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個外篇,是我聽我媽說的一些事有感而寫的,不屬於正文,是我在第三卷結束後另加的)
白夜和石青璇一路往西南而去,此時的神州大地,烽火四起,一派亂世之像。
亂世多出英雄豪傑,留史於名的帝王將相,然而這亂世最悲慘的永遠是底層百姓!
他們不會有多少人注意,也不會有姓名,他們在漫漫歷史的畫卷中,只會成爲一個冰冷的數字,一個灰暗的符號。
某一天,當你翻開歷史書上,他們就在那一段簡潔的白紙黑字當中,某某年,死了多少多少人,多少人流離失所,家破人亡。
少有人會成爲名字,成爲陳勝吳廣、劉邦朱元璋,在歷史上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名字!
亂世年月,即使走在人跡稍微罕至的荒山野嶺,也能時而遇到不少人間慘事。
石青璇的臉色不太好,因爲她看到了不少亂世分離之景,人間慘劇。
道路兩旁偶爾會有被遺棄的小嬰兒,張着小嘴“哇哇”地痛哭着,舞動小手,卻喚不回遺棄他們的父母。
並且,即使喚回了,又能如何?父母又是真的想要遺棄自家兒女?
這是一個何其操蛋的世界,這就是建功立業者渴望的紛爭亂世。
高位者將自己人的人命看成人,將不是自己人的百姓則視爲豬狗。
諸多歷史人物,大多無情,皆有此想法,像曹操這等梟雄,由個人私事,起兵伐徐州,血腥屠城。
他們確實是將自己人看成了人,至於百姓,沒聽過草民、天子代天牧民嗎?
什麼是草?
是草芥微末之草,宛若無根浮萍,風一吹,火一燎,便會成片成片死亡,而在他們燃燒盡的殘灰上,又會有樹苗藤蔓藉由他們屍體的肥料長成參天大樹。
什麼是天子代天牧民?
重點是這個“牧”,意爲統治者們將其視爲的是豬狗牛羊,是牲畜,而非同等的人。
所以,楊廣可以亂來,世家門閥可以亂來,而唯獨黔首布衣不可。
亂世是怎麼發生,有何原因,就不去談了。在白夜以爲來,這可笑的亂世,不過是一羣表面華麗的人在爭奪一張椅子,人們只看到那張椅子的光鮮神聖,卻不想那張椅子下埋着多少鮮血白骨。
而且,這也是一個矇昧的時代,白夜個石青璇一路走來,撿了很多的嬰兒,超過七成全是女嬰。
兒是寶,女是草,這種封建的觀念一直持續很遠!
有些嬰兒在白夜見到時,已經死了,他們的小臉上沒有生機,頭髮還是黃色,看不出她們未來會是何樣,因爲她們沒有未來。
白夜挖坑將他們埋了,不埋的話,這裡還有比野獸更恐怖的吃人生物。
有些嬰兒還在哭着,聲音已沙啞,他們伸着稚嫩的小胳膊小腿,很餓又很冷。
可以想象,他們若是沒有遇上白夜和石青璇,必然會在不斷哭泣中啞了嗓子,最終被餓死、冷死、生病而死、被野獸殺死。
甚至,是被那些飢餓到瘋狂、喪失了本性、化身爲嗜血猛獸的流民吃掉。
這是瘋狂的年代,易子而食,殺人吃肉,並不是只在書中描述,而是清清楚楚呈現在白夜和石青璇面前。
人是一種動物,動物第一的本能,絕不是追逐更高更強,而是生存。
只有在保障生存的條件下,他們纔有能力去談人性,纔有力氣去壘建未來。
不要扯什麼人脫離了動物獸性,是有人可以高尚到捨棄生命追求自由和愛情,但大多的人還是以生存爲第一要務。
而當今,楊廣不給他生存,他們只得反抗,明末時,朝廷不給他們生存,他們也只得反抗。
雖然他們沒有文化,沒有知識,矇昧,容易被人利用,但永遠也比那羣肉食者更樸素。
白夜懷裡抱着一個嬰兒,他的手掌貼着嬰兒的後背,無象之力轉化爲勃勃生機,滋潤着嬰兒乾巴巴的身體。
她已經餓了好久,哭的嗓子已啞,氣若游絲尚存,死亡近在咫尺。
或許白夜晚來一步,女嬰就死了!
可是,白夜固然能救得了她,救得了一路上不少的嬰孩,但那些他看不到的呢?他們是不是正被人放在樹下、放在路旁,哭哭啼啼不止、懵懂無知地等死呢?
白夜從不覺得自己是聖人,是什麼大善人,但他卻也絕不惡,能伸手助到的人,他還是會救,尤其是這些無辜的小可憐。
他也不想從他救的這些小傢伙們身上收回什麼其他的東西,他只希望他們長大以後,能開拓更輝煌的路。
白夜爲什麼要逆時代潮流?改變什麼狗屁的歷史大勢?
他是聖人?他是救世主?他大公無私?
不,他不是,他只是覺得這麼智慧生命被禁錮在矇昧,不能釋放出來,是一種損失,而這個時代不能讓他們智慧發揮,他就只好親自操刀上陣。
況且,啥玩意兒是時代潮流?是大勢?
修真小說裡的天道?玄幻裡的位面意識?
白夜認爲這些玩意兒在魔幻高等的世界,或許能決定世界走向,但在以人爲本的武俠世界,決定權在於人。
人是怎麼決定大勢的呢?
是靠世家門閥推動?是靠統治階級統治?
不對,人的思想、人的智慧,足以顛覆階級統治,足以毀滅世家門閥。
只要底層百姓合力往一處,他們的智慧就是時代的意志。
然而在這裡,不要提什麼文明衣冠,都特麼到了拋妻棄子,吃人的份上,還有個狗屁的文明。
上層統治者的錯,不應該這些無辜的小傢伙來承受。
石青璇懷抱着兩個小嬰兒,她眼神平靜,她的身世算來也是不幸,可她卻比那些餓死的小嬰兒要好。
“你以前看過這些嗎?”
白夜手中的小女嬰恢復了生機,睜開眼睛盯着白夜,她嘴一癟,就要哭了。
白夜笑了笑,從他自城裡弄來的馬車上拿出一個木頭奶瓶,手掌握住奶瓶,瓶內的羊奶被加熱,送到小女嬰嘴裡。
小女嬰餓壞了,抱着軟木做的奶嘴吮吸個不停,直到小肚子鼓鼓的,還不願鬆嘴。
“看過!可看過又能如何?”
石青璇平靜地回道,她眼裡閃過一絲無奈。
“也是,有心而無力,只能避而不談。”
白夜沒有多說什麼,他早年前,已下令在各地的酒店和商隊收留那些遺棄的孤兒,儲備牛羊奶、木頭奶瓶等物品。
這一架大馬車,即是他從自己勢力開設的酒店中弄來,順便他還拿了不少裝滿奶水的木頭奶瓶。
將馬車車簾掀開,裡面空間不小,有很多固定的無蓋木頭盒子(小牀),裡面有些還空着,沒空的都躺着一個個小嬰兒,還未曾走近,濃郁的奶香已從車中飄出。
石青璇照看着這些小娃娃,白夜趕着車,她輕輕笑着,有些小嬰兒喜歡哭,她便哼起歌謠,哄他們入睡。
歌謠是她年幼時,母親唱給她的,記載着她曾經的童年。
白夜有時會掀起窗簾,看看她,覺得這時候的石青璇纔是大唐最美的佳人。
師妃暄、婠婠、商秀珣都揹負着身後勢力,而師妃暄和婠婠雙方又想角逐於天下,哪有閒情去救什麼嬰兒?她們只會搶奪別人家妻女,或是義正言辭地代替天下人做決定。
“駕,駕,駕”
白夜駕着馬車,石青璇恐怕也想不到,會有一個超越大宗師的傢伙爲她駕車,可即使知道,她怕也不會在意。
馬車行了沒多久,石青璇感到馬車驟然停了下來,有不少喝罵聲從車外傳來。
她揭開馬車窗簾一看,馬車被三四百來個衣衫破落的難民團團圍着。
“喲,還有個漂亮的小妞呢,大家不要先吃了她,等大家爽過了再吃,好不好啊?”
一個蓬頭垢面,渾身布衣成條的漢子吃吃笑着,他的眼睛病態的赤紅,全不似人類。
“好!”
“好!”
“好!”
“先吃那個男的,女的等大家輪流爽過了,再吃不遲,就像昨天那個姚家小姐一樣,那皮膚水嫩得緊啊!”
一人似是留戀回味,伸出舌頭,噁心地舔了舔嘴脣,有口水不停滴落。
“你們吃人了?”
白夜坐在馬車上,很認真問道。
“是,哪又怎麼了?吃人又咋樣?這個世道,你不吃我,我就吃你。”
“等我們吃完了你倆小夫妻,我們就去投朱大王去,好搏個前程,嘿嘿嘿!”
一個黑皮瘦鬼露出雪白的牙齒笑道,他的笑懷着深深惡意,又引得一羣人叫好。
“給你們說兩件事!”
白夜從馬車上站起身,冷冷看着他們,他忽然伸出一根手指笑道:“一,我們不是夫妻;二,我決定殺光你們,我也不是善人,但我還有底線,我不太喜歡吃同類、虐殺、****婦女之人。”
“錯了,你們雖可憐,但在我的邏輯中,已經不是人!”
白夜輕輕一躍而下,右手五根手指伸出,每根手指皆是一道劍氣,眨眼之間,他揮出了數百劍,毫不留情,連石青璇都幾乎看不清他的出手。
等她回神,三百多人,全部手捂喉嚨,軟倒在了地上,濃郁的血腥味彌散在長滿野草的古道上。
“不怕我嗎?我殺了這麼多人?”
白夜問她,她搖了搖頭。
“你不殺,我也會殺!”
“你會殺人?”
“不想殺,但他們該殺。”
白夜和石青璇對話,他笑了笑,這丫頭像天地鍾愛的精靈,可能很難在她口中聽到這麼殺氣騰騰的話。
“上位者的錯,本不該由你們承受。”
白夜低頭對着遍地屍體說了一句,駕起馬車向遠方馳去。
題後話:我媽給我說的,在她年輕的時候,也就是八九十年代初,國家有一個那啥生育的政策,而且那些年貧窮沒有吃的,農村有許多的嬰兒都被用一個揹簍遺棄在樹下、路旁,其中最多的就是女嬰(這個估計大家也能明白爲什麼)。
我的外婆撿回去兩個女嬰,最後有好心的人家收養了,可我媽說,遺棄的嬰兒還有不少,一直餓的哭、冷的哭,大家又窮,自家還飽不了,哪裡有東西養個嬰兒?因此路過時,只能裝看不見、聽不到,一些小嬰兒的結果,大家大概都明白,是被活生生餓死、冷死的!是活生生!
所以我在文中說,上位者的錯,不該由小嬰兒和普通人承受。那是一個操蛋的年代!
別舉報我,怕查水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