下掉。
“嘭!”又是一下。這一次,面前這塊堅硬的石頭終於抵擋不住二狗的錘子,一下裂成了好幾塊,七零八落地掉落在了地面上。
老劉示意二狗不要敲了,上前用手掰了掰土塊塊,像發現什麼似的驚訝地喊起來:“看呀!又有了!這下又有了!”
我忙把臉湊過去,果然,在那面剛剛敲開的山石之下,一個凸起的異物正嵌在裡頭,可以看得出像一個人臉的輪廓。剩下四人七手八腳地用刀片石塊把周圍剩下的泥石清除掉,那異物終於顯現在了我們面前。
是一個面具,一張老太婆的臉,栩栩如生,慘白慘白,卻有着一個詭異的微笑。
“嗎的,這東西,看着真瘮人。”中年人道。
“叔,現在怎麼辦,要不要挖出來?”年輕人也有些害怕。
倒是老劉面不改色,自己一個健步上前,用小榔頭把它給敲了下來。“一個個慫貨,這東西又不是第一次看見了,怕什麼!”
當老劉把面具交到我手裡的時候,大家都準備離開這裡了。我突然發現面具背後的山體之中,似乎還有其他東西在。
“老劉,我能不能再往裡挖一些?”我說。
已經走到洞門外的老劉聽到我的話轉過身來,一下把錘子丟給了我。“吳小姐,我們在門口等你,你自己小心着!”
待他們走出洞口,我回到了剛纔挖出的地方,嚥了咽口水,潮溼的手心握緊了錘子的橡膠手把,鼻子裡滿是灰塵和金屬的味道。
此刻我就像是一個拿着刮刮樂彩票的老手,雖然能猜到這下面是什麼東西,卻又害怕結果就這麼出現在我面前。不過我手裡的錘子,還是卯足了勁兒掄了下去。
隨着幾聲悶響,我面前的石壁都碎成了渣渣,那張老太婆的面具之後,一塊石碑漸漸從裡面浮出來。石碑上刻着白婆子的名字,背後是一個很簡單的墓葬。我伸手往下掏了掏,摸到了一個白紙一樣的東西,猛地把它抽了出來。
雖然上面沾了不少灰塵,但我依然一眼就可看出來,這就是我從趙鋮辦公室裡找出來的白色信封之一。我迫不及待地將信封打開,裡面竟然是一堆黑色的灰燼。我立即明白過來了,那個夢境中能剋制貘的符紙,就是這堆灰燼。按照老太婆的說法,這東西是起給她的。我一直弄不懂鍾起這個死了成百上千年的人到底是不是還活着,這下終於有了答案。
走出洞穴,我跟着老劉一行人回到了山下。洞門外的天空依舊火辣辣的,絲毫沒有下過雨的痕跡。夢境果然是夢境,都是騙人的。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搖搖晃晃的車像一隻蚯蚓似的順着盤山公路蜿蜒而下,沒有裝護欄的山道旁景色盡收眼底。看着看着,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卻不知該不該開口問問。
“老劉……”
“咋啦吳小姐?”開着車的老劉沒有轉過頭看我,認真地盯着面前的路。
“你……你女兒有沒有生過什麼病?”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臉,心跳莫名地加快了。
“……哎!吳小姐,我孩子你不是在家裡看過了嗎!我哪來什麼女兒,哈哈!”老劉笑道。
不過我還是在他發愣的那一瞬間,看到了他嘴角的一個細微的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