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扭曲的蛇
“同學們，今天的課程還是靜物素描。”衛誠陽站在學生面前，風度翩翩地道。
“素描的方法，透視原理，已經講過了，現在，請拿起畫板，臨摹教材第20頁的‘大衛’，掌握明暗用法。”
地點，也並非普通教室，而是美術課專用教室，在教學樓的頂層，光線很好，大玻璃窗，厚窗簾敞開着，座位呈環形擺放。
原來如此啊。莊小安環視周圍，頓時悟了，之前的判斷有誤，美術屬於輔助課，是由學生自己來上的，這間教室沒安監控，只有門口走廊上有。
而且，這個時間，正是自己和蘇紫靈進到特別監護病區那會兒。
莊小安盯着衛誠陽，目不轉睛，就見這貨突然皺了皺眉。
“衛老師，是不是我畫得不對？”正在接受指導的女生立刻發現了，一臉忐忑。
“沒事，我突然想起有個工作。”衛誠陽愣了兩秒，彷彿纔回過神來，一邊抱歉地笑笑。
“同學們，你們先畫，我處理點事。”衛誠陽匆匆往外走。
莊小安急速跟上，就見這貨進了套間裡側的雜物室。裡面是暗紅色燈光，除了堆着一些石膏模型，還有個大桌子，擺着水槽、量杯、顯影藥水、膠捲之類。看樣子，竟是個暗房。
都什麼年代了，還用傳統膠捲。莊小安也不及多想，就見衛誠陽把門一關，坐下了。
這貨坐就坐，還脫掉了上衣，一邊運指如風。快速在胸前畫着，一邊唸唸有詞。
再20秒，衛誠陽突然就雙眼翻白。腦袋一沓，不動了。
什麼情況？
莊小安不由愣住。此人剛纔的動作，很像是某種咒法，但這種把自己玩殘的倒是罕見。就像捱了一棍，結結實實地暈了。
又半分鐘，衛誠陽還是一動不動，莊小安繞着這貨轉了幾圈，不由疑惑萬分。
從時間上看，這會兒。自己和蘇紫靈已經到李娜的病房了。
“這個鬼，就是衛誠陽。”“可以通過某種方式，控制這些受害的女生。”
蘇紫靈的話猶在耳畔，莊小安不由雙眼微眯。看樣子，這是真的了。那麼，此人的異能，或者說是法術，相當可怕。
但是，什麼也看不見啊。
彷彿是感應到莊小安的想法，下一秒。一道藍芒衝上了雙眼。
這是……
莊小安怔住了，眼中的視野罩上了一層藍色，與此同時。昏迷的衛誠陽腦袋上，也出現了一條黑線。黑線沖天而上，像一根菸柱，或者一條猙獰的，扭曲的蛇。
顯然，這是一種肉眼看不見的邪術，但是在仙雷下無所遁形。
同一時間，藍芒也在黑線上閃爍兩下。
提示？
莊小安頓時想起了收拾李剛時，拿套子的經歷。
好久沒有出現過了。
但這個提示。有什麼意義？
難道要拿起來？
但這條黑色的東西，一看就不是善茬啊。
不管了！見藍芒再閃兩下。莊小安頓時把心一橫，伸手上前。
“唰！”一瞬間。仙雷觸到黑線，莊小安眼中畫面就是一變。
就像第一次穿越時，通過電話機，感覺到了三角眼對面的老k，又穿過一段距離，看到了盯梢的緝毒警。
黑線彷彿是一條通道，跨過虛空，下一秒，莊小安來到了加強監護病房。
外面是一片喧囂，腳步聲，病人的喃喃自語，唱歌聲，有人在使勁地敲鐵門，還有個猥瑣聲音在大聲嚷嚷：“美人，嘻嘻，美人。”
“吵什麼！”護工拿警棍邊走邊敲。
外面稍微安靜了。
莊小安發現，“自己”是浮在半空中的，應該說，“自己”並沒有形體，就是一條黑色的煙氣，懸在天花板上，而下方，是雙眼呆滯，仰頭而望的李娜。
“李娜，我來了，我來了。”衛誠陽的聲音響起，藏在黑煙裡，又像一隻被堵在瓶子裡的老鼠，尖聲尖氣，嗡嗡顫動。
“城陽哥……”李娜眼角滑下兩滴淚。
“來吧，親愛的，讓我們在一起，你要乖乖聽話。”衛誠陽聲音又甜蜜又蠱惑。
“嗯。”李娜呆呆地笑了。
“李娜，有人來看你了。”外面塗醫生喊了一聲，“咣”，護工打開門。
“她現在，已經不像剛來的時候那麼狂躁了。”幾個人走進來，塗醫生道，“總的來看，治療方案還是有效的……”
這就是事發現場了，蘇紫靈的推測沒錯，衛誠陽果然可以控制受害者的思維，這是一門十分可怕的邪術。
但是，“自己”就在一旁觀察，肯定是改變不了什麼的，包括李娜的死，也已是固化的歷史。
衛誠陽，真的是人面獸心啊！
莊小安不由咬緊了牙關，問題是，處於觀察狀態，根本連動都不能動，似乎，自己是跟着仙雷，進入衛誠陽的視覺，在看他幹壞事。
“……她說了很多和衛誠陽在一起的細節，”塗醫生和護工出去了，蘇紫靈向“莊小安”道，“我才確定，此人是在連環作案……”
黑煙裡，衛誠陽冷笑一聲。
“衛誠陽？衛誠陽在哪裡？”尖如老鼠的聲音說話了，黑煙往李娜身上鑽。
“衛誠陽？衛誠陽在哪裡？”牀上的李娜立刻重複一遍，同時雙眼翻白，一扭脖子，朝向門口方向。
你妹的！莊小安雖然經歷過，也再次一驚。李娜這個模樣，不就是衛誠陽昏迷的樣子嗎。
這是真正的“附身”，“鬼上身”了。
“衛誠陽對你做了什麼？”蘇紫靈聲音發抖。
“誠陽哥，你爲什麼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衛誠陽尖聲又道。李娜又重複一遍，朝向了“莊小安”。
“你不是答應我，要和我廝守終身嗎。”衛誠陽又道。李娜跟着說，伸出手，準備往前抓。
黑煙已經鑽入很多了。
“莊小安”後退一步。
“你爲什麼躲我？”黑煙馬上要鑽完。衛誠陽聲音陡然拔高。李娜也淒厲地喊道。
“來，誠陽哥。我們來好，用你最喜歡的姿勢……”衛誠陽捏着嗓子道。李娜開始解釦子，一邊說，一邊分開雙腿。
黑煙完全進入了李娜的身體。
同一時間，莊小安眼前再次變化，這次，是李娜的視線了。
衛誠陽已附身完成！
“李娜，你不要……”蘇紫靈走上前來。
“臭婊子！”視線一轉。李娜伸手挖向蘇紫靈。
“啊！”美人一聲驚叫，花容失色，胳膊被抓出一條老長的血痕。
“臭婊子！要你管閒事！”這是李娜的聲音，也是衛誠陽尖細的聲音，重疊在一起，說不出的猙獰怪異。
李娜跳下牀，撲向蘇紫靈。
雖然明知沒有危險，只能被動觀察的莊小安仍捏了一把汗。
“快躲開！”對面的“莊小安”上前一步，把蘇紫靈護在身後，擡起一隻髒兮兮的手來擋。
“臭婊子。就是你搶了我的誠陽哥！”衛誠陽呲牙咧嘴地大罵。
“誠陽哥，你怎麼能爲了這個婊子，就不要我了呢。我們不是說好。要生生世世在一起嗎？你不是答應我，要永遠愛我嗎？”視線鎖定的是“莊小安”，衛誠陽在陰笑、竊笑，彷彿動物般狺狺而叫。
“塗醫生！”“莊小安”摟着蘇紫靈退到門口。
“臭婊子！”眼看門要開，衛誠陽又罵一聲，猛撲而上。
一瞬間，就在李娜的指甲刮過“莊小安”脖子的時候，對方的手掌也拍了過來，“啪”的一聲。視線頓時一黑。
“嗡！”空間震動，彷彿從一條長廊中急速退回。上一幅畫面。是衛誠陽口鼻出血，一聲慘叫。下一幅場景，是黑沉沉的單身宿舍。時間之窗關閉了。
莊小安足足愣了3秒，才醒悟過來。
穿越中止，看來不僅是找到了衛誠陽害人的證據，還有另一個原因，是黑煙中的“衛誠陽”受到了雷法傷害。
太上無極，雷法，顯然是各種邪法的剋星，就像龍飛對自己無可奈何一樣。更神奇的是，仙雷可以看破其施放的軌跡，甚至附於其上，得知真相。
衛誠陽附身後，捱了一下，頓時就被打跑了，同時，也讓“穿越的自己”離開了通道。
這條通道，由某種邪術產生，可以讓衛誠陽自身思維離體，靠近，並控制李娜的身體。所以，這貨在施法時，就像抽了骨頭一樣癱了。
這形式，竟然有點像自己的穿越，但是是實時狀態。
莊小安一想，又不由寒毛倒豎，衛誠陽這個本領，也能用在別人身上啊。比如，對付蘇紫靈，對付自己，豈不可怕？
而且，這貨也知道自己和蘇紫靈在查他了，如果之前，他就曾附身於李娜身上，那麼蘇紫靈的計劃，肯定早已被發現。
但問題是，這傢伙怎麼知道，自己和蘇紫靈去看李娜了呢？
之前，此人在教室講課，並沒有什麼特殊反應。難道他能設置一個警鈴，當有人靠近李娜，就會自動報信？這麼遠的距離，也不在施法狀態，是怎麼實現的？
但是，衛誠陽警覺的時候，自己和蘇紫靈還在樓下，比其他病人距離遠多了。另外，塗醫生、護工之類，也經常接近李娜。要是一直報警的話，衛誠陽豈不要隨時翻白眼？
肯定哪裡沒對！莊小安再想，忽然就出了一背冷汗，也許，警報並不是針所有人，而是針對某個人，比如蘇紫靈。
只有蘇紫靈接近李娜的時候，衛誠陽纔會發覺，這就說明，這王八蛋早已神不知鬼不覺地，在蘇紫靈身上動過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