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
莊小安往外一掃,就看到毛勝雄大步走進來。
“哎喲,毛兄,你這是……”莊小安有一絲驚訝,趕緊起身相迎。
這位公子爺今天的打扮很奇特,一套雙排扣的土西服,蹬一雙解放鞋,褲腿上滿是泥漿,要不是氣質還有一些,就和鄉村教師沒什麼區別了。
“莊老弟,你電話打不通,就只好上門拜訪了。”毛勝雄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到沙發上。順手又放上一個白色iphone盒子:“喏,給你小女朋友的手機。”
“呵呵,毛兄,不好意思,我也新買個iphone,舊手機忘充電,正想用新號給你短信呢。”莊小安呵呵笑,一邊斟茶,又向韋豪道:“這位是毛勝雄,毛哥,河口鄉的幹部。這位是我合夥人,韋豪。”
“毛哥,你好,你好。”韋豪這小子挺會察言觀色,忙上來握手。
“嗯,你好。”毛勝雄看看莊小安,嘴角露出一絲笑,這小子口風挺緊的,不錯。
“莊老弟啊,這回來找你的確有事。”毛勝雄喝兩口茶,“要請你幫忙找個人。”
“沒問題,”莊小安想想,“毛兄要找誰,你得把這人的照片給我看。”3滴雷法,都在俞錦兒那邊用完了,幸好昨晚連夜存了一滴啊。別的不說,光是在順安化解災厄這事,就欠毛勝雄一個人情。這位一大早的登門拜訪,事情多半很急。
“你有把握?”毛勝雄目光炯炯。
“不試試怎麼知道。”莊小安笑笑。
“好,你跟我去一趟河口鄉吧,路上詳談。”毛勝雄起身。
“我就不去了。”韋豪挺機靈,知道毛勝雄不想讓他多聽,“在家守着,正好搞宣傳工作。”
“行。”莊小安和毛勝雄下了樓,就見另一輛破皮卡停在那。
“毛兄,你這是對皮卡情有獨鍾啊。”莊小安又看看毛勝雄的裝扮,不由一笑。
“要和人民羣衆打成一片。”毛勝雄笑笑,“不過問題也出在這裡。”
“毛兄,到底怎麼回事?”
車往前開,毛勝雄臉上也開始晴轉陰:“莊老弟啊,我也不當你是外人,實話實說,鄉里有人整我。”
“啊?”莊小安一呆,“誰膽子這麼大?”敢整市委書記家公子,當真活得不耐煩了麼。
“你覺得不可思議?”毛勝雄呵呵一笑,“但對河口鄉這些人來說,我就是個普通的大學生村官而已。”
“哦……”莊小安懂了,這位是要低調啊,保密工作做得太好。
“前幾天的事,你看新聞沒?”毛勝雄又問。
“看了,警方得到舉報,將磨盤鄉的黑惡勢力連根拔起,一名村幹部奮不顧身,深入黑工廠取證。”莊小安呵呵笑,這新聞也把毛勝雄保護得挺好,隻字不提姓名。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很快要提鄉長,馬上就要組織談話,正式任命了。所以,就擋了一些人的路……”毛勝雄又道。
“然後呢?”莊小安明白了,這又是權力鬥爭啊。
“來明的我不怕,關鍵是這夥人耍陰的。”毛勝雄語氣恨恨,“昨天,我順路送幾個學生回家,沒想到,其中一個女孩下車後就失蹤了,家長找不到人,不知又聽了誰攛掇,說是我把人給拐跑了,還有更多難聽的,就不說了。”
“沒報警?”
“呵呵。”毛勝雄笑笑,“鄉派出所什麼水平,你也知道。何況,他們很可能是一夥,就不要指望了。”
“縣裡的公安呢?”莊小安又問。
“也聯繫了。不過,就怕讓上級警方介入,這夥人一不做二不休,把小女孩給……”毛勝雄臉色陰沉,“所以,想請你幫忙先算算,失蹤的小女孩是死是活,能找到人在哪裡,當然更好。”
“你就這麼肯定,不是意外失蹤,而是有人搞事?”莊小安思索着。
“這點嗅覺我還是有的。”毛勝雄很肯定,“昨晚小孩一失蹤,家屬連夜就跑來包圍了村支部,還有人打橫幅。輿論都傳到鄰村去了,今天一早,又有人去鄉政府請願,說我是bian態,專門親近小姑娘,要求嚴懲。沒人興風作浪纔怪了。小女孩活着還好,如果死了,間接責任肯定要算到我頭上。這夥人趁機推波助瀾,把事情擴大,家屬再糾纏不放,我以後在河口鄉肯定待不下去,還提什麼鄉長呢。”毛勝雄頓了頓,“而且,找媒體也不行,我的身份在這裡,一旦曝光,這夥人更有理了,上網什麼的都幹得出來,說不定還要扯到家父身上。”
“毛兄,你也是身份所累啊。”莊小安完全懂了,嘆口氣。如果真扯出這位的身份,毛書記爲了息事寧人,肯定要大義滅親,提拔就不要想了。而且一旦上網,以網民的性格,各種奇怪傳聞都會出現,到時候多半是什麼“市委書記之子=bian態殺手”之類,毛勝雄的仕途也就完蛋了。
“怪我不小心啊,也是太得意忘形了。”毛勝雄嘆口氣,“早知道被人盯上了,去送什麼學生呢,這種時候就該什麼也不做,安心等待。”
“毛兄,這不是你的錯,只能說這夥人太狠。”莊小安道,“把小女孩的照片給我看看,馬上推算。”
“我身上沒有。”毛勝雄搖頭,“得去學校。”
皮卡一路疾馳,很快到了河口鄉,路過鄉政府,就見一羣村民打着橫幅,上書“還我女兒”,“嚴懲bian態兇手”“村幹部拐賣人口”之類,在辦公樓外面靜坐。其中還有幾個剃大光頭,穿黑t恤衫,一看就是鄉鎮流氓的人混在裡面,倒是秩序井然。
“看見沒,有組織的。”毛勝雄伸手一指。
莊小安點點頭。就見一個大光頭往這邊看過來,顯然是發現了毛勝雄的車,當即招呼同夥。
“站住!”“就是他!”“攔住他!”衆人如打了雞血一般往路上衝。
毛勝雄一腳油門,皮卡頓時飈了出去,把這夥人甩在後面。
“陣勢不小啊。”莊小安感嘆。
又半小時,終於到了毛勝雄任職的火竈村,這邊倒是沒什麼人圍攻,村裡靜悄悄的,皮卡直接開進村希望小學。
“毛書記,回來了。”一個穿土布西服,滿臉皺紋的中老年上來打招呼。
大黑背賽虎拴在一邊,見了莊小安,半截斷尾猛搖,上來一陣舔。
“這位,是村希望小學的校長,楊校長。”毛勝雄示意賽虎一邊玩,又介紹,“這是我哥們,莊老師。幸好楊校長髮現及時,不然昨晚我這車就被人紮了,連門都出不了。”
“莊老師你好。”楊校長過來握手,一邊又絮絮叨叨地道,“毛書記是好人哪,咱們這個學校,就是他到處找捐款修的。毛書記對學生那麼好,怎麼可能做那種事呢,莊老師你說是不是。”
“對,對。”莊小安敷衍幾句,四下打量。這所希望小學修得還是挺不錯的,水泥地操場,中間是國旗。後面兩層小樓,4間教室,學生正上課,右邊一排平房是宿舍和食堂。另一邊居然掛着“火竈村黨支部”的牌子。
“村裡窮,資金有限,順便就把村支部一起修了。”毛勝雄帶着莊小安往屋裡走,一邊又道:“老楊,你把李香的照片找一張,讓莊老師看看。”
“毛書記,回來了?”辦公室裡又出來幾個人,村長、會計、出納,衆人打個招呼,情緒明顯都有些低沉。
莊小安揹着手,就見牆上公示欄掛着照片。
毛勝雄,村黨支部副書記(副科級)。
“村支書呢?”進了毛勝雄的宿舍,莊小安又問。出了這麼大事,一把手不露面。
“支書歲數大了,基本上不理事,就是我和萬村長負責。”毛勝雄倒兩杯茶,“火竈村這邊沒問題的,同甘共苦兩年了,我要提上去,他們只有高興。失蹤的那個李香,是李家村的人。附近幾個村的小孩都到這裡上學,要不是離得遠,我也不會開車送。”
“毛書記,照片拿來了。”蔣校長走進來。
“行,你先出去吧。”毛勝雄道。
蔣校長好奇地看莊小安兩眼,帶上門。
“莊老弟,現在就開始了?”毛勝雄雙眼發亮,“我要不要回避?”
“這倒不用。”莊小安道,“我要入定推算,你別說話,也別讓人打攪。”
“行,那我在門口守着。”毛勝雄想想,往外走。
莊小安捏着這張寸照,就見小女孩扎着個小辮,一雙大眼睛挺無辜的。
雷法:1滴。目標:李香。時間:10分鐘前。
一瞬間,莊小安站在了一個陰森的地方。
頭頂上方,是一盞瓦數很低的白熾燈,一根電線吊着,搖搖晃晃。旁邊是水泥牆壁,水泥地,空間狹小,不超過5平方米,緊閉的一扇鐵門是唯一出口。
小女孩李香被一根鐵鏈拴着,嘴也被毛巾堵了,縮在牆角一聲不吭。不過,看衣服倒是完整,似乎沒受多少虐待。
毛勝雄所料不虛,小女孩是被人綁走了。幸好還活着啊。
問題是,沒法判斷這是哪裡。莊小安連身體都站不直,伸手去捏門把,就發現是用鑰匙反鎖的。
出不去,等於白穿越一場。這下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