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弓鎮位於康縣以東五十里,它並不算很大,此時國富民豐,近十年內沒有什麼大的戰亂,這裡生活的百姓日子也算富足。
長弓鎮村民多以做買賣爲生,至於原因也很簡單,長弓陣再向東五十里便是幕縣,康縣和幕縣皆是大縣,又是此國重要的交通樞紐,往來貿易之人自然很多。
有礙於商人多以騾馬馱物,往來百里,一天之內定然趕不到,無論從兩縣哪裡出來之人,多在長弓鎮歇腳,長弓鎮村民多依此賴以生活。
長弓鎮原先的居民很少,由於鏈接兩縣的緣故,還有天下太平人民生活富足,手中有些閒錢,那些稍有些經商頭腦之人,看中長弓陣的地理位置,便在這裡開門迎客。
沒有幾年,長弓鎮便發展成現在的規模,各種商店一應俱全,再加上是交通要道,這裡的東西比着那些大城沒有絲毫遜色。
本來長弓鎮是沒有什麼管事的人的,但是隨着規模越來越大,進來的人也越來越多,更重要的是它所帶來的經濟效益是很樂觀的,上面便基於這樣的原因,派了一個管事的來。
那些商人便自發出錢給那管事的蓋了所院子,並上書府衙二字,這本來是不合規矩的,但上頭沒有說話,下面的人便也這樣做了。
那些商人又出錢招了幾個閒人以便供管事那人差遣,於是一個完全有民間發起的官方便就此形成,只是這衙門並沒有什麼用。
不是因爲他不作爲,實在是這裡的居民的民風特別淳樸,做生意的公平,種地的勤奮,並沒有什麼不和的事發生,久而久之那衙門就成了通告上面公文的地方,而且是唯一的用處。
當然下面的事跟這衙門也沒有什麼關係,之所以要說這些,只是爲了說明這裡的居民都很淳樸,心中沒有什麼歪歪腸子如此而已。
總之長弓街做什麼生意的都有,什麼飯店,茶館什麼,當然最多的還是客棧,畢竟來這裡的大多是一些過客。
他們最需要的就是找個地方好好吃些東西,睡上一覺,要是手中還富餘的話,就找個澡堂子洗上一個熱水澡,身上的疲憊就消除了大半。
要是還嫌不盡興就找個戲園子,聽上一齣戲,或者找個茶館,聽先生說上那麼一段,身上所有的疲憊便也都消了去了,人也就變得很精神了,人精神了什麼好事都會發生。
一般的商人是做不到這個地步,他們帶着貨物,心裡自然着急,很多隻是吃了飯就睡了,因爲他們還要起個大早,路程就那麼多,起的早到的也就早。
有着急的自然也有不着急的,他們也是旅客,只是單純的旅客,他們就輕鬆的多了,本來他們出來就都是玩的,定然是要盡興的。
這樣的人大多是有錢的主,只要能讓他們高興,他們不會在乎花多少錢,正如剛纔所說長弓鎮所有人的生意人不說都是童叟無欺,當也算是合理公平,什麼都享受一遍並不需要花費很多。
話要分兩頭說,這裡說的不會花費很多隻是相對那些黑店來說,只是說價格很公平,但也是一項不少的花費,也不是一般人能消費的起的。
無論是洗澡,聽戲還是吃飯一般都在不同的地方,要想都享受一下也要費不少的功夫,有費功夫的就有不費功夫的,有一個地方能同時享受這些待遇,那就是長弓鎮最大的客棧。
“來回”這是客棧的名字,其寓意也是來回,這是店家給出的解釋,只是很多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們自然不認爲如此高雅的客棧的名字會如此簡單。
特別是那些文人秀才,同能找出很多種說法,每個人的都不一樣,經常有人爲此爭辯,最後找來店家評理,店家始終就是那句就是來回,來了回了如此而已。
這樣的回答那些人不會滿意,無奈老闆的名聲極好,他們也都不好爲難老闆,只好不了了之,獨自在心中生悶氣。
來回客棧是長弓鎮最大的客棧,也是唯一能實現吃飯,洗澡,看戲所有的事情在同一個地方完成,說道這裡也許會有人問,這幾樣每一樣都需要不少的花費,別的不說,單說看戲這一樣就不是一般人能消費的了的。
這是對的,一般來說一場戲的價格便是一個擁有五畝地的普通人間半年的收入,這樣的價格自然不是不是普通人能聽的起的。
這就是來回的特別之處,他們的戲臺子就在大廳的後面,而且只有一個戲臺子,要想在這裡聽戲就只有這個地方,而且是開放性的。
來回客棧的規模絕對是最好的,並不是這裡的東西就是最貴的,在來回客棧最便宜的是茶水,與一般茶水店的價格一樣。
只要你點上一杯茶,你就能在這裡待一天,只要你不走,就不會有人趕你,所以任何人都能出入來回客棧。
再說唱戲,戲臺只有一個,想要在這裡聽戲就只能在這個地方,而且來回客棧只提供戲臺,並不提供唱戲的,你要想聽戲可以自己去請,價格什麼的也都是自己的事情,與來回客棧並沒有什麼關係。
戲開唱客棧裡的人都能聽見,戲是一個人付的錢,一般來說是這樣的,當然也有一起對錢來聽的,畢竟是少數,一個人買單所有人都看戲,這就是來回客棧的規矩。
來回客棧不存在包場的概念,任憑你有天大的本事只要進了來回客棧就要聽這裡的規矩,沒人不聽也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對,來回客棧沒有出現過任何問題。
能在這裡聽戲的畢竟是少數,來回客棧的戲臺上也不是總有人在唱戲,這裡最多的還是過路的客人,和吃飯喝茶的當地人。
來回客棧的茶種類非常齊全,只要你說的出來他們這裡就能提供,小的尋常百姓的高沫,大到帝王家的尊貴茶,這裡都能提供。
種類不同價格也就不同,在來回客棧最常見的就是這些喝茶的人,他們經常三五成羣的坐在一起,一邊喝着茶,一邊聊着天。
還有一點是要說明的,由於當今帝王英明,並沒有什麼禁言禁論之舉,這裡所有的言論都是自由的,只要不是很過分什麼都可以說。
當然在長弓鎮最重要的還是這裡山高皇帝遠還沒有人管,自然能暢所欲言,說到底他們只是一些閒人,最多也就說些閒話,並沒有什麼利害關係。
他們心中也都清楚,真正利害的話也不會在大庭廣衆說,普通人如此,那些文人也都是如此,他們很少談論什麼國家大師,最關心還是文人最基本的那些東西。
什麼哪部書裡哪句話是什麼意思,哪個人的註解有什麼問題了,總之他們討論都是虛僞縹緲的東西,他們胸中多有文墨,又都有自己的見解,時間一長總是覺得自己的理解纔是最對的別人的東西都是不全面的。
這樣的想法在心頭久了就多少有些看不起別人,本能要去反駁別人,他們之間的爭論比那些普通人要多得多。
再加上他們又都剋制自己知禮,即使心中有很多不憤也不會表現出來很野蠻的樣子,更不會破口大罵,甚至連偶爾冒出那麼一句不合體的話也會羞得臉紅。
最後就是他們的話多苦澀難懂,不懂詩書之人自然不會那麼理解,在旁人看來他們總是言辭激烈,又儘量保持舉止優雅,最重要的是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只是看他們嘰嘰喳喳的表演。
在這些人眼裡那人文人的表現更像是一出滑稽劇,他們看的津津有味,那些文人本來心中對這些俗人就看不上,自然也不會理會他們。
文人也不會得到一個結果,他們發現想要讓別人認同自己,與自己認同別人一樣困難,儘管如此這樣的情景總是隔一些天上演一次。
那人文人每次爭論的地方都不一樣,他們是不會厭煩的,倒是那些經常看他們的人慢慢的習慣就不以爲然啦。
看的也不總是那些人,每當有新人加入的時候就會頗有性質,這些新人的興致間接帶動那些老人的興致,於是心中還沒有升起來的厭煩都被性質給代替了。
最重要的那些老人如果長時間不來,就又變成了新人,他們也不會厭煩,最後的結果是大家都不會厭煩。
唯一覺得有些彆扭的就是客棧的人,老闆夥計之類的,她們比着那些文人的程度高了很多,那些人討論的東西她們是不屑一顧的。
他們也不像那些閒人一樣,能有人接力很快也就厭倦了,他們是開店的,又不能把那些人都攆出去,老闆曾建議貼個標示讓他們不要爭吵,又怕傷了他們的面子。
老闆是非常瞭解這些文人的,別看他們表現的如此趾高氣揚,其實內心是及其自卑的,要想擊垮他們有時候只是一句話的時,老闆對此深有感觸,生靈都是不容易的,她們不忍心這樣做。
好在平時她們都很忙,根本無暇顧及他們,只是每到閒時都本能的躲那些文人遠遠的,來回客棧最特別的地方還不是這。
無論白天黑夜,來回客棧從來都沒有關過門,她們對此的解釋是總有晚來的客人,也總有早走的客人,這是他們應該做的。
所以只要你來到長弓鎮,無論多麼晚,都會有一盞燈爲你而點亮,事實上這樣的燈在長弓鎮是很多的,只是他們與來回不同,他們有的白天開,有的晚上開,沒有哪一個像來回客棧這樣白天黑夜都開。
曾有人問過老闆一直這麼忙他不累嗎,那些員工不累嗎,老闆微微一笑道:“你看我們什麼時候無精打采過。”
問的人下意識的點點頭,這也是來回客棧的一個招牌,店裡的所有人從來沒有誰露出過疲憊過,也從來沒有誰犯過錯誤,哪怕摔一個碗什麼都沒有出現過。
問的人點頭的同時總是會說上一句年輕真好,這是老闆最真實的寫照,年輕,怎麼看也就是十五六歲,如此年輕老闆能把這麼大一個客棧打點的井然有序,實在難得。
來回客棧奇怪的地方還有很多,不經意間就能發現一些,奇怪的是剛發現時明明有奇怪的感覺,一轉身就又忘了,就好像有人在控制自己的想法一樣。
來回客棧最奇怪的地方在於沒人記得它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似乎很久,又似乎並沒有多少年,至少從老闆的年齡上來看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