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三人合力將那條巨大的魚從水底拖了上來。見到了魚的真身,緩過勁兒來的顏歡還是不由得驚呼了起來:“這傢伙居然是條鮎魚!”
“他奶奶的,爺之前在電視上看過,有人捕到過一種湄公河的巨型鮎魚,三米來長就號稱是世界上最大的淡水魚了,但也只有咱們面前這條魚一半大小。這麼淺的水裡居然能長出這樣大的一條鮎魚來呢?”
“其實鮎魚並沒有生長極限的。沒有天敵的話,在老死之前都能一直生長。幸虧吳哥你砍了它,否則再讓它長下去真得成精了。”顏歡補充了一句。
錢袋兒也砸着嘴嘆道:“乖乖,這條魚得是在沼澤裡活了多久纔會長得這樣大呀?”
“管它活了多久,現在都已經昇天了,越大越好!”老吳說着吞了一口口水。
“怎麼,吳哥你不是剛吃過烤野兔嗎,難道想要真的吃了這個傢伙?”
“不蒸着吃煮着吃也行啊。那隻野兔只能當做點心嚐嚐,爺都多久沒有正經吃過一頓飽飯了,雖然手頭沒有辣椒,做不了水煮鮎魚,但是將就着做個烤魚還是可以的!”老吳說着便從魚身中將僅剩的那柄砍刀抽了出來,準備將魚開膛破肚。
顏歡厭惡地搖了搖頭:“聽人說鮎魚越髒就越長得好,這魚都不知道是吃什麼東西長大的,看着瘮的慌,我可不敢吃!”
“等爺把它切成一片一片的,哪裡還能看得出來原來是什麼樣子,怕個蛋啊。”老吳三下五除二地將魚腹完全劃開,卻聞到了一股惡臭從裡面瀰漫了開來。
“嘔——”錢袋兒第一個吐了起來:“這條魚這麼臭,奏算是洗乾淨額也不會吃哩。”
“嘁,都不吃,那爺一個人吃,把你們的份都勻給爺吧!”老吳說着便忍着惡臭想去魚腹裡將內臟清理出來。可他剛將手伸進去,臉色卻刷的一聲忽然變了,隨後急忙將手抽了出來,腳下也是站立不穩,跌坐在了岸邊的淺水中。
“吳哥,我就知道你這是在裝堅強,現在終於也受不了這屎一般的臭味兒了吧?”顏歡捏着鼻子便要上來扶。
可是老吳卻結結巴巴地指着魚腹道:“魚,魚肚子裡有東西——好像,好像是個人!爺剛纔拉到了他的手!”
“吳老闆,你,你你可別嚇額,額剛有點動搖想吃點魚肉哩!”錢袋兒聽老吳這樣一說,更加不敢朝那條鮎魚看了。
“沒準是隻猴子呢?快點把魚腹剖開不就知道了?”顏歡卻大着膽子從老吳手中接過砍刀,在魚腹側面縱向切了兩下,直接用刀將整塊魚腹上的肉都翻了起來。
然而老吳說的並沒有錯,只見一具血肉模糊的人屍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側躺在魚腹之中。屍體身上還穿着被撕扯得破爛不堪的衣服,看起來很可能是在渡河的時候被鮎魚盯上,進行了一番殊死搏鬥之後才被吃掉的。
隨着屍體被從魚腹中拖出,一塊黑色的物體也從他身上掉了出來,在地上彈跳着滾到了顏歡的腳邊。顏歡下意識地彎腰去撿,可在看清那東西究竟是何物之後,他卻膝頭髮軟,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我還是來晚了一步啊!”
“少東家你咋哩?”錢袋兒搶先一步將地上的那枚東西撿了起來:“這,這好像是老東家的指南針嘛!”
只見他手裡的那枚物體約有兩寸見方,呈八角形,上面塗有一層黑色的油漆。漆面上有多處劃痕,看上去是個使用了許多年的物件兒。
聽二人這麼說,老吳的臉色也登時變了:“你們兩個怎麼會一眼就認出來了?天下指南針同款的多了去了,而且這年頭野外考察早都已經用上了GPS,指南針這種東西都可以算是古董收藏品了,十分少見。有什麼證據證明這東西就是顏叔的?”
“吳哥你有所不知,這枚指南針造型十分特殊,是用鈦合金打造的外殼,純手工上色,準星上還鍍了一層稀有金屬銠,裡面還應該夾着一封媽媽寫給老頭子的信。這可是媽媽送給老頭子的定情物,底面下還刻着兩個人名字的首字母,全世界只有這麼一隻,吳哥你說我怎麼可能認錯?”顏歡落淚解釋道。
老吳當場瞠目結舌起來,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地上的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骨:“顏叔的定情物?那魚腹裡的這個人不就是,不就是——”
“老東家!”錢袋兒一下子也跪到了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顏歡徹底被眼前的現實擊垮了,四肢發軟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只覺得天旋地轉——自他懂
事以來,還從未經歷過如此的打擊。他萬萬不曾想到,那個幕後黑手曾經出價五千萬,向自己保證會平安無事送回來的父親,那個同自己雖然一直矛盾不斷,但卻有着至親血緣,超人一般四處冒險的父親,竟然會如此輕易地葬身在一條巨型鮎魚的腹中!
“等等,你們倆都冷靜點!雖然歡子你剛纔說的大部分特徵都沒錯,指南針的外殼上也的確有幾個模糊不清的刻字,但是那封信在哪兒呢?爺怎麼沒有找到?”老吳雖然也有些慌,但畢竟對此事的反應並不像顏歡和錢袋兒那樣強烈。此事他將指南針捧在手裡,啪地一聲打開了上蓋。
“怎麼會沒有?應該就貼在反光鏡的背面啊!”顏歡抹了抹眼淚,從老吳手中接過了指南針。可二人將巴掌大的地方全都上上下下瞧了一遍,卻哪裡都找不到半張紙的影子。
“爺這次可沒騙你吧?如果魚腹中的那具屍體真的是顏叔,他突然遇難,信也不可能會莫名其妙地消失吧?而且更奇怪的是現在連屍體都還沒腐爛殆盡,就算紙張被水泡爛了,也應該會留下一些殘渣吧?”
顏歡終於收斂起了一些心神:“吳哥你的意思是——”
“別管爺什麼意思了,你小子先好好想想,顏叔身上還有什麼其他容易辨認的特徵嗎?”
“戒指,老頭子從來沒有將手指上的戒指摘下來過!”顏歡忽然想到了什麼,撲到屍體邊一看,見手指上光溜溜的什麼也沒有,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這具屍體果真不是老頭子!老頭子他還活着!”
“爺真是被你們兩個給打敗了,哭得人心驚膽顫的。瞧這人身上的衣着打扮八成是顏叔身邊的另一名學生。看來顏叔是特地將照片取出後,纔將指南針交給了他。”
“但是這樣重要的東西,爲什麼會交給自己的學生呢?莫非是讓這個學生出來尋路的?老頭子他是不是受傷了?可是之前那封信裡不是說,指南針在這個地獄中會失靈嗎?”
顏歡剛剛放下的心登時又懸了起來,立刻便在岸邊的草叢中找了起來。很快他便又找到了幾枚已經被大雨澆得模糊不堪,卻仍能依稀辨認出來的腳印。腳印是死者留下的,從遠處的林子裡斷斷續續地一直延伸到了這片沼澤地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