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這個稱呼,是個讓王書輝比較哭笑不得的稱呼。倒不是因爲這種出自民間想象的稱呼讓王書輝感到滑稽。而是事實上,在現代社會也有人這樣稱呼王書輝的。
王書輝小時候身體不算太好。有個常年生病的母親,在遺傳基因上免不了也受到了影響,他的身體免疫力比較差,動不動的就會生點小病。
像一切困難家庭出身的孩子一樣,年幼的王書輝比較懂事,經常會咬着牙挺着,不把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訴家裡。終於有一次因爲感冒導致的發燒,讓他在學校裡被送進醫院。
王書輝的街坊裡,有位老爺子,年紀大約有八十幾歲了,是個大家嘴裡的孤寡老人。這位老人家原是兵工廠裡的繪圖員,一輩子沒有結婚,自己跟自己過了一輩子。老人家是河北滄州人,天天早上起來都要鍛鍊拳腳,一身筋骨練得強健非常,據說是一輩子也沒生過什麼病。
小孩子麼,對於會拳腳的人都有些仰慕的,王書輝也是這樣。年齡不大的王書輝那時候已經讀了一肚子的書了,對於像這位老人家那樣鶴髮童顏,深居簡出的人物,有着很大的興趣。受到自己病弱身體狀況的刺激,就更讓王書輝對於老人家特別的仰慕。終於,在病好後一天,十歲的王書輝跑到老爺子家,恭恭敬敬的給老爺子行了個禮,一本正經的要和人家學武強身。
說起來,這位老人家倒也真的算是位隱士高人。這位叫張元康的老人雖然是號稱中華武鄉的河北滄州人,也像很多河北滄州人一樣,家裡世代的鍛鍊拳腳。但是他家家傳的拳腳,卻不是硬橋硬馬的北方功夫,而是據說爲遼寧張三丰嫡傳的內家太極拳。
老人家和王家做了多年的鄰居,對於王家的事情很清楚,不過小孩子一本正經來拜師,倒是很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老人想把小孩子隨意打發回家的,可是當他問到王書輝爲什麼要學功夫的時候,王書輝的回答讓這位老人很是動容。王書輝當時的回答是,“學拳不爲耀武揚威,不爲行俠仗義,只是爲了強身健體,不讓家裡人再爲自己操心。”
當時的環境是,因爲各種武俠影視作品的泛濫,很有些小孩子學武術,練功夫的。行俠仗義,除暴安良之類的話,幾乎是人人會說。反倒是像王書輝這樣,一心想要強身健體不是爲了好玩炫耀,而是爲了不讓家人操心的,非常少見。爲了這份懂事兒,老人家教了王書輝兩套功夫。一套叫太極混元功,是鍛鍊氣息,調理身體的。一套叫太極克敵拳,是操演技巧,護體防身的。
王書輝從此開始練拳,十幾年來從不間斷。也是多虧了老祖宗們傳下來的中華武術的庇護。王書輝十幾年來,不僅身體健壯,從來沒生過什麼病,到了大學的時候,在各種戶外野營活動中,也一直是最爲矯健的一個干將。
等到王書輝碩士畢業當了大學老師的時候,因爲每天早上在學校裡練拳,很是吸引了一些學生。有不少的學生找王書輝拜師學拳。那些學拳的學生,在學拳上倒是比他們在課堂上表現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其中很是有幾個人頗有天分,把拳打的似模似樣的。
當年和他學拳的學生們,因爲王書輝爲人處世上有些格格不入,即使是義務教拳的過程中,也是嚴苛用心,在學拳的學生中很有幾分古代嚴師的模樣。這些學生就帶着三分調侃和兩分戲謔,稱呼王書輝爲師尊。
不過在王書輝眼中,這些學生們可不是真正有什麼尊師之心,不過是爲了有個同門的名義,可以藉機調戲那些被他們稱爲小師妹的女學生們罷了。
因爲一番因緣際會,來到明末的王書輝教了這麼一批令他心滿意足的學生。聽到這些學生也稱呼他爲師尊,倒是讓他有些機緣巧合的荒誕感。
作爲一個現代的光棍自閉吊絲男,王書輝和一切光棍自閉吊絲男一樣,在思維上經常呈現出神轉折神漂移的特徵,在和幾個人一起走向食堂的路上,王書輝的腦袋裡被穿越時空造成的荒誕佔據着。
等到了食堂之後,王書輝發現,雖然今天是放假的日子,但是食堂裡的人們,仍舊是着裝整齊,行坐有序的樣子。看來幾個月來規範化的集體生活,已經讓大家產生了下意識的習慣性行爲特徵了。
中華民族在傳統的餐飲習慣上是分餐制的。隨着時代的變更和生產力的發展,特別是北方蠻族入侵導致了外族習俗的引入。到了明朝的時候,中國人在餐飲習慣上,已經從跪坐分餐變成了圓桌聚餐的狀況。
王書輝覺得,從古代的醫療技術手段和疾病防疫能力上考慮,圓桌聚餐的餐飲習慣很可能會導致傳染病的爆發。所以他在對吃飯的規矩上,根據集體食堂的特徵,把聚餐的形式改成了每個人單獨領吃一份飯菜的軍營模式。也就是說,現在王書輝麾下的工作人員在食堂裡吃飯的情景,就是一種井然有序,衣着整齊的大學食堂的模樣。
王書輝覺得現代國人在公共場合下不遵守紀律的原因,絕不是那些被利益集團和一些外國勢力收買的媒體和鼓吹手說的,是什麼國民性的問題。
他認爲造成中國人缺乏遵守紀律意識的根本原因,是因爲在巨量的人口和有限的資源矛盾下,中國人又必須面對特權階層、利益既得集團對社會資源的掠奪侵吞。這就讓中國人一直面對着生存資源不足的嚴重危機。
簡單的說就是,你要是溫文爾雅的,你就吃不到,買不着。這種危機在物質層面上,隨着中國社會工業化的進程,被不斷的削弱。到了新世紀之後,已經在現實上消失了。
不過物質層面的問題得到了解決,幾千年來的積累下來的危機意識並沒有消除,中國人無論是在購買物資的時候或者是乘車乘船的時候,仍然會表現出你爭我奪的無序性來。
利益既得集團的報紙和外國勢力收買的高價和廉價走狗,可以嘲笑中國人不遵守秩序的事實。畢竟他們有進口的高級轎車接送,不用坐公交車,他們可以吃着鮮血淋漓的野蠻人外國爸爸送的瘋牛肉,不用像老百姓那樣精打細算不是。
王書輝在明末有着培養新中國人的野望。與此同時,在穿越門的幫助下,在現代海量物資的供應下,王書輝的手下不存在生存物資不足的問題。在主客觀條件全部滿足的情況下,王書輝的員工們表現出優秀的,具有工業化機械特徵的秩序性來。
穿青色衣服的,是教導營、一等家丁和一級匠師的隊伍。穿灰色衣服的,是二等家丁和二級匠師和農工營的隊伍。穿淺紅色衣服的,是女工營的隊伍。
在王書輝到達餐廳之前,他們已經排隊洗過手,領取了各自的餐具。並且按照秩序,領好了自己的飯菜坐在各自制定的位置上等候了。等到王書輝到達食堂之後,他會和幾個輪值人員一起領飯,之後把飯放到教導營的餐桌上。
在這之後,王書輝在食堂特設的講臺上站好,各隊的教導員各自起立,領着所有人開始唱《團結就是力量》。
對於集體唱歌這件事情,王書輝原來覺得沒什麼了不起的。參加過軍事訓練的王書輝一直覺得,集體唱歌是個很好的,培養集體意識的辦法。不過這項活動在最開始推行的時候就比較磕磕絆絆,非常的不順利。過了幾天之後王書輝纔想到,國人對於唱歌這件事情,是在清代開始之後纔開始的。
滿清統治中國之後,因爲野蠻人的骨血沒有褪盡,對於戲劇這種文藝形式有着病態的着迷。從王公貴族到普通的八旗旗人,進京之後沒多久就開始迷戀戲曲,很多人都是能跟着唱上幾句的。
古代社會的風尚形成是從上到下的過程,滿清統治者能唱幾句,這就影響了整個中國人的習慣,雖然清代國人仍舊把曲藝行業視爲賤業,但是能唱上幾句變成了一件比較風雅的事情。
王書輝忘記了自己所處的歷史環境的不是清末而是明末。這個時代,整個中國社會都認爲,除了一些稀少的狂生野逸之人,唱歌這種事情,是隻有戲子伶人才會去做的低賤的事情。理解了這個事情之後,王書輝反倒覺得集體唱歌的事情更是一種必要的事情了。他幾次召開教導員會議,細緻的向大家講解了團體的意義和團結的意義,把唱不唱歌和每個人的自身利益結合了起來。
他對他們說,大家能夠享受現在的待遇,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大家和他在一起,是一個團體。大家的日子過得好,就能更好的工作。他們更好的工作,就是在很好的服務自己。在這個團體中,大家的利益是一致的。只有大家緊密的團結起來,團體才能更強大。而唱不唱歌,則是大家是不是忠於這個團體的具體表現。
可能是教導員的理解錯誤,也可能是教導員們根據大家的實際理解能力進行了講解。王書輝的這番話到了下面,就變成了,“師尊給了大家這樣的好日子,從死人坑裡把大家拉了出來。現在人人吃得飽住的好,過上了比大戶人家還好的日子。這些都是王師尊的恩賜,大家的命都是王師尊給的。現在也不是讓大家上刀山下火海,不過是唱個歌而已。誰不唱就是對王師尊不忠心,誰唱的不好就是沒了良心。”
在爲王書輝效忠這個大殺器下,集體唱歌的工作比較好的推廣了下去,大家現在唱起歌來一個比一個賣力氣,唯恐唱的聲小了,表現不出自己對王老爺的忠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