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於我而言不過是件順其自然的事情,獨立於高峰,目睹着凡人的喜怒哀樂,我的心中滿是默然,我對任何的人皆是彬彬有禮,但是沒人知道那不是我本性,不是我並不將事情真正落於心上而已。
人生除了生死無大事,而我是生死也無畏,是生是死在我眼中都沒有特別的意義,直到恓惶纏着要和我談情說愛開始,我纔開始思考情之一字,不過儘管恓惶執着,但是憑藉着我對於她的瞭解,她所認爲的與現實並不是一回事,只是她當局者迷罷了。
然而當我與虐無殤相識開始,一切似乎就變得有些不同,她與我認知中的魔人並不一樣,眼神之中是難得的純淨,彷彿我一眼望去就能夠觸碰到她的內心深處,而那最深處滿滿皆是我是影子,讓我無處可逃。
我眼睜睜的看着她爲了我一次次的受傷,情不自禁的擔負起了保護她的責任,我總想着她下一次不要那麼的傻,可是她卻依然我行我素,讓我掛心,讓我心疼。
或許是恓惶感受到了我這種反常的情緒,與虐無殤開始對立起來,兩個人一見面就免不了是一場惡鬥,若是單論靈力的話,恓惶絕對是勝虐無殤一籌,但是虐無殤的招式比恓惶活些,會耍一些小聰明之類的,因此兩個人倒也算得上是不相上下,只是在天界的影響很不好。我不得不停的幫虐無殤收拾殘局。
然而當看到虐無殤的傷勢越來越重的時候,我知道我不能坐視不理,必須得想一個辦法阻止這一切再發展下去。
我想了許久,只有我的離開才能讓大家好過,我本想悄無聲息的離開,但是不知爲何卻有些放心不下,不知道以後虐無殤這個傻瓜還會不會闖下什麼禍來。
我走着走着便不自禁的走到了天界與人間的交界處,正好看到了重傷的虐無殤,血染紅了她的衣裙,望着她虛弱的面龐,我的心狠很的抽動了一下。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我便將虐無殤帶到了自己住的宮殿,爲她細心治療,見她呼吸平穩,並沒有性命之憂,我纔算是稍稍放下了心,想走,可是卻移動不開自己的腳步。
如果每個人都有一劫的話,我想虐無殤便是我的那個劫,她醒了,我與她說明了要走的打算,她說,“你爲和尚,我便爲尼,上天入地,不離不棄。”
那一刻,內心的震撼告訴我,我無法再放手,我不懂什麼是愛情,更加的無法打破仙魔不能相戀的規矩,但是卻能選擇簡單的相守,成爲彼此在未來歲月中的伴侶。
我將逍遙留給了恓惶,逍遙與嘟嘟是一對,我不能因爲自己將他們拆散,再說前路是未知的,帶着精靈也有不方便之處,虐無殤因爲能與我在一起整個人顯得很興奮,但是我不能爲了給她希望,卻又私心裡不想她失望,於是把我們住的地方取名爲醉花葬,好斷了虐無殤的雜念,卻又在她爲宮殿取名時選擇了沉默。
這樣矛盾的心情一直伴隨着我久久不去,面對着虐無殤的一步步逼進,我只有步步後退,逃避漸漸的成了我的習慣,儘管知道不該如此,可是我卻覺得身不由己。
虐無殤說,“喜歡上一個人不是錯,情的種類有千萬種,但是總會有一種不變的愛情,爲了這份愛情,哪怕明知飛蛾撲火也是極爲快樂的。”
爲了證實這一句話,我做了一個實驗,將白子勳從現代帶到了醉花葬,並收他爲徒,我深知他愛着一名叫小語的姑娘,且此女不同尋常,而我想知道的便是他的這份愛究竟能夠維持多久,是否真的可以做到無怨無悔。
結果,白子勳用行動向我證明了不變的愛情真切的存在着,他的付出讓我越加的心疼起了虐無殤,不知道她在面對着我笑着的背後究竟掩飾住了多少的辛酸。
逐漸的我再也抗拒不了虐無殤帶給我的一切,我時常在想怎麼做纔是對她最好的,但是後來我才明白兩個人在一起重要的不是我能給她什麼,而是她要什麼,幸好我明白的儘管遲了,卻還有轉圜的餘地。
我欠了恓惶的一份情,儘管處於友誼方面的考慮,我有要幫她的責任,於是乎我選擇了用自己的靈力將恓惶與樂君的靈魂調換。
當我虛弱到意識模糊的時候,聽到虐無殤的琴音,我的心瞬間清明瞭些許。
我何其有幸,今生可遇見一個女子,將我視爲她的全部,爲我而喜,爲我而憂,而這個女子又恰好是我愛着的,就算與她相戀會遭遇天譴,但是那又何妨呢,畢竟我們曾真切的相愛過。
想明白這一切,似乎與虐無殤結合便是一件極爲順其自然的事情,以前我的心裡有障礙還不覺得與虐無殤親近有多麼的動人心魄,但是現在我卻覺得虐無殤的每一個笑容都能將我冰冷的心融化成水,絲絲甜甜的灌輸進我的身體各處。
她的柔我的剛強,她纖細我的粗壯,兩者配合的天衣無縫,好像我們本來就該是這樣的一體。
抱着她充滿馨香的身子,我覺得我彷彿擁有了整個世界,義無反顧的愛情原來我也是可以擁有的。
我與虐無殤纏綿了許久,直到兩個人都筋疲力盡方止。
朦朧中,我似乎睡了許久,但是有虐無殤的氣息環繞在我的身邊,我並不覺得時間的難捱,當我睜開雙眼的那一刻,迎上的正是虐無殤帶笑的眼眸,而眼眸之中裝的滿滿的皆是我的影子,我有些感謝老天,儘管有天譴的存在,可是卻沒有立刻降臨到我們的身上,對於我們兩個明知道前路的人來說,如今的日子便是偷得來的幸福。
虐無殤說,恓惶與樂君都已經醒了,但是卻將前塵往事忘的一乾二淨,和正常的凡人差不多,她通知了浩然趕往天上,並說明了大概的情況,具體他們三個人之間又怎樣的發展,就要看他們的造化了。
我點了點頭,身子倚靠在牀架上,將虐無殤抱在懷裡,此時此刻,我只想着自私一次,誰的事情都無法打擾到我們難得的平靜生活。
但是這種平靜註定是相對而言的,在解決了恓惶與樂君之間的天劫之後,原本平靜的璃琉大陸又起波瀾。
已經許久不曾出現的虐無痕再次打起了君解語的主意,目的就是要吸走她寒氣,以前白子勳還可以護住君解語一二,而今他換了身體,身上的靈力也大減,想要順利的從虐無痕身邊全身而退並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管出於哪種考慮,我與虐無殤都不能冷眼旁觀。
“我們這次可能有去無回,你怕嗎?”我將頭埋在她的頸項,讓自己的黑髮與她的紫發糾纏到一處。
“這個世界上除了失去你,我沒有覺得任何可怕的事情。”虐無殤毫不避諱對我的感情,僅是話語每次都能讓我感動到不知說什麼是好。
“虐無痕,他畢竟是你的弟弟。”儘管魔界對於親情一向不是格外的看重,但是血脈親情自相殘殺畢竟不是一件好事。
虐無殤的眼神有些複雜,良久才道,“如果她認我這個姐姐,就不該去打小妹妹的主意。”
親情,是我多年來不曾觸及的一個層面,因此也並不太懂親情中摻雜的感情是何種模樣,我不知該怎樣安慰虐無殤,只能用自己的溫度將她包圍,無聲的告訴她,我一直都在。
有些出乎我意料的,虐無痕對於虐無殤的感覺有些不同,他看向她的眼神,與她看着我的眼神相同,儘管他掩飾的很好,但是我畢竟成仙多年,他的心思並不是看不透的。
如果我與虐無殤相戀是打破了人魔相戀的世俗,那麼虐無痕對於虐無殤的情則就是不可說的禁忌了,儘管他們是同種魔人,卻依然不能於世所容。
虐無痕對虐無殤說,“只要你跟本尊回去,本尊便放了你的小師妹。”
而依着虐無殤的性格自然不肯,產生衝突是在所難免的,我不願虐無痕與虐無殤自相殘殺,儘管知道自己此時可能並不是虐無痕的對手,但是我卻依然站了出來,我的女人,只有我自己能守護。
虐無殤的緊張我懂,可是她卻不能懂我心中的嫉妒之情,我不願有個男人愛她的時間比我長久,我必須要證明我纔是能夠站在她身邊的唯一一個男人,我承認,那一刻我覺得自己變得小氣的很,但是這都是因爲我愛她。
當危機時刻,她衝到我面前的那一剎那,我甚至覺得整個世界都塌了下來,抱着她輕如鴻毛的身體,我流下了淚水,嘴裡嘗着那苦澀的味道,我後知後覺的發現。
沒有了虐無殤,我就失去了全世界的光明,如果失去她就是上天給我的天譴的話,那麼我情願逆天而行,爲了她,我就算負了天下人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