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最後的哭泣

昨天上午,兔子已經接到了監獄的通知,明天接陳誠回家。兔子用力的掐了下胳膊,”痛“,不是夢!

多年來的委屈如決口的河堤奔騰而出,淚,再也忍不住的留了下來。眼淚滴進嘴裡。居然是甜的,兔子又狠狠得掐了自己一下,她要再次確定這不是夢。兔子永遠迷迷糊糊的,她剛纔舔了下嘴角,甜只是護膚品的味道而已。兔子迫不及待的把這份天大的喜訊分享給自己的親人們,“媽,陳誠明天回家,監區那邊通知去接人”“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我是你爸,誠誠真要回家了麼?“兔子太激動了,她本來要打給婆婆的,”真的,陳誠要回家了,啊!回來了,這次是真的,不是夢,爸,我掐自己了,可疼可疼!““好,好,我知道了...嗚嗚嗚....嗚嗚嗚....”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已經泣不成聲。

陳誠不在家的這些年,他的兄弟們逢年過節都要來家裡坐坐。劉嘉強是陳誠最好的兄弟,他不止一次說要接陳誠回家。最近幾個月,劉嘉強隔三差五的來個電話,兔子想了想,讓他兄弟們一起來。

凌晨2點,劉嘉強已經帶着兄弟們接到兔子了。天還未亮,兔子一行人已經在監獄門口等待着.....

晚上只睡了4個小時,陳誠睡不着,索性把樑俊的崗值了。待室友們吃過飯後,陳誠散了一圈煙,“喜煙”,走之前都是一樣的套路,這跟煙抽了,裡面的恩怨糾葛全部化作烏有。

到工地以後,陳誠正糾結着是不是換衣服,執勤臺已經通知陳誠來前面報道。釋放的程序繁瑣,陳誠在警官的指示下在對應的地方簽下名字。出監區門口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

監獄大門旁邊有個臨時的帳篷,陳誠就在那裡換的衣服。衣服還是幾年前的,雖然破了點,洗衣液的味道還是那麼熟悉。這月次釋放的人多,陳誠又等了好一會才輪到他所在的監區。武警再次覈實陳誠的身份信息,確認無誤後,那扇高大笨重的鐵門才緩緩的打開。陳誠出門之後依舊帶着手銬。警官講話的語氣已經截然不同:“按照規定,現在不能給你們打開手銬,等你們家人簽過字之後,你們纔是真正的自由,希望大家配合一下!“陳誠本以爲能看到家人呢,原來,家屬在監獄的偏門等着呢。陳誠不情願的坐進警車,路不遠,陳誠看着外邊來往的車流,不自覺的呼了一口氣。出了這個門,陳誠還是心有餘悸,這批假釋的機率不高於百分之三十,能釋放純屬僥倖。更讓人不能接受的是,昨天上午有監區警官通知家屬明天早上接人,法院的裁定下午纔到,假釋被打下來的罪犯空歡喜一場,監區的警官都不好意思給家屬打電話,上午讓來接人,下午又說不能走了。車子停下後,瞬間被人羣包圍。隔着車窗,陳誠看到了父親,父親老了好多。離家時候頭髮烏黑的父親已是兩鬢斑白。只是看了那麼一眼,陳誠就忍不住兩眼朦朧,在父親面前,他永遠都是孩子。

待兔子簽過字之後,陳誠的手銬才被打開,下了車,陳誠呆呆的站在那裡,沒有警官的允許,他也不敢亂動。兔子拉着陳誠的手就走,”別怕,回家了!“

”爸。“

陳父一句話沒說,抱着陳誠就哭了起來。”兒呀!嫩爹我想死你了,你終於出來了!“

陳誠還沒反應過來,一個又一個胳膊緊緊的摟住了自己。

”弟弟,別哭!都過去了!“劉嘉強說着不讓陳誠哭,自己眼淚也不停的掉。

黃金生拍拍陳誠的後背,”兄弟,你受苦了!“

陳誠看了看四周,”咱大哥呢?他爲什麼不來?“

黃金生沒好氣的說,”在車裡呢,他看不慣這種場面。見你了,不哭太冷血。哭了,丟他大老闆的臉。“

有再多的話要說,大夥還是識趣的把第一時間留給兔子。

兔子緊緊的抓着陳誠的手,陳誠手心黏黏的。”好久不見了,兔子“陳誠腦子一片空白。

”以後叫我暖陽吧!我們重新開始,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兔子選擇寬恕,爲了孩子有一個完整的家。

”恩,重新開始吧!“陳誠比吃了蠅子都噁心,以前的事情過的去麼?陳誠巧妙的鬆開兔子的手。

“車裡還有身衣服,你現在這身不要穿回家,不吉利的!”兔子還是那麼漂亮,歲月沒有偷走什麼。

“恩,聽你的!”陳誠笑了笑,“想我麼?”

“不想!”兔子還是那個把自己氣的活蹦亂跳的兔子,“你短髮真難看呀!”

“誰好看你找誰去!”陳誠有點煩。“咱媽呢?”

“恩, 你趕緊給咱媽打個電話!咱媽一直在問,你出來的真慢,再不出來叫你走回去!”兔子脾氣還挺大,如兒子信中所述,我媽就是一個母老虎。

電話那邊傳來一陣陣的哭泣,陳誠好生安慰幾分鐘,陳媽的意思是讓他們先回家。

陳誠早已討厭這個傷心的地方,他不願再喝這裡的一口水。

陽光明媚,王凱歌帶個大墨鏡,半躺在在座位上,腿翹在方向盤上晃來晃去。

陳誠敲了敲玻璃,”王總,還不接駕?“

陳父催促道:"出來就犯貧,趕緊上車!”

“叔,他能貧就好,傻兒巴嘰的就有問題了!”王凱歌下車把陳誠拉到一邊,趴在陳誠的耳朵邊小聲的說“她也來了,你恨她麼?”

恨麼?陳誠頭痛欲裂,“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你九點鐘方向,帶墨鏡那個!看一眼咱就走,暖陽不知道她來了!“王凱歌高大的背影剛好擋着車裡的視線。

陳誠忍不住的扭頭,這一眼比這些年都長。”走吧!“

陳誠恨不起來,不管她做了什麼,陳誠只能選擇逃避。錯過不是過錯,有些事情還是一輩子爛在肚子裡的好。

愛情可以風花雪月,婚姻只是柴米油鹽。和好容易,如初太難。逝去的終將遠去,兔子纔是那個陪伴自己走到生命盡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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