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的天空中,十餘隻蒼鷹正在翱翔,天空下是空曠遼闊,青草如浪的草原,而在草原上,一支如大河般浩蕩的隊伍,正由東向西前行。
隊伍足有十餘萬人,來自大小不同的十幾個部落。
有臉上塗着紅色染料的紅臉部、有渾身塗滿骨粉的白人部、有將頭髮燒成黑點的火灼部、有耳朵上穿刺着獠牙的穿耳部……
以往,這些不同部落的野民,是絕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相安無事,共同前行的。
爲了部落的生存和延續,他們只會彼此廝殺,爭奪領地,搶奪女人牲畜,互相抓捕爲奴,將敵人販賣給丹澤商人。
而現在,他們都已經被拜火部的騎兵征服,擁有了共同的王。
一隻翱翔的蒼鷹突然壓低了翅膀,從深藍的天空滑向隊伍中央,落在一隻白色猙獰的獸角之上。
“圖塔。”
看着高坐在魔獸背上,正餵食蒼鷹的雄壯男子,古爾賓諂媚的笑道:“按照現在的速度,用不了十天,我們就能抵達長蛇峽谷了,如果能加快一點速度,不出五天我們就能趕到。到了峽谷外,我們可以立馬展開進攻,先行前往的部落,肯定已經制作好了足夠多的攻城武器。”
野民之王蒙戈是拜火部最強大的戰士,他身穿一條黑色鼴鼠皮褲,上身赤膊,皮膚呈亮銅色,肌肉如隆起的山丘,濃密的鬍鬚繫着鐵環,長髮塗抹了動物油脂,在腦後綁成一束。
在他的腰間,有用紅色染料紋成的直達胸背的火焰圖案,眼角同樣有紅色的火焰紋身。
他一邊用草原鼠肉餵食蒼鷹,一邊輕蔑的說道:“你們丹澤人,不過是一羣膽小鬼,只會躲在城牆上放箭,根本沒膽與我們草原人正面作戰!一旦失去了城牆,你們不過是任我們追逐宰殺的獵物!”
“是是是!”古爾賓獻媚的笑道,“與草原騎士相比,丹澤騎兵的確不堪一擊。尊敬的圖塔,您請放心,只要有了攻城武器,巨石要塞的城牆瞬間便會被砸的稀爛,而現在那裡的守衛,只有艾弗里爾郡的士兵,就憑那點人根本無法阻擋您的大軍。至於南境,那就更是草原騎士們的天下,您一定會喜歡那裡的!”
“小老鼠!”一名騎在馬背上的野民對他嘲笑道,“你以爲沒那些機器,我們就無法攻破你們的城牆嗎,你們的城牆根本攔不住我們!你們丹澤人,全都是些連女人也不如的膽小鬼,除了會造些東西外,只陪成爲我們的奴隸!”
古爾賓身行消瘦,顴骨突出,兩頰凹陷,外加長着一雙老鼠眼,因此野民們都輕蔑的稱呼他爲“小老鼠”。
面對血盟衛的嘲笑,古爾賓雖然心中鄙視,但臉上卻依舊一臉獻媚的笑容。
血盟衛類似誓言騎士,是蒙戈·圖塔的親衛。這羣傢伙足有五百餘人,個個體格健壯,猶如人形鐵塔,是所有野民中,地位最高的一羣人。
只是在古爾賓心中,這羣血盟衛和所有野民一樣,都是一羣除了爭鬥外,一無是處的蠢貨。
關於野民,他曾聽過許多傳聞,但任何傳聞,都不如親眼所見更讓人震驚和鄙視。
當初隨他一同出使多嘎米亞草原的四名騎士,除一人死於疾病外,其餘三人全都死在這些血盟衛手中——很難想象,有人用餐時不用歌舞助興,而是以搏殺來取樂。
咚咚的鼓聲吵的人腦袋發疼,女人們端上不知用什麼香草醃製的獸肉,一邊用餐,一邊看着血盟衛的爭鬥。
有的爭鬥是挑戰,打敗老的血盟衛,從而成爲其中一員,擁有更高的地位。
有的是彼此有仇,圖塔用餐時,是唯一能公開廝殺的時刻。取人性命,似乎是野民解決矛盾的唯一方式。
除此之外,最讓人無法理解的是,有的廝殺完全是莽夫般的爭勇鬥狠。
或許就因爲一個挑釁的眼神,甚至是不明原因的不滿,兩個野民騎士便要手握彎刀,上場搏命廝殺一番。獲勝者會將對方的頭顱割下,抓在手中,炫耀般的衝着四周咆哮。
這簡直如同野獸!
而比這更可怕的是,面對丟掉性命的同伴,圍觀的野民毫不在意,紛紛衝着勝利者揮臂叫喊,如同圍觀鬥獸。
他手下的三名騎士,便是因爲無法忍受血盟衛的挑釁,在決鬥中一一丟掉了性命,成爲了魔獸的糞便。
除此之外,更讓人震驚的是,這羣傢伙完全沒有羞恥之心。就在宴會上,他不止一次經歷了讓人面紅耳燥的場景。
廝殺後的野民騎士,將手中頭顱隨手一拋,便抓過一名野民女人,然後就在衆目睽睽之下,像公馬騎在母馬身上一般,狂笑着聳動起來。
古爾賓一度懷疑這羣傢伙有特殊的疾病,一定要在衆人的觀看下,胯下的玩意兒才能硬的起來,而且人越多,效果越好。
一年多的時間,他至少親眼目睹了不下十名血盟衛,因爲想要上前參與一番,而引發新的廝殺,從而丟掉了性命。
律法和文明,在多嘎米亞草原如同狗屁!
蒼鷹在吃飽食物後,重新展翅竄上了天空,面對血盟衛的嘲諷,古爾賓面露謙卑的附和了一番。
看着喉結涌動,正仰頭痛飲的蒙戈·圖塔,他謙卑的笑道:“圖塔,只要我們攻破了巨石要塞,在向東前行數百餘里,便可沿着河流前往南境,那是一處水草豐美的地域,草原戰士們可以盡情捕獵馳騁,要多少奴隸就有多少奴隸!”
蒙戈·圖塔放下酒囊,居高臨下的盯着他。在那道兇獸般的目光下,古爾賓就如一隻亂叫的鴨子,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一般。
“我要更多的這種酒!”野民之王命令般的說道。
“是是是!”古爾賓連忙迴應,雙手緊緊抓着繮繩。“您放心,我向您保證,只要進入了南境,這種美酒要多少有多少!而且我們可以將釀酒人抓做奴隸,讓他們專門爲您釀造這種美酒!”
見對方點頭,古爾賓一顆提起的心臟,才略微安穩下來——在草原上,沒人可以要求圖塔做任何事。
只是他已經快瘋了,與這羣蠢貨野民相處,簡直就像與野獸爲伍一般難受,他現在一心只想返回人類的文明世界。
小老鼠?
呵!
在姑娘們嘴中,他古爾賓可是有小巨人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