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的途中,顏歡又和年輕人攀談了起來。雖然他心中依舊不肯相信如此巧合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但是卻不得不接受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就是三十多年前還在學校唸書的老頭子顏胥。而此時此刻,跨越了三十餘年的時空,自己竟然和父親以這種方式再次相見了。
但是很明顯,青年顏胥此時根本就對顏歡的身份毫無頭緒,依然保持着十分的戒備,也並沒有同意解開延緩身上的綁縛。顏歡無奈,又實在編不出能夠令人信服的謊話,只得將時空錯亂這個對方肯定不會相信的答案拋了出去。
“時空錯亂?你小子這腦袋是讓門板兒夾過,還是讓驢給踢過?我和師兄可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青年,可不會相信你這僞科學的胡編亂造。”師弟滿臉懷疑地看着顏歡道。
但青年顏胥的思想卻比師弟要開放許多:“你這結論也未免下得太過武斷了吧。要是他說一個普通的理由,我反而不會信。但現在這個理由卻是一般普通的毛賊根本不可能想得出來的。”
“師兄,聽你這意思,難不成是相信這人說的話了?”
“不是全信,但也不是不信。”青年顏胥半開玩笑地道:“幹咱們這行,最需要的就是想象力。宇宙間人類能夠認知的事情實在是太少了,一百年前,大部分中國人甚至還不相信地球是圓的呢。所以,倒不如先假設這老兄真的所言不虛呢。”
“開始說綁他的人是你,現在相信他這番奇談謬論的人也是你。難怪老師也常常說,連他都不知道你的腦回路究竟是怎麼長的,這次我算是領教了。”師弟無奈地嘆了口氣。
“讚美的話就不要再說了。不過既然這古城周圍發生過時空錯亂,你剛纔說的那些拿槍的人會不會已經離開了?”青年顏胥側目看了看顏歡:“我和師弟身上都沒帶帳篷,就算我們能從其他的城門出去,也只能在沙漠中宿營了。這沙漠中無遮無擋的,還不如在古城裡來得安全。”
“原來在這等着我呢。大膽假設,小
心求證,果然是老頭子的一貫作風。”顏歡在心裡默默感嘆,卻根本懶得再繼續解釋了:“行吧,那你就冒險試試看,到時候吃虧了可別怪我。”
“冒險,不正是人生的一大樂趣嗎?”顏胥笑了起來。
“師兄,那你這是打算——”一旁的師弟不明就裡地問道。
“我打算,先把這古城裡的所有地方都轉上一遍,也算是替老師他提前調研了。”青年顏胥嘿嘿一笑,繼續沿着內城的小路朝前走去。
然而就在這關鍵時刻,山中卻再次傳來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山石崩落的聲音。
壞了!顏歡心中暗叫不好:“那隊人是想把我們困死在這裡,快去城門看看情況!”
三人這才緊張了起來,快步奔到了最近的另一座城門前,卻發現有人故意在每道城門外的石壁上埋進了炸藥。此刻除了剛纔顏胥和師弟進入的那道門外,古城其餘各處的所有入口都被爆炸產生的巨石堵死了。
“我說什麼來着?不信我,不信我,從小到大你就從來沒有——”顏歡氣得連連頓足,險些說漏了嘴。
“從小到大?你跟我這麼熟麼?”青年顏胥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但表面上卻仍努力保持着鎮定和剋制,立刻扶着顏歡將他原地轉了個身,伸手便要去解他手上的繩子。
“等等,師兄,你這是怎麼個意思?難不成你想給這小子放了?”一旁的師弟立刻跳了起來:“這次出來,我什麼都能聽你的,但就是這件事不行。”
“爲什麼不行?從剛纔到現在,他告訴我們的每個消息都是真的,還有什麼理由不去相信他?”顏胥卻已經將顏歡徹底鬆綁了:“”
“行行行,反正出了問題都是你擔着,再惹出更大的亂子來,也有老師來收拾你。”師弟說着,衝顏胥翻了個白眼。
“還是典型的老頭子風格,翻臉比翻書還快。”顏歡搓了搓被繩子勒紅的手腕。但他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並不多說廢話:“你準備怎麼做?”
“眼
看着天色就要暗了,我們得快搜羅些生火宿營的東西,否則一晚上下來,不被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了。”
青年顏胥一邊說一邊做出了安排:“我剛纔路上留意觀察了一下:旁邊的這些民居大多都是木頭材質,這麼多年被風不斷地吹,早就幹得不像樣子,根本不需要引火物都能點得着。我們只要找個背風的地方,再拆幾扇門板生起火來,就能暖暖和和地過夜了,問題是——”
“問題是山腹裡容易形成旋風,想要生起火來怕是有些困難,又不能直接在屋子裡點,否則就相當於是自焚了。”顏歡猜到了顏胥接下來想說什麼,搶着道:“別廢話了,柴火好解決,這背風的地方可不好找。”
被顏歡猜到了自己的後話,顏胥也稍稍愣了一下,但他很快便回過神來,舉目環顧。藉着已經漸漸西沉的太陽,他將視線投向了最高處的那片檐牙高啄的建築上。
“頂上的那片建築,應該就是鄯善國舊都王宮的所在了。似乎只有那裡是三面環山的,應該是個安營紮寨的好去處。”
“師兄何以見得?”
“笨蛋,你看那王宮門前是不是栽了好幾胡楊?樹雖然早已枯死,但樹枝卻根根完好,說明這千百年來,上頭都沒有掛過太大的風!”青年顏胥解釋道,口中竟沒有一絲擔憂的語氣:“我們只要能夠熬過今晚,明天就能順利和老師會師,然後直取王宮,名利雙收了。”
“哼,原來你當年也有做發財夢的時候。”顏歡小聲道,沒想到還是讓走在前面的青年顏胥給聽見了:
“老兄,你嘰裡咕嚕在說我什麼壞話?”
“走你的路吧,當心別把門牙給摔掉!”顏歡甩了個臉色。
“嘿,我從見到你這老兄的第一眼,就覺得你真是奇怪,很奇怪,相當奇怪。”顏胥笑道:“不過你這性格很像我,我喜歡,就像是我從未謀面的兄弟似地。”
“切,還兄弟呢,我可是你的親兒子!”顏歡暗自覺得又可氣又可笑。卻因爲擔心節外生枝,不敢再小聲嘀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