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財今年六十二歲了。在人均壽命三十歲到四十歲之間的大明朝,一個普通人能活到六十歲,那絕對是不可能的。所以說,朱財這個人不是普通人。
說起明朝社會一個比較落後的地方的話,就不得不說一說明朝的蓄奴制度。當然了,這也不是大明朝一個朝代的問題。只要是封建社會,只要生產關係是封建制度的生產關係,在這樣的社會裡,沒有個人自由的人身依附就是必然存在的。
朱財原本不姓朱,至於他姓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了。朱財是五歲的時候,餘姚朱家以三兩銀子的價格買下了童僕。當上了大少爺的貼身書童的他,自然就沒有探究或者自己決定自己姓什麼的權力。
大少爺姓朱,他自然也就姓朱了。
朱財服務的朱家大少爺在讀書方面不怎麼靈光。但是那位大少爺在經濟方面似乎有些特別的敏感。所以,從十二歲開始,朱財就成了大少爺身邊幫助大少爺經營家業的助手了。
朱財跟的大少爺,就是朱之瑜的父親朱正。
作爲朱家掌門人在經濟方面的助手,朱財在朱家的地位是比較高的。就是朱正的三個兒子也不得不尊稱朱財爲財叔。
不過,朱財這個人之所以能夠在上百個朱家奴僕中脫穎而出取得今天的地位,他本身在經濟上的才能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在於他能夠擺正自己的位置。不管朱家的老爺少爺們在表面上多麼給他面子,但是朱財深知自己的身份,就是他有了兒子孫子鬍子都白了,他也一直記得,自己也不過是當年朱家花三兩銀子買來的僕人。
所以,從南京到武昌這一路上,對於並沒有怎麼接觸過的朱家三少爺朱之瑜,朱財的態度是非常的恭敬的。
朱之瑜和自家的船長衛六在武昌碼頭的待泊區等了有差不多三個小時左右的時間之後,纔有一艘武昌碼頭管理局下屬的拖引船空閒了下來,把朱家這艘已經熄火停機的貨船拖到了一個棧橋旁邊的空閒泊位上。
和大部分第一次到武昌武碼頭的人不同,因爲朱之瑜腦袋裡一直想着衛六剛剛和自己說過的話,所以他對於棧橋是用鋼筋混凝土製成的這種奇異的現象並沒有進行專門的關注。倒是碼頭上林立的蒸汽起重機讓朱之瑜歎爲觀止。
武昌府的碼頭區現在分爲三個部分。佔地面積最大的是復興黨在武昌地區的工業區。現在這個專門劃定的工業區裡不僅有復興黨自己的獨資工廠,而且還有在復興黨組織和扶持下由武昌府本地的各行業小手工業生產者們組成的集體企業,以及復興黨和武昌地區部分接受了復興黨土地“置換”政策的“開明”地主合辦的合資企業。
武昌碼頭地區佔地面積第二大的區域是復興黨各企業和單位的家屬區。復興黨下屬的工廠、機關、各單位的工作人員,基本上都在這個家屬區裡生活。
武昌府碼頭的工業區和家屬區都是不對外開放的。
武昌府碼頭地區唯一對外開放的區域是商業區。商業區離碼頭最近,兩者之間只有一道由牆式鐵絲網組成的圍牆。圍牆和碼頭之間還有三四排的倉庫。
商業區雖然是武昌碼頭地區佔地面積最小的區域。可是這塊地方卻是由四橫四縱的八條十八米寬八百米長的水泥混凝土製成的街道組成的。
在商業區,復興黨下屬的企業只佔不到五分之一。而且這些商店都是針對外地到武昌採購的中小商人的。復興黨自己的企業職工的生活區域裡,有專門針對職工的服務單位。這裡的這些商店、旅館、飯店、銀行等單位都是專門做外地商人和非復興會下屬企業當地人的生意的。
除了幾個專門的商店以外,佔據商業區其他店鋪的商人大部分是四川、河南、江西等地的商人。他們一方面在商業區裡租賃商鋪和復興黨的商業部門做生意,另一方面他們也藉着繁榮的武昌碼頭和其他地區的商人做生意。
當然,因爲部分外地商人的身份背景比較複雜,所以復興黨的情報部門也在這些商鋪了佈置了一定數量的情報人員。其中以山西和陝西地區商人的商鋪爲主。
武昌府的絕大部分土地都是歸復興黨所有的。武昌碼頭的土地是復興黨的,自然除了工業區和家屬區之外,商業區的土地也歸復興黨所有。和傳統的賣地之後由商人自己建設商鋪不同,武昌碼頭商業區的房屋建築全部是由復興黨下屬的建築單位承建的。這些商鋪對外只租不賣。光是一年的租金和物業收入,就非常的可觀。
朱之瑜跟隨經常到武昌來的朱財到了商業區之後,就對商業區的繁華程度感到驚訝。細心的朱之瑜發現,繁忙的商業區大街上不僅秩序井然而且非常的潔淨。特別是街道兩旁清一色的紅磚紅瓦的磚混起脊結構的二層樓房,使得整個商業區的那種繁忙中的有序和忙亂裡的潔淨更加的凸顯了出來。
朱之瑜是個非常敏銳的人,他很快就發現,在街道上行走的人和車輛都遵循着靠右側通行的規矩。所以兩條街道上的人和車輛都是朝着一個方向行進的。
除了車輛和行人的有序性以外,朱之瑜還發現路面上沒有什麼垃圾的原因主要有兩個。一方面是街道邊上一直有那種四五十歲年紀,穿着一件相同樣式的橘紅色的衣服的人,一直提着清掃工具不停的清理着街道上的垃圾。
另一方面,很多年紀更大的老年人則是胳膊上戴着一個紅色的袖箍不停的掃視着人羣。一旦他們發現有人在街道上扔了什麼垃圾或者掉了什麼垃圾的話,他們就會圍住這個人朝這個人要錢。
朱之瑜還奇怪爲什麼這些非差非役的老頭老太敢於攔路要錢呢,就看到一個年輕的車伕推到了一個老頭,之後幾個老頭老太就吹起一個聲音尖利的哨子。
不到幾個呼吸的功夫,他就看到街角處一個樣式奇怪的亭子裡飛奔出幾個穿着統一的樣式奇怪的黑色衣服的人。他們根據那幾個老頭老太的指認,立即就用一種利索的武術技巧抓住了那個年輕的車伕。隨後,這個車伕以及這輛車上的主人都被這幾個人關到大街中間的一個木製的大籠子裡。
朱之瑜還專門到那個大木籠子附近看了看。他發現這個籠子外有一塊橫着的木板,上面用一種缺了很多筆畫的字寫了四個大字:“我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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