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孃,爺真的錯大發了。這張嘴就是欠。那咱們現在怎麼辦?”老吳懊惱地又狠狠抽了自己嘴巴幾下。
“見招拆招吧。既然他們之間可能有矛盾,那就總歸會有新的機會。”雯姐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
“雯姐,胖爺我真是覺得看不懂你。”老吳嘿嘿笑道:“歡子第一次跟爺提起你那會兒,爺其實是比較信不過你的。雖然現在你和咱們是一邊的,但你這水究竟是深是淺,爺卻總覺得更加沒譜了。胖爺我閱人無數,能給爺這樣感覺的女人,你還是頭一個。”
雯姐沒有解釋,也絲毫沒有因爲老吳的話有所不快,反而報以了一個更大的微笑。
“你看你看又來了,就是你這種笑容。每次爺一看到你這個笑容,就會覺得裡面有很多你想要掩飾,卻又沒辦法完全掩飾住的情緒。
“你相不相信我並不在乎。你只要知道我是絕對不會害你的,這就足夠了。”
“這句話爺信。你之前在碉樓外面那樣維護歡子,那種情緒是沒法僞裝的。你該不會也愛上歡子那個臭小子了吧?爺爲什麼就沒這樣的桃花運?”老吳嘆了口氣。
“瞎說什麼呢。”雯姐嗔道,可王鴻漸已經跟在顏歡後面,順着花腦殼手中的繩子慢慢下到了銅門裡。此時他露着半個腦袋在門外衝着洞外的幾人嚷道:“還磨蹭啥子呢,趕緊給老子滾下來!”
“這件事情暫時別告訴其他人,不然容易露出馬腳。到時你見機行事,跟我打配合就行了。”雯姐也並沒再有多做解釋,向老吳交代了最後一句之後便準備進門。
打頭的顏歡已經順着繩子下到了甬道底部。甬道內積着沒過腳背的一層水,水底滿是是爛泥。顏歡一個重心不穩摔了個嘴啃泥。
“呸,呸,這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掉下水道里了。這水是哪裡來的?怎麼又臭又鹹!”顏歡連滾帶爬地爬了起來,將嘴裡的淤泥全都吐了出來,卻仍忍不住地乾嘔道。
王鴻漸卻氣定神閒地下到了甬道中:“瓜娃子,水只可能是外面海子裡來的嗦。山石之中多礦物,水裡有點鹹味不足爲奇。老子上次來的時候地上也有水,只是
沒得這麼多罷了。”
“呸,你真當我是傻小子呢?這水苦澀異常,已經幾乎同海水無異。”顏歡蘸起一點泥土,放在手中細細揉搓着:“裡面的鹽分都已經結晶了,如果土壤中礦物濃度這麼高,那這附近的田地還不早就鹽鹼沙化了?”
“管它是啥子水,反正現在都已經退了嗦。老子現在只想快些抵達明殿,其他的都不重要。”王鴻漸伸手扶着甬道的牆壁,推了推顏歡讓他繼續向前走。
顏歡也沒有頂撞,十分順從地從地上爬起來向前走去,心中卻盤算起了脫身之計:從甬道的規模看來,這王陵內部的空間絕不可能很小,估計至少也得有數平方公里。只要他們能夠平安地繼續向前走,就一定能找到機會,利用其中的地形擺脫王鴻漸。
老吳也隨後下到了甬道內。他剛爬到繩子的中段,便懸在半空東張西望起來:“歎爲觀止,真是歎爲觀止!歡子你快看,這甬道的頂上好像有壁畫!”
老吳這樣一喊,顏歡和王鴻漸才舉起手電朝頭頂上照去。沒想到果真如老吳所說,甬道的弧形拱頂上,用赭石和白堊畫着一幅幅精美的壁畫。與其說是壁畫,不如說是在石頭上雕刻出了深淺的紋路,然後填入了不同的顏色。
“頭頂上的這些畫上沒有任何文字,筆觸粗獷,畫面連貫,似乎是在講述着墓主人的生平。”顏歡仔細看過之後分析道。
“老子上次居然都沒得注意到這裡還有畫,看來帶你們這些小鬼下墓,的確是大有助益。快看看上頭畫的啥子?是不是進明殿的方法?”王鴻漸也越來越興奮了起來。
“從畫上看,這些人原本應該是居住在山崖上開鑿出的,類似窯洞般的房屋中的。但是隨着山中的氣候逐漸變得惡劣,發生了一連數年的災荒。”
顏歡被頭頂的壁畫徹底吸引住了,昂着脖子一幅畫一幅畫地解釋了過去:“據章樵注《蜀都賦》引《蜀王本紀》所說:‘蠶叢始居岷山石室中’。這倒挺符合壁畫上的內容,可是後面卻又不對了。”
“怎麼個不對法?”
“畫中這個身形魁梧的形象,先不管他是不是蠶叢,一定就是這
座墓的主人,也就是這羣人的領袖。後面這幾幅是說他如何帶領族人在山中爲獵的場景。”
“嗯,沒錯。”
“可再看後面這幾幅場景,卻不知道爲何發生了非常大的變化,這些人又在水中捕起魚來了。”顏歡指着不遠處的幾幅壁畫繼續道。
“小鬼你在戲弄老子嗎?入川河流衆多,南有岷江、沱江、嘉陵、金沙等注入長江,北有黑白二河匯入黃河。在河中捕一兩條魚又有啥子地方值得這樣大驚小怪的?”
“普通的魚也就算了。你得看他們是在捕什麼魚。”
“老子管他是啥子魚。古人作畫寫意爲主,寫實爲輔,這樣寥寥數筆,隨便說它是啥子魚不都可以?後面幾幅畫呢?有沒有得說起建墓下葬的事情?”王鴻漸有些不耐煩起來。
顏歡卻沒有理他,仍自顧自地繼續道:“尖鼻六鰓,背上尖鰭,身上無鱗,這些都是典型的鯊魚特徵。古蜀人又不是眼瞎腦殘,試問爲什麼非得要把普通的河魚畫成這副奇怪的模樣?”
“那就是他們先繞道去了南方沿海,之後才又折回蜀地的撒。”
“沒文化真可怕。你說的這種情況是根本不可能的。如果想入廣東廣西,就一定要先出川,不僅要橫渡金沙江這道險峻的天塹,還得穿越雲貴高原的東部。直到唐朝,都還認爲出入四川是件無比困難的事情,所以纔會有李白的《蜀道難》。對於古蜀人來說,爲什麼要捨近求遠,從南邊繞一個大圈再次回到這裡呢?”
“你這小鬼,東拉西扯的,到底是啥子意思?難道你還想說,我四川境內還會有鯊魚不成?”
“我現在還無法做出判斷。僅僅是覺得這件事情頗爲蹊蹺,值得一想罷了。”
“做不出判斷還說個屁,耽誤老子的時間!”王鴻漸瞪圓了眼睛,推着顏歡便要繼續向前趕路。
然而已經從繩子上落地的老吳在聽到了顏歡和王鴻漸的對話後,卻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插嘴加入了論戰:“歡子,你剛纔不是喝了一口地上的水,說又鹹又臭的嗎?要是咱們現在腳下正踩着的並不是地下水,而是不知從哪裡來的海水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