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幕 咫尺天涯_第三百七十七章 無處躲藏

“小楠!”顏歡驚叫着醒了過來,過了半天才意識到自己依然被困在那截地鐵車廂裡。然而情況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得多——列車脫軌撞塌了地下隧道之後直接鑽出了地面,而頭頂上恰好有一條橫跨鐵路的高架橋。先前脫軌的強大慣性讓車廂變成了一根貼着地面高速移動的鐵棒,狠狠地敲在了高架橋粗大的橋墩上。

受損的橋墩開始出現裂縫,隨後再也承受不住自身的壓力崩碎了開來。通過橋墩架起的高架橋也因爲失去了支撐而轟然倒塌,帶着橋面上大量失去動力的汽車,從高達十餘米的半空中重重地墜了下來,就恰好砸在二人的頭頂上。

顏歡動了動自己的身體,幸好沒有被砸傷。他身旁車廂的大門洞開,自己稍稍努力便可以從目前的困境中脫身。然而當視線掃過面前的那張已經完全變形的座椅後,顏歡卻看到了滿臉血污的張若楠。

顏歡的心登時咯噔揪緊了。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一旦昏迷很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立刻掙扎着狹窄的縫隙,努力朝向僅在一米開外的張若楠伸出了手,想要將她喊醒。可縫隙實在是太小了,即便顏歡使盡全力也沒能觸到張若楠的手。

“小楠!小楠你能聽見我說話嗎?!你快點醒醒,千萬別睡着啊!”顏歡扯着嗓子吼道。他足足喊了十分鐘,這纔看見張若楠的長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隨後艱難地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顏,顏哥……”

“小楠,小楠你覺得怎麼樣?!”顏歡見張若楠開口,立刻焦急地問道。他伸出退使勁揣着面前的那張擋在自己和對方之間的座椅,想要盡一切可能將她從車廂深處挖出來,然而卻是徒勞無功。

“顏哥,疼……我,我是不是……快,快死了?”張若楠有氣無力地道。

“別瞎說,你不會死的!我們還要一起回H市呢。顏哥我還要娶你過門呢!”

“顏哥——”張若楠雖氣若游絲,卻依然笑出了聲:“你,你終於肯說出這句話了。你知不知道,自打五歲那年你答應要娶我,我就一直在等…

…”

“小楠——對不起——”張若楠話剛從嘴裡說出來,顏歡就已經泣不成聲了:“這麼多年來,我因爲自卑而不願再去妄想當年的青梅竹馬還能有所結果。我……食言了……不僅沒有買給你戒指,直到今天才也沒能給你一句承諾。”

“顏哥……你不用對不起。戒指……戒指你當年不是已經給了我了嗎……還有熊貓園,不就是我們兩個的承諾嗎?”張若楠說着,移動了一下手指,從領口裡掏出了一枚東西。顏歡這纔看到,張若楠領子裡面的項鍊上,正掛着一枚晶瑩透亮的人造琥珀,而琥珀的內部嵌着的,正是自己當年送給她的那枚野花編成的戒指。

“顏哥,當年你送我這枚草戒指之後,我就求着媽媽幫我用琥珀封了起來,一直帶在身邊。這次你能來學校裡救我,我……很感動……顏哥,其實我知道,你心裡一直是在乎我的,否則你不會處處遷就……”

張若楠好似要將自己埋藏多年的心事全都向顏歡傾訴個夠一般說個不停。然而她話還沒說完,突然一口血便噴了出來,撒在自己白色羽絨服的前胸上,直看得顏歡心驚肉跳。

“小楠,你快別再說話了!”顏歡急得快要發瘋了,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顏哥,我,我要說……不然,我怕接下來沒有機會了。我的脾氣臭的很,經常惹你不開心,顏哥,你可一定要原諒我……包括……這次……”張若楠卻仍然繼續說着,氣息卻是越來越弱。

“我們很快就會得救了,你給我保持絕對的清醒,不許睡!”顏歡發瘋似地,口中無力地安慰道。

“顏哥,既然……無法改變過去,那就……不要後悔……面對着未來……奮勇向前吧……”張若楠拼盡全力說出了最後一句鼓勵的話,便再次閉上了眼睛。

“小楠!小楠!你別睡,再堅持一會兒,再堅持一會兒就會得救了!不許死,我不許你在我面前死掉!”顏歡一直重複喊着這麼幾句話。然而直到他的嗓子都喊得沙啞了,張若楠也再沒有出過聲,更沒有了任何新的動作。

顏歡漸漸意識到,如今這截車廂裡,就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了。曾經在身邊蹦蹦跳跳,那個樂觀勇敢、敢愛敢恨的女孩,已經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悲痛欲絕的他放聲大哭起來,哭得聲嘶力竭,眼前什麼都看不清了。

“顏哥,面對着未來,奮勇向前!”

哭着哭着,顏歡的腦海裡卻迴響起了張若楠給自己留下的最後一句話。這句話讓他重新鼓起了勇氣,擦乾了眼角的淚:“既然是時空錯亂,那一定有將所有一切都糾正回來的方法!現在還不算晚,只有在我放棄的時候,這一切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結束!”

果真天助自助者。就在顏歡奮力從車廂的破門中鑽出去,準備另尋他法繼續向H市中心走去的時候,卻突然聽見自己的頭頂上傳來了一陣直升機的轟鳴,隨後一盞探照燈照在了自己的身上,飛機上又扔下了一根速降繩。

“顏歡,顏歡,你還好吧?!”沿着速降繩,一個人從飛機上迅速降到了顏歡的身邊,拉着他問長問短,沒想到竟然又是夏侯睿!

“夏侯警官,如果,如果你再來得早一點,或許小楠她就——”顏歡心中再次涌起了一陣悲意,隨後又是驚喜又是詫異地問道:“不過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這次是張若楠小姐請我們來的,我們先去了三河古鎮,見你們已經不在那裡了才折返了回來。”夏侯睿說着將速降繩綁在了顏歡的腰上:“事態緊急,趕緊啓程,在路上說吧。”

“啓程?去哪裡?”

“去巢湖!這次異像的發源地就在那裡!”

顏歡猶豫了一下,卻指着列車的廢墟悲慼道:“可我不能把小楠她一個人扔在這裡。”

“逝者已矣,張小姐的事情,我會派人替你料理好的,請你放心。”夏侯睿在飛機的轟鳴聲中扯着嗓子勸道:“如今是非常時期,浩天他也已經帶人趕過去了,會給你提供必要的幫助。張小姐說現在你纔是唯一有辦法幫助這座城市的人了,就算是爲了她,你也先去巢湖邊看看情況再做決定行不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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