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週末,商場裡就人滿爲患,巧書站在一家男士中檔服裝店門口,強扯出笑容對經過店門的客人微笑。
巧書趁店長不注意,活動活動雙腿,由於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巧書的腳底板又酸又疼。
雖說超市促銷也是站着,但相比之下要自由許多,還可以來回走動請客人品嚐,這迎賓就得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對好動的巧書來說還真有點吃不消。
巧書咬了咬嘴脣,她告誡自己再疼再累也得忍着,這個工作可來之不易,工資+滿勤+車補飯補每月快三千呢,這在她看來可是高薪工作。
一襲黑色的職業套裝襯得巧書的皮膚格外的白皙,在明亮的燈光照射下顯得吹彈可破。略施粉黛的小臉引得不少路過的男士駐足,同時也招來了很多女士的白眼。
巧書撇撇嘴,視而不見,黑絲襪下的兩條小細腿因長時間的站立有些微微打顫。
餘光掃了眼對面商鋪的迎賓女孩兒,巧書在心裡暗暗慶幸,還好自己明智,買了雙低跟兒的皮鞋,要不然下場可比對面的女孩兒要慘得多。
正想着,對面傳來了訓斥的聲音“你到底能不能幹?不能幹麻溜走人!才站了多久就受不了了?這麼嬌貴就別幹服務員!”
女孩兒被店長尖銳的嗓音嚇得一哆嗦,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結果鞋跟兒別到了門口放着的落地衣架上,腳下一歪,一個趔蹶險些跌倒,但腳上重重的扭了一下,疼得女孩兒齜牙咧嘴。
巧書在心裡爲女孩兒捏了把汗,要不是工作關係,她真想上前去扶女孩兒一把,她疼得臉都白了,對面店鋪的店長也不上前扶她一下,就那麼冷着一張臉看着,巧書見狀嘆了口氣,同是給別人打工,有必要這麼趾高氣揚嗎?
女孩兒擡起頭看向店長,臉上的表情不卑不亢,巧書此時的注意力全在女孩兒身上,正豎起耳朵想聽她要對店長說什麼,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她面前,把女孩兒的身影擋了個嚴嚴實實。
巧書翹起腳還是看不到,有些惱怒的看向擋住他視線的人,與此同時口氣不爽的說道“歡迎光……”
臨字還沒到嗓子眼就被她硬生生的又咽了回去,看着那張熟悉的臉,她突然鼻子一酸,手背到身後握成了拳,強忍着沒讓眼淚掉下來。
“孟陽,怎麼不走了?”率先跨進店門的湘晴回過頭催促道。
景孟陽沒有回答她,眼睛定定的看着巧書,循着景孟陽的視線看去,湘晴的心咻的一緊,是她!那個讓孟陽牽腸掛肚的女人。
店長見顧客站在門口,忙出來招呼“歡迎光臨!本店新進了一批春季流行款男裝,二位請到店裡面看看!”
景孟陽仍定定的看着巧書,絲毫沒有要進去買東西的意思。
“這種店有什麼可買的,孟陽我們去高檔櫃區看看吧!”湘晴說着拉着景孟陽的手想離開,景孟陽一把甩開湘晴的手冷冷的說道“你先去樓上的半島咖啡等我吧!”
湘晴此刻臉上火辣辣的,彷彿被人扇了一巴掌,她狠狠的瞪了巧書一眼,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巧書不明白湘晴在氣什麼,明明是她把景孟陽從自己身邊搶走的,現在他們馬上就要結婚了,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你現在專職賣男裝?”景孟陽看着巧書冷冷的問道。
你這不是廢話嗎?我站在男裝店門口,不賣男裝難道賣女裝啊!巧書心裡這麼想,但嘴上卻說着跟店長一樣的話“本店新到了一批春季流行款,歡迎先生到裡面挑選!”
景孟陽突然箍住了巧書的手腕,惡狠狠的說道“你是在挑戰我的忍耐極限嗎?”
巧書不明白景孟陽在氣什麼,她用力的往外抽着手。
店長想上前打圓場,被景孟陽喝住了,他轉頭冷冷的對店長說道“麻煩你們再請人吧!這份工作不適合她!”說完拽着巧書朝拐角的電梯走去。
巧書被景孟陽連推帶拽的塞進了電梯,周圍的人見狀都選擇了默默的等待下一班。
電梯裡此刻只有巧書跟景孟陽兩人,巧書看着景孟陽氣呼呼的說道“景孟陽你發什麼神經,你憑什麼攪黃我的工作?”
“工作?我看是你藉着工作釣金龜纔對吧!吳巧書你就那麼迫不及待的要找下一家嗎?你跟你貪婪的爸爸一樣,都鑽錢眼兒裡去了!”景孟陽此刻撕了巧書的心都有了。
巧書心裡的傷口已經結痂了,被景孟陽一扯又開始流血了,她捂着胸口,無力反駁,隨他吧!自己就算再怎麼解釋他也不會聽的。
見巧書不說話,景孟陽眼裡的怒氣更濃了“不說話就代表默認了,看來我還真沒冤枉你,我爸說的對,像你們這種人就不值得同情!”
“你說完了嗎?說完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巧書儘量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
景孟陽沒有回答,箍着巧書手腕的力道愈發緊了。
嘶……巧書疼得倒吸了口涼氣。
“你以爲靠這個工作就能釣到金龜婿?別做夢了!這些男人只不過都是跟你玩玩而已,無非就是做些錢色交易,這樣你也願意?”景孟陽靠近巧書的臉說道,呵氣噴到巧書的臉上,另她的心狂跳不已。
“說話啊!你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嗎?怎麼今天不說了?”景孟陽咄咄的看着巧書說道。
巧書倔強的把臉轉向一邊,此刻她與景孟陽之間只有一拳的距離,她能明顯的聽到隔着衣服,景孟陽擲地有聲的心跳。
短暫的沉默之後,景孟陽幽幽的開口問道“巧書你恨我嗎?”
聞言,巧書愣了一下,恨?這個字對她來說太沉重了,她從沒想過去恨任何人,如果非要她恨的話,她只恨自己沒能給爸爸一個舒適溫暖的家。
景孟陽一把將巧書摟進懷裡,手輕輕的摩挲着巧書的臉,嘴裡呢喃道“巧書對不起,那天我不該那樣對你,別生我氣了好嗎?”
巧書一直僞裝的堅強被景孟陽的這句話擊得潰不成軍,嘴角一扯,眼淚掉了下來。
景孟陽低頭吻去巧書臉上的淚珠,大手附上了巧書的柔軟。
“不……”巧書觸電般猛地推開景孟陽,與此同時電梯門叮的一聲開了,湘晴站在電梯外,冷眼看着電梯內有些狼狽的二人。
景孟陽單手鬆了鬆領口,面露不悅道“你怎麼在這?我不是讓你去半島咖啡等我嗎?”
“我落了樣東西在車裡,所以下來取一下,沒打擾到你們吧?”湘晴說完深深的看了一旁的巧書一眼。
巧書咬着嘴脣,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好像她被有夫之婦捉了尖。
見二人不說話,湘晴眯着眼睛笑着對巧書說道“你就是巧書吧!聽孟陽提起過你,這個你拿着,是我跟孟陽前天從法國帶回來的化妝品,國內還沒有得賣,這女人啊!在二十幾歲的時候就要學會保養自己!別等到人老珠黃纔想起保養,那就來不及了!”
“謝謝,我不需要!”巧書沒有接湘晴遞過來的化妝品紙袋。
見狀,湘晴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你是孟陽的朋友,那也就是我湘晴的朋友,這是我的見面禮,你一定要收下!”
巧書擡眼看了湘晴一眼,咬着嘴脣接過了湘晴的化妝品。
“那我們從今以後就是朋友了,我跟孟陽下星期六在香格里拉大酒店舉行婚禮,到時還希望巧書你來參加我們的婚禮!”湘晴笑得一臉燦爛。
景孟陽在一旁沉着臉,他覺得湘晴的聲音聽起來很刺耳。
聞言,巧書的身體顫了一下,她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很抱歉,那天我有班,可能去不了。”
“你可以請假啊!就說參加朋友的婚禮,老闆不會不讓你走的!”湘晴一把拉住巧書的手說道。
“我儘量吧!”巧書扯着嘴角說道。
“不是儘量是必須!你必須得……”湘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景孟陽厲聲打斷“夠了!湘晴我們回家!”
景孟陽走出電梯,拽着湘晴的胳膊向停着的車走去,湘晴雙手順勢攀上了景孟陽的胳膊,小鳥依人的依偎在景孟陽的懷裡。
巧書看着摟在一起的二人,心又痛了,舊傷沒好,又添新傷,她的心現在已經千瘡百孔,就是雲南白藥也無法治癒她心靈上的創傷。
回到店裡,巧書好說歹說,店長才勉強把她留在店裡,她用袖子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好險!差點丟了工作,她已經記不清因爲景孟陽她丟過多少個工作了,那時的她對他厭惡至極,可是現在……,如果人的記憶能像黑板上粉筆的字跡,能用黑板擦擦掉就好了,她會毫不猶豫的把她跟景孟陽的那段過往抹去。
巧書甩了甩頭,視線朝對面的店鋪看去,女孩已經不在了,門口換了個濃妝豔抹的迎賓,時不時的對來往的行人擠眉弄眼,綠色的眼影加上眨眼的頻率,跟西遊記裡的美猴王有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