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第九令才這麼一想,便真的實現了……
真的是烏鴉嘴啊烏鴉嘴,好事說不出什麼,偏偏壞事就是一說一個準。
不出一會,空山腳下林中的野魂便大肆向他們襲來!
要知道,從前無數次的事實證明,只要是跟着風華君夜出引魂,遇上野魂的概率是非常小的。
因風華君身上的修仙之氣本身就會對野魂進行一番打壓,更是讓野魂不敢輕易靠近。
但,今晚,這事態轉變得頗快啊!
第九令不敢動用靈力,她早已沒了修仙靈淵,有的不過是修行西域術法之後的一些邪氣。一旦動用,不但會將自己現下的狀況暴露無遺,更是會引起更加嚴重的後果。
好在風華君也根本就沒有讓她出手的打算,一下便控制住了來勢洶洶的野魂。但,這數量之多卻不是她能想象到的。
今晚,這些野魂似乎都不怕引魂人,都不忌憚引魂人了,像是受到了什麼吸引一樣源源不絕的向着這邊涌來。
瞧着眼下這情形,第九令下意識往後退去兩步。
心中懷疑,或許是她這一身的邪氣將野魂給引來的。
瞧着風華君的背影,第九令微微蹙眉。這個人,當真是什麼都沒察覺到麼……現在想想,引魂人的敏覺並不比野魂弱,若是野魂能感應到她身上邪氣的召喚,那風華君……
只是,若他真的有所察覺,卻又是爲何什麼都不說?是在裝糊塗還是在等她先開口,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野魂的數量越來越多,第九令亦是開始慌張了。
垂下的手鬆了又緊,她真想驗證一番這些野魂是不是被她給引過來的……只是,偏偏又不能在風華君面前動用西域之術。
似乎是感覺到她在身後的慌張,風華君下意識往她那側一靠,設下一重結界將她圈住。
或者,風華君只是爲了防止她溜走罷了。
林中開始生出瘴氣,加上野魂一直出沒,這裡的情況簡直一團糟。
但,風華君絲毫不忙亂,一如既往的將野魂收入招魂令中,最終在太陽升起的那一刻還給林中一片安寧。
轉身去瞧她。
結界並未解開,風華君瞧着她的眸子明顯有別樣的意味在其中。而那份意味是什麼,她應是看懂了。
“你都知道了。”在這一刻,她沒想到自己眸中居然會這麼平靜,連說話都沒有絲毫波瀾。
或許是心下終於鬆下一口氣了吧。與其擔心着自己的情況什麼時候會暴露出來,倒不如現在被風華君發現。
或者說,這次的夜出引魂不過是風華君爲了確認他所猜想的事情而設下的一場局罷了。
所以,他才顯得這麼從容淡定啊。即便是這麼大數量的野魂在那一瞬間全數涌來他都沒有絲毫神色變化。
呵,風華君早就料到這一切了不是麼……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逼她承認她修行了西域的術法。
“爲何要與西域沾上關係?”風華君的話語很淺,卻帶着讓人無法說謊亦是無法忽視的強大壓迫感。
她曉得的,風華君這樣的神色她早就想到了。
這就是雅正之派與她這種浪蕩子的最本質區別。
第九令邪魅一笑,既然穿幫了,她也就不壓制體內這無時無刻都想要涌出來邪魅之氣。
這一瞬間,風華君眉頭明顯一蹙。
是啊,只要她不想做任何掩飾了她身上的邪氣便異常明顯。即便是隔着一重結界,還是能原封不動的傳達到了風華君那處,讓他無法忽略。
第九令乾脆在結界內悠閒坐下,不得不說,釋放自己被壓制的氣息讓她整個人的都舒服了不少。
不用再與自己做鬥爭,她感覺到了自由。
盤腿而坐,面上神色卻是異常邪魅,含笑瞧着風華君道,“我說風華君啊,你怎麼總喜歡問我爲什麼爲什麼。世上的事情哪有那麼多的爲什麼,要是做什麼事情都要給你找一個爲什麼出來,那還不得把人給累死?”
她的話語異常輕鬆,顯得絲毫不在意。
風華君那處卻不是這樣,很是正色,亦是十分嚴肅。
嘛,第九令全看在眼裡卻一點都不覺得失望或難受。畢竟,這就是風華君,是最雅正的那個風華君。
下一秒,風華君擡手撤掉結界,第九令卻不爲所動,只是瞧着忽然又消失掉的結界輕輕一笑。
風華君道:“我說過,西域的東西不可碰,爲何你還要去碰?”
“那就請風華君告訴我,爲什麼我非要聽你的話不可?”第九令眸中含笑,話語卻犀利了不少。
放任那份邪氣在體內涌動,讓她下意識對所有人都增強了戒備。
包括,風華君。
“說不上來是吧。”第九令道:“既然是這樣,風華君便別管我了,現在我也好生生的活着不是麼?”
說完她便站起來,卻是換了個方向,朝着遠離空山的方向行去。
風華君眉間一緊,卻沒有要喊住她的意思。
第九令走出幾步,忽然想起一件事,便轉身瞧他,輕鬆道:“對了,我可否問風華君一個問題?”
風華君那處的神色絲毫未變,第九令也不需要得到他的允許,自己便道:“若是我以這副模樣回去,尉遲老頭是不是會立刻殺了我呀?”
這個問題的答案,不言而喻。
風華君沒有出言。
嘛,她曉得風華君是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而這個問題的答案她心中亦是十分清楚。
原以爲自己能控制住邪氣的涌動,可卻不想每日每日的控制不過是讓她更加痛苦。正好,藉着野魂這個當口,乾脆什麼都不剋制了。
她的靈淵早就被毀了,她亦是被旬家血養了大半年。
只是,要她如何去解釋血養的概念?
要指責她現下修行西域之術麼,要說她爲何會變得這麼邪氣麼,這些事情她一點都不想再提起!
心中在想,看來,重回十二空山處是不可能了。
既然這樣,倒不如用這種方式斷得痛快。
輕笑一聲,第九令轉身離開。
“你覺得我會讓令主殺你而袖手旁觀?”
走出一小段距離之後,風華君的聲音忽然響起,像一個晴天霹靂一般瞬間讓她頓住腳步,身軀一顫。
不過,下一瞬她便邪魅開口:“風華君這麼說我怕是要誤會了。”
感覺到風華君的腳步聲,他的氣息亦是在漸漸向她靠近,第九令卻挪動不了步伐。
“跟我回十二空山處。”
風華君已然站在她身後,淡淡的聲音響起。依舊是帶着不容抗拒的魄力。
只是,她要怎麼回去?
或許是受了邪氣的影響吧,她覺着自己心中已經束起了一道防護牆,不是覺得要向誰報復,只是,想要將自己圈住,好好的保護自己。
“好啊。”第九令含笑轉身瞧他,微微仰首與他匯了眸光,道:“要是風華君能保住我這條命,我便跟你回去。畢竟說到底,我現在哪裡都不能去,除了十二空山處。即使是這樣,風華君還願意帶我回去?”
風華君沒有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但卻是帶着她回了十二空山處。
十二空山處內。
第九令瞧一眼這十分乾淨卻十分簡陋的木屋,一臉嫌棄走出來。
風華君站在屋外等她。
她不悅道:“風華君將我帶回來是要將我藏在這裡?”
風華君凝了目光正色瞧着她,她便馬上笑着道:“嘛,我是不介意的……但,風華君想這樣將我藏多久?”
風華君道:“直到你身上的邪氣退去爲止。”
他這麼一說,第九令卻立即移開了視線。
原來他是想幫她把身上的邪氣去除啊……可,風華君卻不知道,現下她能活着,全然是靠那幾分西域的邪氣撐着。
若是有朝一日,這邪氣不存在了,那她,便也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