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燈照明前路,有宮女遠遠的領着樓惜若向着皇后的小花園走去,皇后的小花園既揹着風,又開着冬季的花海,在這樣夜色下格外的漂亮。
坐在百花叢中的女眷們此刻正相談而歡,把酒相樂!雖說是東屬國的五十大壽,但看在樓惜若的眼裡,這些他國而來的公主貴女們不過是衝着東屬國那三位聰明能幹的皇子而來。
納蘭蕭雖說一雙眼睛已經瞎了,但行動與常人無異,又有一張好臉皮與高貴的身份,縱然曾經他有背叛過他的父皇,但終是納蘭靖的兒子,而這個兒子偏偏本事還算是不錯,多年來替他分擔了這麼多危險工作,就算是做出了那些事又能如何。
如此能幹的兒子,樓惜若可不信納蘭靖就這麼放過這麼好的棋子,在任何人的眼裡,納蘭蕭不過是個沒用的廢物,可又有誰知道,皇帝身邊的死士又是誰親手提練出來的,還不是他那個瞎兒子。
所以,在很多時候,別人都以爲皇帝重視的只有太子與納蘭謹,其實不然,對於任何人,納蘭蕭更適合做皇帝。
樓惜若着一身厚厚的衣裳,明顯的比這裡的任何女子都要畏寒得多,而樓惜若也不像其他人一樣爲了漂亮一點,儘量穿得少一些,打扮得花枝招展。
原本,樓惜若只覺得這只是女人之間的宴席,卻不想皇帝與幾位他國而來的皇子們也在其中,當然,他們只負責看戲,從不會插手女人之間的事情。
小小的宴席上,歌舞盡興,看起來還真的是和樂融融的。
女眷與男人之間有着一段距離,這所謂的小花園佔地可不是“小”那般。
現在那幾個男人往那頭一坐,引得衆女面色紅撲撲,也不管對方是否真的會成爲自己的,也不管對方是否有了妻妾,擁有這般美貌的男子,她們這些身分高貴的公主貴女願意做一個低等的妾室。
樓惜若遠遠的看看這一幕,這可真的是變相的相親會啊,可是自己名議上是李逸的王妃,怎麼的就將自己也請了過來了?
樓惜若發現,這皇后花園裡,除了皇后與皇帝外,都是一些年輕人,那些老一輩的根本就沒見着一個,想必那些老傢伙們也是知道的,這一場不過是一個相親會,所以,由着他們牽紅線頭。
“王妃,我們還要不要過去?”回香站在樓惜若的身邊,早就將樓惜若臉上的神情給瞧了個遍,再看看那邊的情形,是個傻子都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了。
樓惜若名議上算是恩王爺的妻,但在那些外人眼裡,樓惜若不過是一個下賤的奴隸,一個來歷不明的平凡女子,怎麼能與這些高貴的公主們相提並論呢?
樓惜若終於是明白皇后的意思了,她這不過是想讓自己難堪罷了。自己現在的容貌平凡得過於有些醜陋,來歷不明,又是從奴隸市場用十兩銀子買回來的女子。所以,她們會有那種心裡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
樓惜若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李逸這個人太過於出色了,以至於知曉他有了王妃後依舊有這麼多女人巴着,想着把她這個正妻擠壓下來。
臉色微沉,挑脣冷冷一笑。
“去,都到了這裡了,怎麼能辜負了東屬皇后的一番美意呢?”
想讓這些女人擠悅自己,想得到是簡單。樓惜若可不是一般的女子,縱然對這些智謀相鬥沒有深入的知識,但只要哪一個敢公然對自己的人打主意,那就怪不得她當場番臉。
樓惜若是什麼人,說翻臉就翻臉,毫無留言的餘地,對於她來說,最後的贏家纔是真正有理的,在他人想破腦袋去想計謀時,她已經提刀就抹過去了,哪裡還會讓你有說話的機會。
樓惜若再怎麼低調進場,但一眼過去,就可以看到了樓惜若的人。也許是一羣女眷都盛裝而來,唯獨樓惜若特別了些,所以,一進來就成功的引來衆人的目光。
樓惜若似沒有看到,直走向進來。只是衝着皇后與皇帝拱了拱手,道了聲後,也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大跪行禮,這一點讓皇后與皇帝十分的難堪,但在這個女子面前,不知怎麼的,就無法發憤。
初次見到樓惜若的時候還是前幾個月前,這幾個月後,皇后再怎麼是個深宮中的女人也是知曉了樓惜若那些事蹟的。
所以,皇帝忍了,做爲皇后的她也只能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
“聽說恩王妃病着了,也無須多禮,上前來讓本宮瞧瞧,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美人竟能讓第一美男子恩王如此看重。”
說着,皇后笑容滿面的衝樓惜若招了招手,示意更上前去。
樓惜若在心底裡冷哼,縱然她不適合這些宮廷謀略,但皇后那話她還是聽明白了,這些宮闈裡的女人,果然善長於心計,就連說話都會帶着多層的意思與試探。
皇帝納蘭靖沒有說話,把這場宴會交到了皇后的手中。
樓惜若思量了片刻,表情漠然的上前去,好讓她瞧個清楚。
“嗯,人長得是平凡了些,但這一身氣質還算是有達官貴族之姿!”皇后滋愛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樓惜若,似乎很滿意般頻頻點頭。
樓惜若知道自己長得怎樣,無須她在這裡提醒自己。
“謝東屬國皇后誇獎,只是這些話,皇后娘娘以後莫要再說了,畢竟在場的人都曉得惜若不過醜陋女子一枚,皇后娘娘何必說些好聽的話呢。”樓惜若完全打破了她接下來的話與動作。
樓惜若毫無留面子的話一出,所有人都面色大變,倒抽涼氣的看着這個不知輕重的女子,雖然是大傾國的恩王妃,但終是一個奴隸出身,後臺不過是一個恩王罷了。
“砰。”皇帝大怒而起,正待怒言而啓時,卻看到樓惜若那幽深不明的黑瞳時不由得一愣。
“大膽,誰給你這般膽子與本宮說話了?”皇后本來看到這個女子心情本來就不好,這般說話下來,更是怒極攻心,意然先比皇帝要發言得快。
看着皇后的怒顏,樓惜若若無其事的笑了笑,“皇后娘娘,實在是對不住了,我這山野農婦不懂規矩,還請諒解!”
樓惜若淡笑的擡眸望着這個容易被激怒的女人,心裡閃過嘲諷的笑意。
樓惜若突然軟了語氣,令皇后微微一愕然,又想說些什麼,身側的皇帝對遞了個眼色過去,現場的大多數都是他國前來的貴客。
皇后強壓住了自己的怒顏,恢復了她滋愛的笑意,“賜坐,這是本宮的疏忽,恩王妃也莫要說些話,在場的公主千金怕也是比恩王妃不過。”
樓惜若笑了笑,領了命靜坐在衆女着裡。
“謝皇后誇獎。”這一次樓惜若到是沒有再廢話過多。
剛剛吹了風,樓惜若的身體有些搖晃幾下,這落坐下來後就不想再動一下了,從大衣裡勾出了小狐狸。
剛剛藏在衣下沒有看得到,這會坐落下來後,樓惜若就將這隻可愛的小東西放在眼下,衆人好奇的往她身上看過來。
樓惜若的微微閉眼,撫着狐毛,似在享受着這酒香味,卻是極度的隱忍着那身體傳上來的冰寒。
仿若只須自己一動,就會讓這冰封的雪裂開來。
腦中嗡嗡作響,聽不到任何聲音,更不想去聽。
只知道周圍有很多笑聲,更有熱切的目投向自己的這個方向,但她就是不想睜眼,只管坐着,什麼也不理會。
樓惜若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平常時若是這種無聊的東西,自己根本就不必去理會,但一想到某些東西,人就不由自主的來到了這裡。
東屬國的公主皆在場中,看向樓惜若的目光也是極爲複雜。樓惜若就像是一個嬌弱的小姐般坐在那兒,不言不語,聽着周邊傳來的歡聲笑語。
這小小的宴席,由吃飯演變成了多衆化的才藝比拼,有各大美男在眼前,所有女子爭破了腦袋瓜子都要在他們的面前表現。
樓惜若從頭至尾都沒有去理會那些投過來的惡毒目光,不去追究那是怎麼回事,是爲了誰而對自己如此的怨毒。
想來也知道,李逸那種美貌,縱然是女子也是比之不過,連大傾第一美人都無法與之相比,更何況是這些女人呢,如此樣貌身世,是女人都會喜歡。
幾位皇子的目光都追隨着那平凡女子而去,幾乎所有在場女人都十分怨毒這樣的存在,再者,她又是李逸的王妃。
一個如此完美的男人,竟然娶了這麼一個平凡醜陋的女人做妻子,當真是污辱了他。
“聽說,大傾國女子向來能文能武,堪比男子優勝,大傾女子會又是以各方面藝技而聞名天下,相必身爲大傾國的恩王妃,能夠嫁於恩王,沒有過盛的美貌,想必才藝方面也是相當!不知恩王可否在御展露?”
皇后的話一落,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樓惜若的身上。
感受到那強烈的目光,樓惜若懶懶的睜開幽暗的雙瞳,淡淡的向皇后的方向掃過去。
想要拿女子會的名頭讓自己出醜?這個女人當真是什麼都想得到。
所有人都在看着,只等那個傳聞中的恩王妃出醜,在皇孫貴族中,多多少少都會知道樓惜若是怎麼進入恩王府,縱然先皇瞞得了一時,但到了這個時候,想要封住那堵牆幾乎是不可能的。
樓惜若到是不在意自己被外邊的人這麼說,外頭的人再怎麼說自己都無所謂,因爲那些東西是真是假也只有自己知道。
千離與張子然同時緊握着雙拳,在北冥國裡,哪一個不敬尊他們的宮主,就連皇帝皇后都捨不得說半句,但是這些人卻當着面這般說他們的宮主。
看到千離與張子然憤然的動作,樓惜若只須淡淡的一個眼神過去,千離與張子然唯有壓抑着自己的憤,退到了李逸的身後。
李逸到是沒怎麼擔擾樓惜若,臉上依舊是溫和笑意,但唯有清楚他的人才知道,那溫柔笑意下,有一顆憤怒冰冷的心,眼底的一閃而過的殺意還是瞞不過常年跟在他身側的青寒。
樓惜若有些搖晃的站起身,看起來的確是病得不輕,但這些病,這些人看到了也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
起身,撫着狐毛,淡淡目光掃過去。
李逸看着樓惜若的動作,笑意中挑了挑眉,剛要站起的身體又在樓惜若的目光落坐回去。
第一次看到如此虛弱的樓惜若,之前見識過樓惜若強悍一面的人,不禁挑了挑眉頭,不解的看着樓惜若那蒼白過分的臉孔。
樓惜若雖然施了胭脂,但那蒼白色,有意的人一眼就看得出來了,再加上她剛剛起身時的動作有些虛晃。
最爲疑惑的還是納蘭謹,當時的納蘭謹親眼看到樓惜若用自己虛弱的身體與自己相抗衡,但最終自己依舊沒有多懷疑什麼。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下,納蘭謹不得不懷疑起樓惜若來。
“皇后娘娘說笑了,大家都知曉惜若不過是大傾先皇用十兩銀子從奴隸市場買下來送進恩王府的,這等低賤出身,又怎麼與大傾女子會的成員相比,您說是不是?”樓惜若的聲音輕又緩。
衆人大愣,沒想到,樓惜若就這麼承認了自己的出身,大大方方的在這麼多人面前,在自己的夫君面前,竟然說出這種話來。
李逸瞳孔一縮,臉上的笑意斂去。
千離與張子然的臉色一變,因爲他們的失職,害得樓惜陷入了那種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兩人幾乎想一頭撞死,以死謝罪。
樓惜若的神情淡淡,一點也不在意衆人用這樣的目光看待自己。
看着這些人的嘴臉,樓惜若冷冷的笑了一聲。
皇后臉色微變,竟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去接下樓惜若的話。本想着讓樓惜若當衆出醜,卻不想,樓惜若這個人根本就不怕出醜,因爲,這些東西對她而言根本就虛無的。
死寂般的沉默……
“不過……”慢不經意的擡眸,繼續說道:“如若大夥兒這般想看,惜若又怎可博了皇后娘娘的意呢!”
氣氛再度迴旋過來。
只是皇后的臉色有些怪異的盯着樓惜若瞧了一會兒,又看了看自己女兒的方向,再回來時,臉上堆滿了溫柔的笑意。
“不知恩王妃有何才藝要展示?”忽略了樓惜若剛剛的那些話,這些人很識趣的沒有插言提起。
這些人全都是看戲的,既然這做主的人發話了,他們這些人又何必參上一腳呢?不過,剛剛所有人都等着看樓惜若笑話,這會兒突然又變成這樣,也不得該失望還是該高興終於等到樓惜若出醜的機會。
“大傾國向來以武爲尊,自然是武。不過,此武非彼舞!”樓惜若似非笑的瞟了眼東屬國公主們落坐的方向,眼中閃過一抹光芒。
“哦?那敢情是好!如此一來,也讓各國瞧瞧這大傾國出神入化的武藝!”皇后娘娘笑了笑,掩飾着些什麼般瞅了眼身側的皇帝。
皇帝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反應動作,只是用幽深的目光看着樓惜若。
皇帝也算是見識過樓惜若的武功,所以,對於樓惜若想要做的也沒有任何的稀奇。
而樓惜若本身除了武外,還真的沒有其他可取的,不似其他女子能舞墨弄琴,她的世界裡少有這些東西。
“只是,惜若有一個不請之情。”
皇帝與皇后一愣,隨即皇后又言笑道:“恩王可是有什麼需要準備的?”
“單人武不成武,不如就請在座的一位下來與惜若比試,這般也能夠更加精彩好看!”特別咬重了“好看”二字。
李逸一愣,不知道樓惜若想要搞什麼鬼。
現在樓惜若這個鬼樣子,他又怎麼可能讓她去冒這樣的險。
李逸捏着手中的懷沿,正待站起身來將樓惜若攔下來時,樓惜若卻是出聲了。
“不知恩王妃選的是何人?”
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子,還真難以想像,在那具小小的身體裡竟然藏着那麼強大的力量。
“惜若是女子,自然是挑個女子,這樣子纔是公平,皇后娘娘你說是不是?”淡冷的目光直視着皇后。
皇后微愣,不由自主的看向那排排而坐的女眷們。
聽到這話,又看到皇后那目光隨着投過爲,衆女眷們都瑟縮了下,生怕樓惜若點中了自己,這些人裡邊大多數都是養尊處優的貴女們,又怎麼會弄刀弄槍的。
李逸挑了下眉頭,有些坐不住的要起身來,被樓惜若一記惡狠狠的目光投了過來,又無奈的坐了下來,在娘子的面前,這個做相公的只能乖乖的聽命,做一個旁觀者就好。
樓惜若目光輕輕的一掃過衆女,最後將目光定了在驚訝憤然的納蘭珊身上。
納蘭珊是皇后的親生女兒,又是皇帝疼寵的公主,突然被樓惜若這麼一看,皇后與皇帝的臉色都變了。
樓惜若的目光如此的大膽明瞭,若是不應下這樣無理的要求,只會說他們東屬國怕了。但若是應了,怕他們的公主會受傷,樓惜若的武功又不是不知道。
納蘭珊雖說是一國的公主,但人家樓惜若怎麼得算是大傾國的恩王妃啊。
場面又陷入了死寂般的靜,甚有人大氣不敢出的望着上頭就要發怒的皇帝與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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