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來學生都是最容易被煽動的羣體。尤其是古代時候,腦袋裡只有聖賢書,其他什麼都不知道的那種學生。憲法的頒佈,謠言四起,學生被煽動了起來,連帶着一些所謂的名儒大家,教師人員,也都一併集結,跪在了宮門前。
消息傳進了宮裡,皇帝冷漠的恩了一聲,算是知道了。這種事情古時候就發生過,現在發生了,就發生了。
而這些人的手段,也無非就是“你必須答應我的要求,不然我就死給你看”罷了。這種手段說厲害也厲害,畢竟無賴到了這種程度,誰惹上了,也都是一身的騷。可這種手段,說它白癡,也還真的是滿白癡的。
憑什麼威脅?
書生們就跪在宮門前,他們哭着喊着,知道的是他們在抗議,不知道的還以爲一個個的都死了爹媽呢。場面持續,宮裡卻一直無人出現,但是宮外可以被圍觀的街道,卻都已經被秘密警戒了起來。
這種威脅更大的是來自於輿論,所以讓更少的人知道,封鎖了消息,他們愛是死,愛是活,也都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聲音到了第二天的時候開始逐漸小了,有一些身子弱的,已經昏迷了過去。
這要是照着往年的套路,或者是可知的,歷史的套路。周圍應該會有很多的,熱心的“圍觀羣衆”,這些羣衆會將這些人救治下來,並且伸出大拇指誇獎他們的忠君愛國連命都不要的大無畏精神。
可現在不一樣啊,這周圍別說是人了,就連疑似生命體出現在周圍,都會被驅逐,連一隻蒼蠅蚊子都飛不進來。
沒得吃,沒得喝,沒有人圍觀……
“許觀瀾呢?許觀瀾不是說,會說動人過來助威的麼?”
“他一定是臨陣退縮了。”
“……”
熬了兩天,大家都沒有力氣了。但是沒有將觀衆帶來的黃牛黨許觀瀾,卻成了他們共同討伐的對象。沒有觀衆,戲還怎麼演?更加確切的說,是沒有觀衆,他們的命還值錢麼?誰來保證他們的安全?
原本的計劃中,頂多是一些人餓的暈過去,或者力竭,總會有人幫一把手。從而得到的,卻是名聲地位,組織者也許可以後世留名等等……
只是他們現在的對手,卻不單單是一個皇帝,而且還有溫小天。
在這一方面溫小天雖然沒有經驗,但見識卻要比皇帝強得多。歷朝歷代,面對這種讀書人鬧事的問題,皇帝都會頭疼。溫小天的解決方案,就是隔離之後,讓他們自生自滅,被人無視之後,愛死愛活。
這也是一個極好的方法。
無人圍觀,就可以說事情沒有發生。家屬鬧事也不怕,鬧的肯定只是極少數,畢竟沒有人不會考慮自己的腦袋。鬧事的,可以想象的,難以扇動什麼風浪。雖然戒嚴的命令是在之後,但前後腳的事情,誰能說得清楚?
完全可以說是這些人在人家戒嚴的情況下,硬要衝突,然後被殺當場。
要知道這個時代,聚衆強闖戒嚴區,絕對是死罪。
原本應是一場好大的事件,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消泯了。就像是一根二踢腳,才點了引信,就被塞進了水裡,就此熄火。但有着過往王朝的教訓,皇帝卻知道這種事情一個處理不好,會引發怎樣的後果。
“這種事情,是誰組織的,誰推動的,要查……麻煩兄弟了!”皇帝不見什麼架子,拍了拍蕭峰的肩膀。
蕭峰領命去查,而遼國改革的步伐卻驟然加快。這似乎就是一種反擊——你不是要阻止麼?有本事,你前面擋着看看。
二部律法,是《刑法》,以死,傷,損三個爲等級,一共包含了八十多條。隨後又是不久,第三部就出現了。涵蓋了方方面面的法律的,法規的條款,昭告天下,印刷成冊,一家一本。
法律這種東西,在儒家看來,是應該神秘一些的。怎麼判,怎麼定罪,什麼是有罪,都不應該讓百姓知道。因爲這樣,官府纔有權威。
但也正因爲如此,所以枉法的事情,卻多如牛毛。
一些貪財的,可以自己編造名目圈錢。可以將不順眼的人弄過來,隨意的羅織罪名。一些所謂的清廉的,可以構陷罪名,爲自己的政績加上一筆。總之,縣太爺,那是隨心所欲的一級人物。
官雖然小,卻是父母,所以是父母官。
皇帝也不過是全天下的老子而已。
“那些說書人,培養的怎麼樣了?”對於具體執行的一些情況,皇帝很介意,所以詢問的很勤快。負責這一塊的是一個內侍,稟告說:“回皇上,這些人記性好,基本上兩三遍,就記住了,可以放出去……”
“那就辦吧。”
說書人,以及一人兩名甲士的小隊,開始出發。一如先前的採風。只是這一次,他們帶出的,卻是新字典和律法。他們的身上,也有着一個光榮而艱鉅的任務,那就是開化——給人掃盲的。
他們的任務說難不難,也就是二年之內,讓遼國的人,普遍識字率達到三千常用字,可以讀寫的水平。
說難是因爲太過於瑣碎,說簡單,是因爲這個任務實際上並不重。三千多個字,還有兩年這麼寬鬆的時間,應該說已經足夠了。普通百姓不需要多大的文化,認得字,可以讀公文,可以識別政府的印璽,就足夠了。
全國各地,這樣的掃盲活動,都在進行着。
城市裡一般是廣場上撂地,幾個說書人每天在地上寫出一些字,然後說一段書,講講律法,也便能讓許多人認得。只是他們這種行爲,卻受到了傳統勢力的阻撓,一些讀書人認爲他們沒有這樣的資格,故而經常過來砸場子。
不過畢竟是官府行爲,讀書人也不敢太過猖獗,只是藉着機會,說書人嘴皮子一動,大家夥兒對那些所謂的文人的好感,可就沒了。
也是。
人家撂地說書,教人認字,管你屁事?
哼,看來還真的和說書先生說的一樣,就是怕咱們認字,咱們認了字,他們就不能糊弄人了。許多人心思一轉,就想到了這一點。想想那些幫着官府宣傳各種政策命令,分散各地忽悠土包子的讀書人,瞬間清明。
而在農村,則是另外的情況。
那些農人根本對認字毫無興趣——農人就是應該種地的嘛!
在農村開展的工作並不順利,一些情況反饋到了中央。溫小天揉着眉心看這些消息,有些無語——他真的已經無力吐槽了。不過出了問題,就應該想着解決問題的,而解決問題的辦法,往往就蘊含在生活當中。
大概過了幾天,辦法就開始回執各地。
溫小天的辦法也說不上覆雜,但是對農人的小本家產來說,卻實在是有效。那就是講故事,農人聽故事,那可是當真事兒來聽的。你說他們愚昧也好,沒有見識也好,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從立租借貸方面,從地主放租子簽字畫押上說。你不認得字,人家上面寫個天,你不認得,地被人到時候坑走了,你找誰說理?官府?官府一看雙方簽下的東西,哦,明白了,你自願的,現在又反悔?這種刁民,先打二十大板……
一個個繪聲繪色,由溫小天親自編纂的故事,忽悠一些這些人還是可以的。而這些農民最怕的不就是這個麼?
於是。、
不是爲了什麼考狀元,只是爲了自己的地,爲了自己的錢,爲了自己的生活。他們爆發出了驚人的學習性,一個月的功夫,就有人完成了三千字的基礎內容。這其中,自然不乏新字典的功勞。
說書先生感覺這些人太可怕了。
一些頑固的,則依舊固守自己的觀念,要麼是說本家的人,不會坑,要麼就是相信地主的人品。對於這些對本家,地主抱有無限幻想的人,溫小天也沒轍了。這羣二貨,難道就不知道親兄弟都要鬧分家麼?
你只是一個已經窮的只剩下幾畝地,還是天價租人家的地的傢伙了,別人要收拾你,還不是動根小指頭的事兒?
世上總部缺少這種人,誰見了也沒法子。
他們不吃虧當然是這個態度,吃虧了,立刻怨恨的,卻依舊不是自己。總之他們自己是從來不會錯的,錯的只能是別人。當年沒有苦讀書是父母的錯,後來沒考上大學是學校的錯,工作了工資不高是企業的錯。
對此你能吐槽什麼?
大遼就在這樣的如火如荼中,如同一隻鳳凰一般,涅槃重生。沒有人知道這意味着什麼,縱然是再有眼光的人,也難以想象後果。甚至於有的人想着:“弄這麼多的人識字,就不怕讀書人太多,官位太少麼?”
讀書,就是爲了做官,這種思想已經根深蒂固。所以大宋正在等着看笑話——遼國這位老大哥實在是太過於無厘頭了有木有?
前面還要收拾儒家,現在又要培養讀書人,這究竟是要鬧哪樣呢?
他們那已經根深蒂固的腦袋,根本就想不出來,讀書和儒家的區別:讀書認字,和儒家有關係麼?這個溫小天也有些弄不清楚大宋那些人的神邏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