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約有一刻鐘的時間,報警聲才終於止息,那些老蝙蝠也沒有再飛回來,只剩下顏歡一行四人戰戰兢兢地扶着牆角從地上爬了起來,伸頭朝着一片漆黑的窗外張望着。
“剛纔那是什麼情況?爺沒聽錯吧,是有人主動發出警報救了咱們嗎?對方是什麼人?又是怎麼知道咱們受到蝠羣圍攻的?”老吳肩胛的傷勢最重,但所幸出血已經止住了。他不斷倒吸着涼氣,讓雯姐撕下一小條衣服幫助自己包紮起了傷口。
“剛纔的警報不可能是自己憑空響起來的,的確是有人救了我們肯定不會錯。且不論對方究竟是誰,又是怎麼得知我們來到了這座島上,至少他證明了這鬼地方應當仍是現代世界中的一部分。只不過爲什麼會有人在這裡大興土木修建了一座混凝土建築?這棟建築和警報之間又有什麼聯繫呢?”
“大家都還活着就已經很好了,想這麼多幹什麼?”因爲顏歡和老吳的奮力保護,雯姐傷得最輕。她打斷了顏歡的思緒,將注意力拉回到了眼前尚未解除的危機中:“你們幾個還能動彈嗎?”
“皮肉傷,不礙事。”顏歡扶起了錢袋兒,終於有機會藉着夜色中的月光觀察起周圍的環境:“這裡看起來像是一座高層寫字樓,只是似乎被人刻意燒燬了一般,到處都是煙燻的痕跡。”
“是啊少東家,額剛纔還從房間的角落裡撿到了一張沒被燒完的碎紙片哩,你要不要看看上面寫的是啥內容?”錢袋兒說着從口袋裡掏出了幾張燒得只剩下一半的紙張,遞到了顏歡的手中。
“等等,這,這是老頭子的筆跡!這是從某處撕下來的一頁日記!”顏歡突然打了一個激靈。
一旁的老吳聽顏歡這樣一說也湊了過來:“什麼意思?吳叔他也來過這裡?”
“一定是的,我知道這裡是哪兒了!你們還記不記得鄒院士的那張記錄老頭子行動軌跡的圖上,有一個標記他最後位置的紅圈?這座島,很可能就是那個紅圈代表的地方!老頭子他若是這座島上,而且或許現在依然逗留在附近的某處也不一定!老頭子,老頭子你他媽的別躲着了,快
點出來給我把事情解釋清楚!”
顏歡越說越激動,竟難以自制地扯着嗓子高聲呼喊了起來。可一旁的老吳立刻衝上來捂住了他的嘴:“媽蛋,這裡可是那些吃人蝙蝠的老窩!雖然顏叔的東西丟在這座建築物裡,可並不代表他現在還會在附近逗留啊。你小子大喊大叫的,是想把那些蝙蝠再招回來還是怎樣?”
顏歡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頹然地倚在窗邊,將那張日記的碎片舉到眼前,藉着窗外月光獨自一人默唸了起來:
……我們同另外三名學生徹底走散了,只有小徐跟我一起在繼續掙扎……希望其他幾個人千萬不要出什麼事纔好。
早知如此,我此行就不該帶着學生們一起出來。但我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對方究竟是怎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到我們的?就好像是他從什麼地方得知了我們接下來會出現在何處一般。
我原以爲,能夠憑藉這次的實驗找到傳說中通往沙姆巴拉的大門,找到她……
她……或許我對她無休無止的尋找也應該畫上一個並不完美的句號了。爲此我已經付出了自己的青春,自己的全部身家,甚至連自己兄弟的性命也葬送了。這麼多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後悔當年的那個決定,我不該那樣輕易就讓她走了的。但是現在後悔又有什麼用呢?或許我同她從相遇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會以這樣的悲劇收場吧……
“這個’她’指代的莫非是——媽媽?!老頭子這麼多年四處奔波,爲的都是她?可是媽媽不是已經去世了嗎?難道老頭子一直都在騙我,媽媽她根本就沒有死?!不對,不對,我看過死亡證明,也看過她的墓碑,或許老頭子是打算在沙姆巴拉尋找讓媽媽重新活過來的方法麼?”
顏歡的腦子裡突然嗡地一聲,當場便連站也站不穩了。可他兩手微微一抖,指尖捏着的那張紙片竟也一不小心飄出了窗外,再也找不回來了。顏歡見狀立刻又去地上厚厚的灰燼中翻找了起來,希望能找到其他父親留下的隻言片語。然而一旁的老吳卻走上前來使勁按住了已經幾乎失去了理智的他:
“歡子
你發什麼神經?不管顏叔的日記裡究竟寫了些什麼,咱們都還沒有脫離危險!不要再繼續浪費時間了,那些蝙蝠隨時都有可能飛回來,咱們得趕緊從這蝙蝠窩裡離開再說。”
顏歡知道雯姐說得並沒有錯,只得暫時停止了追問。衆人不敢再繼續耽擱,只得先沿着樓梯向下走去。拐了幾個彎後,他們的面前出現了一面灰白色的水泥牆,牆上還有一道已經扭曲變形的鐵門。顏歡伸手推了幾下卻沒能將門推開,只得趴在門上的縫隙朝外看去,發現是由於門的另一側被一個黑漆漆的高大物體給擋住了。
“尼瑪,這門外總不會正躲着只蝙蝠,想把咱們一網打盡吧?咱們現在手裡沒有一件武器,這要是短兵相接還不給跪了?”老吳有些後怕地打了一個冷顫。他的一番話讓錢袋兒和雯姐都不由自主地摒住了呼吸,心中的恐懼如野草般瘋狂的生長了起來,竟然都不敢再去碰那扇鏽跡斑斑的鐵門。
“妹的,還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門都鏽成了這幅德行,估計就算是個牙齒都掉光的老太太都能不費吹灰之力從外面把它撞開。外面此時要是真躲着個蝙蝠的話早就衝進來了,還會等到現在?”
顏歡平復了一下同伴們的情緒,大着膽子走到了門邊咚地一腳踹在了門上。可誰料門外擋着的那個東西比他想象的還要沉重許多,他一踹之下竟沒能將門踹開。
“吳哥你還愣着幹嘛?還不趕緊來幫忙?”
聽到外面那東西和鐵門的撞擊聲,老吳也終於能夠確定其並非活物,這才壯起膽子同顏歡合力一下下撞在了鐵門上。只聽咣噹一聲,鐵門外擋着的那個物體終於失去了平衡,重重地翻倒在地上。
隨着障礙的消失,變形的鐵門也吱呀一聲被推開了。衆人驚訝地發現門外居然是一間碩大的倉庫,看起來是在這棟樓旁加蓋出來的。倉庫的另一頭並沒有用牆封起來,而是正對着一條同之前的小溪大相徑庭的寬闊大河。湍流的河水在岸邊的碼頭上激起一陣陣的水霧,帶着一種難以名狀的腥臭氣味從倉庫外的黑暗中撲鼻蓋臉地竄了過來,令人隱隱作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