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呀,你還真是喜歡給我分派一些叫人爲難的活計呢,憐君。”
研究所的地下被開鑿出了一個巨大而空曠的實驗場所,大蛇丸此時正站在這個實驗廣場的正中央,一邊佈置着目前只有他一人掌握了的禁忌術式,一邊隨口向正坐在一邊閉目冥想的輝夜憐分身抱怨道:
“你知道實驗做到一半的時候被人打斷的話,會損失多少靈感和前期的鋪墊嗎?”
“不知道,但肯定沒有你能在這次的穢土轉生中所得到的東西多。”
輝夜憐一臉平靜地回答道。
“呵,伱還真是有夠高看我的啊,憐君。”
大蛇丸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同時畫下了穢土轉生術式的最後一筆,他凝望着這個自己得到多時卻一直沒什麼時間去加以研究、修習的禁術,咬着手指說道:
“一上來就以初代火影這樣的大人物爲對象的話,我可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讓他好好地聽從我的指令哦?”
“所以我給你提供的死囚,也只是那種仗着自己有忍者的身份就胡作爲非作奸犯科,本身卻不足以支撐初代火影發揮出他千分之一力量的垃圾。”
輝夜憐看着那個早早地被施加了幻術,甚至連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是什麼都不知曉的死囚,語氣古井無波:
“用一個死不足惜的垃圾的性命,換取與曾經的忍者之神隔空交流的機會,哪怕僅僅只能從他的口中得到些許關於過去的隻言片語,價值也遠遠超過這個垃圾從出生到現在所創造價值的總和了。”
“對你來說,歷史的真相,真的很重要嗎?”
大蛇丸一邊將附帶着符咒的苦無取出,並從培養皿中的柱間組織上切下一塊新鮮的血肉作爲素材,一邊用不是很理解的語氣對輝夜憐發問道:
“凡人們追求歷史的真相,是因爲他們需要通過所謂的被掩蓋的東西,來爲自己的行動賦予一層正當性,並以此來獲取更多認可這種正當性的凡人的追捧與支持……但對於本身就站在了忍界力量最巔峰的你來說,歷史的真相,其實完全是可以隨你喜歡的吧?”
“就連你也無法理解,我對歷史和真相的執著嗎,大蛇丸?”輝夜憐的語氣裡,帶上了些許的無奈與蕭瑟,“我原本,以爲追求未來的你,多多少少能和我有一些共感的……”
“你也知道我在追求的是未來啊,憐君……”
大蛇丸舔了舔自己手中帶着符咒的苦無,然後將其刺入到了活祭品的腦中,同時表情平淡地說道:
“對於有着無限可能性的未來而言,過去已經蓋棺定論的是非對錯,沒有任何意義,既不能幫助我將未來鎖定在更加可控的範圍之內,也不能夠讓我對於忍術真諦的探索與再詮釋獲得更多的進展……那麼過去對我來說,又有什麼一定要將其弄清楚不可的價值呢?”
“你還真是,很標準的理工科研派的觀點啊。”
輝夜憐笑了笑,從自己坐着的位置上站了起來,開始向着大蛇丸的方向走去,“不過也是,如果像是你這樣瘋狂的科學家也開始在意起人文、歷史、哲學方面的研究的話,那你也就失去了那種純粹性了。”
“人文,歷史,哲學……”大蛇丸咀嚼着這幾個詞語,狹長陰鬱的眼睛裡,閃動着莫名的光,“這就是你想要探索的東西嗎,憐君?”
“是的,我要讓已經經歷了無數的戰爭與痛楚,卻依然沒有孕育出真正反思的忍界,獲得對這些事情進行深入思考的能力。”
輝夜憐點了點頭,低頭看着已經開始了痛苦的哀嚎,相貌也漸漸向着披着戰國時代的鎧甲的千手柱間轉化的死囚,心平氣和地說道:
“爲什麼忍者會誕生?爲什麼忍者要相互爭鬥?爲什麼擁有查克拉的我們卻淪爲了金錢的俘虜?爲什麼能夠獨立發動戰爭的忍村,卻是必須要看各國大名眼色行事的被動一方?爲什麼忍者之間的戰爭永遠都看不到結局?爲什麼那些想要通過相互理解的方式來實現和平的人註定會走向失敗?”
“只有把這些問題想清楚,搞明白,忍界才能真正地擺脫戰國亂世所遺留下來的影響,也只有獲得瞭解答這些問題的答案,忍者村,纔不會是掌握了查克拉的人們所唯一能夠想到的歸宿。”
“不可以直接把答案給與他們嗎,憐君?”
大蛇丸一邊結起了控制穢土轉生體的印,一邊把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拋向了輝夜憐:
“以你的智慧、眼界和話術,想要編造一套能夠說服所有人的解答,應該不是難事……在這個混亂的時代,能夠通過自己的思考看穿你所編織一切的人,可不算多。”
“確實,如果只是想要給他們一個答案的話,我自己呆在霧隱研究一兩年,然後再把止水和長門他們叫過來,把這些我思考之後得出的答案告訴他們就好,雖然只是一家之言,但應該也足夠讓他們深信不疑了。”
輝夜憐無聲地笑了起來,他看着正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滿是疑惑地打量着自己的雙手和周圍環境的“千手柱間”,嘆着氣說道:
“但,這種答案,沒有意義的……一個依託於個人思考所得出的答案,一套沒有足夠縝密的邏輯推論可以讓後來者加以論證和復現的哲學,是不足以改變整個忍者世界的。”
“就好像初代火影給木葉留下的火之意志一樣,最初,或許是要守護村子,將村子裡的所有人都當做家人來守護,這樣樸素而善良的願望,但等到宇智波斑襲來的時候,初代火影所持有的火之意志,就已經變成了任何想要破壞村子的人,他都會一併剷除,哪怕這個人是他的家人也不例外。”
“思想也是會不斷劣化,並且在傳承的過程中漸漸偏離,最終走向變質和崩壞的東西。”
“如果一開始就只給出一個空中樓閣一般,只有答案而沒有論證過程的思想,那麼要不了多久,它就會成爲那些有資格解讀它的人們手中,用來壓迫不能,或者說是不配解讀這份思想的人們的工具。”
“大蛇丸你應該也是有所感觸的吧?特別是當你被三代火影以‘違反火之意志’的理由,奪走了繼續呆在木葉的資格與理由的時候……”
說到這裡,輝夜憐稍微頓了一下,然後他張開雙臂,對着已經朝自己看了過來的千手柱間,發自真心地笑道:
“歡迎回到木葉五十一年的現世,我是四代水影輝夜憐,很高興能在這個時代獲得與您面對面交流的機會,初代火影,千手柱間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