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畫面太美，看得宋北川心痛得幾乎不能呼吸，他寧願她大聲哭出來，也不願意看她靜靜淹沒在悲傷的情緒裡。
“上來，躺我這兒。”他溫柔地發號施令。
“可是東西還沒整理好……”
“那種事情什麼樣都好啦，待會我也可以幫忙一起做。”
她抿抿脣，遲疑了好幾秒，最後還是乖乖爬上了牀，在他的身邊躺下來，整個人偎依進他懷中，他自她背後將她緊擁着，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躺了好一會兒。
“……爲什麼想要離婚？”她問，卻已經略懂一二。
聽到她這麼問，宋北川露出一抹苦笑，以鼻尖蹭了蹭她的髮絲，心裡的百轉千回突然變得難以說出口。
他苦思了半刻，最後只是淺淺地吐出一句話，“大概就是覺得對不起你吧……”
林曉青不語，等待着下文。
“一直以來，婚姻生活就沒讓你過的開心，”他像是想起了那段彼此折磨的新婚生活，“如今，我們之間平穩了，你也漸漸開朗起來，我卻在這種時候出了一個這麼大的亂子，簡直就像是存心要整你一樣……”
“你想太多了。”她輕笑出聲，打斷了他的胡言亂語，“難道今天換我生病了，你會希望我以同樣的說法來勸你離婚嗎？”
“不可能。”說的斬釘又截鐵。
“看吧。”
“我當然不可能真的簽下去，我只是說我有了那樣的念頭而已。”他雙手收攏，將她抱得更緊。
林曉青說不出話來，事實上，她不禁在腦海裡想象着，當她上輩子很乾脆地簽下離婚協議書的時候，宋北川的感受究竟是痛苦？還是解脫？
“你知道爲什麼我會改變這麼多嗎？”她開口，輕輕問道。
“啊？”他微怔，意外她居然會主動提起，“爲什麼？”
“因爲……”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回擁住他的雙臂，“因爲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很長、很長，我夢到我離開你了，自己一個人
道外頭生活，然後過了好多年，西西長大了，你也娶了別人，我卻還是孤單一個……直到在醫院裡死去。”
那股被黑暗吞噬的恐懼感，至今她仍然揮之不去。
“傻瓜，那只是夢，”他笑了笑，傾前吻了她的後腦勺。
“是嗎……”她輕揚嘴角，卻垂下眼眸。
她自嘲，也許這一切看在他眼裡只是朝夕之間的改變，可對她而言，她可是花了餘生的時間去懺悔，轉念想想，或許重生之後纔是她贖罪的開端。
“北川，”她突然轉過去面對着他，“答應我，你一定要好起來，知道嗎？”
他一笑，理所當然地說：“這種事情不需要你交代吧？”
可她卻笑不出來，“我是說真的，我還有很多很棒超級棒的菜要煮給你吃，我還有很多地方想跟你去，”眼淚不爭氣地由眼角滲出，“我們要一起看着西西長大……而且我們還要一起再生個孩子。”
宋北川靜靜地替她抹去淚水，“是，老婆大人。“他微微一笑，在她的耳邊低語，“那麼我們現在可以實行再生一個孩子的必要過程嗎？”
“可是你的身體……”
“噓……”
他吻住了她的脣，幾乎把她的整個小嘴包住，不讓她在說話，然後……省略七七九十八萬字。
入睡後沒多久，林曉青便被陣陣的電話鈴聲給吵醒了。
這麼晚了，誰還會打來？而且不打手機打固話？
她睜開惺忪的雙眼，翻身下牀，摸黑走到客廳裡去接起電話。
“喂？”
另一端卻是一陣沉默。
“……喂？”該不會是惡作劇吧？她鄒眉，低頭瞧了眼電話上面的來電顯示，頓時大吃一驚，徹底清醒，那是再熟悉不過的號碼，宋媽媽的手機號碼。
“媽？”她的話纔剛脫口而出，話筒那邊立刻傳來女人的飲泣聲。
“媽？！”林曉青頓時手足無措，接着念頭一閃，猜想或許對方是想找兒子，便道
：“呃……要我去叫醒北川嗎？”
宋媽媽卻抽抽泣泣地拒絕了，“不、不用……讓北川休息吧……”
林曉青聽見了摁鼻涕的聲音，她握着話筒不知所措，好一會兒才聽見宋媽媽沙啞的聲音傳來。
“我這麼晚打過來只是想跟你說……”她又吸了吸鼻子，“那天，我不是真的要罵你那些話，我只是、只是很難接受自己的……自己的兒子……年紀這麼輕就得了癌症……”
說完，宋媽媽再度痛哭失聲，那樣的嚎啕大哭讓林曉青聽了也糾結，同樣身爲一個母親，她完全可以感受到宋媽媽的悲痛與無助。
“媽……”連她都不自覺哏嚥了，“媽，您別再哭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北川，您不用擔心。”
“是癌症吶！我怎麼能不擔心？我好怕明天手術之後，他會回不來……”
“不會的，媽……”她不自覺地微笑，哪怕對方根本看不見，“醫生也說了，幸好發現得早，痊癒的機率很高，您別胡思亂想。”
雖然這種事情她也沒有全然的把握，只要不是百分之百，她的心裡就永遠有個隱憂懸在那兒，讓她睡不安穩，食不知味，但除了強作鎮定之外，她還能怎麼辦？
“媽，您聽我說，”她竭盡所能地安慰，“現在您先回牀上去好好休息，明天帶着西西出去走走，散散心，手術只要一結束，我就馬上打電話給您，好不好？”
“可是……北川都在手術室裡了，我怎麼能放得下心？”
“當然，我知道那很難，”林曉青低下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幾乎就要跟着一起大哭，但她還是忍住了，她的下巴輕輕地顫抖，艱難開口，“只是如果北川發現您都沒有好好休息，整個晚上都在掉眼淚，他也沒辦法專心對抗他的病，不是嗎？”
或許情緒被成功安撫，宋媽媽久久沒有說話。
“……好吧，”半餉，她的聲音再次傳入林曉青的耳中，“那就拜託你了，曉青。”
“您快別這麼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