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飛大夫的本身並沒有什麼錯,最大的錯誤就是他要將自己的一身所學都帶進棺材裡。無論是他的輕功還是他的醫術,他都打算將它們放進棺材,最後和自己一起長眠於地下。
有人對飛大夫的棺材感興趣,實際上他們真正感興趣的卻是飛大夫的武功和醫術……這不是第一次窺探,卻絕對是最爲成功的一次。
風四娘帶着麻煩回到了關內,四處呼朋喚友。飛大夫爲了不讓自己陷入到風四孃的漩渦中自斷雙腿,這便給了那些人最好的機會。飛大夫沒有了燕子三抄水,便只能是一個普通的大夫。說到底飛大夫最厲害的還是輕功而已,沒有了輕功,很多人都比他牛逼。
於是有人意識到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飛大夫的墓室當中。
飛大夫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童子。童子的手握着匕首的手柄,匕首已經****了飛大夫的軟肋。血不斷的在往外流,飛大夫有些艱難的開口發聲,問:“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他們給了我很多錢,足夠我下輩子衣食無憂。跟着你,我只能住在墳墓裡,伺候你。而且你的脾氣還那麼古怪,動不動的就打我罵我……”童子說話的時候很平靜,眼中看不出仇恨,更沒有歇斯底里。
一個公子模樣的少年人從黑暗中走出來,手裡頭搖着一併摺扇,嘴角帶着微笑,說道:“飛大夫的武功和醫術,江湖中人都想要得到。卻沒想到今天便宜的人居然是我……飛大夫,廢話也不多說了,你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意思就是可以死了。
那名看着有些俊俏的公子合攏了摺扇,雙手抱拳,朝着飛大夫就拜了一下,就像是多年不見的老友在爲他送別。與此同時,數十道黑光一閃而逝,朝着飛大夫就籠罩了過去。這個公子的那一拜赫然是爲了釋放自己的暗器。
毒針。
這個公子在面對一個已經就要死去的人的時候,卻依舊要用最隱蔽的方法偷襲,依舊要用最致命的毒針,可謂是小心翼翼到了極點。
沒有了雙腿,軟肋中了一刀的飛大夫沒有任何抵抗的餘地,毒針紮在身上,纔是數秒鐘,飛大夫就沒有了聲息。他的皮膚被毒素侵蝕,很快就變成了一種古怪的青黑色。童子對公子說道:“你答應過給我的錢呢?”
公子依舊在笑,手從懷裡取出了一個裝銀票的盒子,扔給了那個童子。
童子接過盒子,匆忙後跳,和公子拉開距離。然後小心翼翼的揭開了盒子……突然,一道烏光從盒子裡飛出來,在童子拿着盒子的手的虎口上咬了一下。童子發出一聲慘叫,盒子也掉在了地上。
咬中童子的,赫然是一條蜈蚣。
童子的臉色很快的發黑,死去。公子哼了一聲,說道:“你這樣養不熟的狗,又有什麼資格活在這個世上?”公子說完就走,揮一揮衣袖,只是帶走了自己的銀票。等到溫小天一隻手託着飛大夫的棺材回來的時候,現場就只剩下了兩個死人。
“飛大夫死了。”
風四娘有些難過。
溫小天則是默不作聲的蹲下身,查看飛大夫的屍體。飛大夫最後的死因是中毒,毒素是一種生物毒,溫小天也沒有法子分辨出詳細的成分。而第二處傷口在軟肋附近,是被匕首刺穿的傷害。
匕首依舊留在飛大夫的身上。溫小天頭也不回的問風四娘,“有銀子麼?”
風四娘不知道溫小天要做什麼,將一塊碎銀子扔給了溫小天。
溫小天接過銀子,竟然是雙手一合,開始相互摩擦起來。他那雙看着細膩而白皙的手,竟然就像是磨盤一樣摩擦,手心的銀子在他的掌紋的摩擦下,從大塊變成了細膩的銀粉。而後銀粉灑落在了匕首上。
溫小天說道:“通過刷銀粉,可以找到人的指紋。每一個人的指紋都是不同的,這就像是每一個人的命運都是獨一無二的一樣。哦,找到了……讓我們看一看,這個指紋究竟是誰的。”溫小天說着,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找到了那個童子。
是童子的指紋。
溫小天道:“知道飛大夫將醫術和武功刻在棺材裡的人不多,而這個童子卻肯定是知情者。有人要拿走飛大夫的棺材,顯然是知道的,那麼出賣飛大夫的只可能是一個人……這個人肯定不是飛大夫自己。”
風四娘道:“所以就是這個童子。”
溫小天道:“不錯。”
“所以他們奪走棺材的目的,就是兩個。一個是藉機將飛大夫留在棺材內的武功和醫術進行拓印,這個不需要很長的時間。如果是有人配合的話,甚至於可以一邊跑一邊拓印。同時他們還可以將我們調開。”
“我們離開之後,飛大夫這裡就只剩下了他和童子,如果童子真的有什麼心思的話,很容易就會得手。”
就是這樣的,這就相當於是蕭十一郎之中的一個支線的劇情。
飛大夫的死看似和風四娘相關,實際上卻無關。
如果今天沒有溫小天和風四孃的到來,那麼飛大夫和這個童子一樣會死。只不過行兇者會少許多的麻煩。他們不需要將棺材偷出去,他們只需要讓飛大夫知道風四娘要來,然後步步謀劃,讓童子重傷飛大夫,後面的計劃就可以順利進行。
這是一個周密的計劃,爲的是飛大夫的武功和秘籍。
天底下能夠做出這種事情的,只有逍遙侯一個人。而天底下能夠想出如此惡毒的計劃的,卻只有小公子一個人。
可惜的是溫小天一開始並沒有想到這一點,古龍小說中比較神經的人太多了,溫小天的思維有些跟不上。這要是在金庸的小說世界,溫小天不說橫着走了,就算是一會兒橫着走,一會豎着走,都沒有問題。
飛大夫最後的願望,就是睡在自己寫滿了醫術和武功的棺材裡入土。他的願望終於以一種自己不是很滿意的方式達成了。
溫小天和風四娘繼續上路,他們的目標畢竟是割鹿刀。
跟着風四娘趕路的感覺是很爽的,沒有馬,風四娘這個女人就直接在當路上攔下兩個騎馬的年輕人,然後溫小天和風四娘就有了馬。兩個被女妖怪打劫了的騷年面面相覷,吃了一鼻子灰之後,老半天才是反應過來,這劇情似乎有些不對啊……
張家口。
中原地區和蒙古地區的貨物集散地,所有的大宗交易,都是在這裡進行的。張家口著名的除了溫小天熟悉的炸糕之外,還有就是一家回回店。回回店的掌櫃的叫馬回回,整個人整天都是笑眯眯的,一幅和氣生財的模樣。
風四娘和馬回回認識,而且關係似乎還不錯。只是花了一大塊的銀子,馬回回就將風四娘拜託的事情答應了下來。
過了幾天的功夫,護送割鹿刀的幾位江湖大佬就已經過來了。風四娘將自己精心的打扮了一番,看着銅鏡中的自己,然後用穿着青色布鞋的腳狠狠的踩了溫小天一下,“你說我現在這樣,能夠將那幾個色鬼迷住麼?”
“這還用問?不過你踩我幹什麼?”
“你看着我現在這麼美,難道一點兒心動的意思都沒有麼?”風四娘有些生氣。你又不是什麼坐懷不亂的柳下惠,本姑娘打扮的就像個大家閨秀,你爲什麼一點兒表示也沒有?這個也太過於打擊人了吧?
溫小天無語。
女人啊……你不看她的時候,她會說你無視她。你很認真的看她的時候,她又會說你耍流氓,要將你的眼珠子摳出來,簡直無理取鬧到了極點。溫小天捂住自己的臉,說道:“因爲我不想長針眼。”
“你的意思是我很兇,根本不像一個女人,是麼?”
“我可沒說。”
“我知道的,你們男人都這麼看我……但是我不在乎,因爲我是風四娘,獨一無二的風四娘,讓人聞風喪膽的女妖怪。我踢死過老虎,切下過流氓的鞭下酒。我是女妖怪,卻唯獨不像是一個女人。”
風四娘說着,語調中卻有說不出來的寂寞。
溫小天沒有搭話。
很快的馬回回就派人過來通知風四娘,風四娘卻足足拖延了兩個多時辰,吊足了人的胃口,這纔出發。雖然她請了溫小天幫忙,但是這一次,她卻要用自己的力量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實在不行,纔是溫小天出場的時機呢。
溫小天只是默默的在暗處跟着,風四娘這一次肯定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的。只不過被鷹王吃豆腐是一定的了。溫小天暗暗跟着到了回回店,卻並沒有靠近。這個世界上堪稱bug的直覺太過於厲害。
他怕有人發現自己。
然後,他便和一個豬腳不期而遇……蕭十一郎。
一個有些邋遢,鬍子拉碴的,像是中年人的青年,腳上的鞋子已經破開了大洞。他正坐在房頂上,啃着一條雞腿,吃的井井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