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天生與希可勒的約鬥之日。
天生孤身站立在玉虛峰前的滾滾雲海之上,望着眼前這個使全世界翻天覆地的大魔頭,心懷激盪。
希可勒倒也守信,果然是一個人前來應戰,望着面前這個熟悉的對手,希可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的是你,我的朋友,你沒有死?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天生冷笑道:“如果我死了,誰來消滅你呢?”
“你的玩笑開得並不高明。”希可勒不屑地道:“難道你真的以爲,憑你的力量能夠消滅我嗎?”
“能不能,動過手就清楚了。”天生冷冷地道:“我不想廢話。”
希可勒冷哼一聲,揚手發出一團黑氣,直擊天生面門。
天生卻站在原處動也不動,甚至沒有出手招架。
黑氣在他身外三尺,便即無聲消散。
希可勒大吃一驚道:“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眼前的敵人,已經強到令他無法理解的程度,如果不是依仗着自己手中的那面血靈魔鏡,希可勒恐怕就要選擇逃命了。
“這種程度的攻擊,對我是沒用的。”天生冷笑道:“拿出你的血靈魔鏡來吧!”既然自己已經得到了伏羲鏡,他更願意稱希可勒手中的那面爲魔鏡。
紅光一閃,血靈魔鏡已出現在希可勒手中,滾滾紅光從鏡中射出,直奔天生。
天生有心試一試,以自己造化階的修爲,能否與血靈魔鏡抗衡,當下也不拿出伏羲鏡,只推出一道五色星力,將紅光抵住。
兩道光華在空中相接,一時僵持不下。
希可勒見天生不能像上次那樣發出奇怪的藍光,只是推出一道五色光華抵擋,不由心下大定,冷笑道:“我的朋友,不要再頑抗了,你這樣做是沒有用的。”
天生堅持一會兒,只覺得血靈魔鏡射出的紅光越來越強,自己雖然已經修得小宇宙,且已不存在星力用盡的問題,但射出的星力卻漸漸擋不住鏡中紅光。
眼看紅光越來越近,天生只得放棄憑自己力量對抗血靈魔鏡的誘人想法,取出伏羲鏡,輕輕一晃,如長鯨吸水一般,將紅光滾滾吸入。
希可勒大覺不妙,有心收回魔鏡,卻發覺魔鏡被一股大力吸住,任憑他竭盡全力,也無法收回,不由情急大叫:“你……
你搞什麼鬼?“天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揚手間,一道五色星力已將他全身籠罩,希可勒慘叫一聲,想要掙脫,卻被星力罩住,半步也休想移動。
此時血靈魔鏡內的魔氣已將被吸盡,天生虛空一抓,將魔鏡取在手中,面無表情地看着希可勒。
“爲什麼,爲什麼,我的偉大理想就這樣破滅了嗎?”被包裹在五色星力中的希可勒心有不甘地大聲狂叫着道:“爲什麼你要阻礙我實現偉大的理想,我的第三帝國……那是精英的國度……”
聲音越來越小,漸漸微弱難聞,希可勒的身影在五色星力中漸漸變得模糊,最終消失不見。
天生長吁一口氣,一代魔王,終於被自己親手送進地獄。
望着手中那面已變得如同普通鏡子的血靈魔鏡,天生激動地道:“媽媽,生兒來接您了。”
聲聲呼喚,終於喚醒了沉睡在鏡中的練霓裳,由於鏡中的魔氣被消滅,練霓裳被困在鏡中的一魂二魄終於清醒。
不久,天生驚喜地發現,一個模糊的身影由魔鏡深處向自己緩緩飛來……
天生知道,母親的魂魄剛剛清醒,此刻正是最虛弱的時候,忙用海納山藏之法收起母親魂魄。
青毗壺中,荷塘之側,一畦春韭後,幾畝稻花旁,正是諸葛武侯的結廬之地。
天生站在草廬之前,恭恭敬敬地道:“諸葛叔叔,生兒來了。”
“生兒滅魔救母,可喜可賀。”
茅屋中傳出諸葛武侯的聲音道:“進來吧。”
武侯的茅廬中陳設簡單,不過一桌一椅,一牀一幾而已,見天生走入,正自高臥的武侯起身笑道:“生兒又有進境了,這次破碎時空,看來受益匪淺。”
天生忙拜倒在地道:“諸葛叔叔爲了我,不惜損耗元氣起神課,生兒謝謝叔叔。”
諸葛武侯擺了擺手道:“生兒無須如此,叔叔此舉,固然是爲了你,但又何嘗不是爲了世人?你不用謝我。”
天生又道:“諸葛叔叔,生兒已消滅希可勒,救出母親被困在血靈魔鏡中的一魂二魄,還請叔叔施展妙術,使母親的魂魄能夠歸位。”
諸葛武侯笑道:“你儘可放心,有了這一魂二魄,不出七日,你母親就可痊癒如初了。”
天生聞言滿心歡喜,忙將練霓裳的魂魄交與諸葛亮道:“多謝叔叔,生兒就先告辭了,七日後再來探望叔叔和母親。”
諸葛亮也不多做挽留道:“去吧。”
出了草廬,天生正要離開青毗壺,忽聽背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天生弟弟等一等啊。”
天生迴轉身來,只見面前站着的竟是柳依依,這位美人兒的元神看來已凝鍊成形,如果不用心去看,實在看不出她與生人有什麼區別。
天生心裡有些發虛,低頭道:“柳姐姐。”
柳依依嬌笑道:“你還記得我這個姐姐麼?來到了這裡也不想着來看看我,真是好沒良心。”
天生忙道:“我以爲柳姐姐還在修煉,所以……所以沒敢打擾。”
柳依依嬌哼一聲:“藉口,我纔不信。”
天生一臉惶恐地道:“不敢,天生不敢欺騙柳姐姐。”
柳依依“噗哧”一笑,宛如春花開放,一把抓住天生的手,與他並肩坐在稻田旁的一塊青石上道:“姐姐逗你呢,瞧你嚇得這副樣子。”
天生面對再強大的敵人也能應付,可在這位柳姐姐面前卻總是縛手縛腳,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柳依依見他一臉惶恐,全不解半分風情,心中不由一沉,暗道:“我這番心意,他難道當真不明白麼?”
天生見這位美人兒姐姐忽然面色悲苦,流起了淚來,不由大叫糟糕,忙道:“姐姐,是天生不好,惹妳生氣了。”
柳依依嗔道:“誰說你不好了,姐姐只恨那個狠心薄命的小冤家,姐姐處處爲他着想,爲他出生入死,無怨無悔,他卻早把姐姐拋到了九霄雲外……”
天生心道:“這還不是說我?”
想起柳依依爲自己所做的事,也不由一陣感動,自己的確是愧對這位紅顏知己。
自己待林清、何曉雯她們甚厚,卻爲何對柳依依獨薄,難道就因爲她出身妖道,是個狐狸精麼?
天生回想自己以往種種,越想越覺得自己不對,心中慚愧之下,忍不住輕輕摟住柳依依的纖腰,把一個火熱的嬌軀攬入懷中,柔聲道:“好姐姐,以往都是天生對不起妳,從今日起,天生一定好好待妳。”
柳依依嬌軀一顫,幾疑自己身在夢中道:“這小冤家原來也如此情深意重,能得他如此溫存,就是再爲他死一次,那也是千值萬值了。”
一時粉面豔紅如火,幾乎昏了過去。
天生見自己一句話便令柳依依如此激動,也不由大爲感動道:“曉雯、清妹和碧煙她們待我雖好,卻還不及柳姐姐,我如果當真辜負了柳姐姐,那真是豬狗不如了。”
柳依依軟綿綿地靠在他胸前,柔聲道:“弟弟無須當真,有你這一句話,姐姐已經知足了。
“姐姐自知出身低下,不敢要弟弟如此待我,只求弟弟不要忘了青毗壺中還有一個苦命的姐姐,能與姐姐偶爾溫存,姐姐也就心滿意足了。”
天生聽她說得可憐,只覺一陣蕩氣迴腸,正要出言表明心意,卻被柳依依伸出玉手捂住了嘴。
柳依依妙目一轉,低聲笑道:“弟弟不要一時衝動就對姐姐承諾什麼,否則萬一你將來後悔了,姐姐豈不成了罪人?”
她瞬間百變,一會兒哭得如梨花帶雨,一會兒卻又巧笑嫣然,天生不由一陣迷糊,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柳依依“咯咯”一笑,推了推天生道:“傻弟弟,你怎麼不走了?”
外面的世界已是翻天覆地,希可勒一死,那些與他性命相連的高級吸血鬼便紛紛煙消雲散,吸血鬼軍團立時羣龍無首,在各國修煉者和軍隊的圍剿下,只不過短短几日,各國政府便收復失土,紛紛離開隱劍廬,回到自己的國家。
天生一時間成了拯救世界的英雄,炙手可熱的世界級風雲人物。
第一個向天生拋出橄欖枝的是諾爾基金,諾爾基金向全世界宣佈,本屆諾爾和平獎的獲得者是C國的任天生。
同時近二百個國家也宣佈天生成爲該國的榮譽公民,現在天生如果出國旅遊,連護照也不用辦理了。
新聞記者像一羣發qing的蝗蟲,四處尋找着天生的蹤跡,希望第一時間內採訪這位“救世主”。
面對喧囂的榮華,天生卻寧願選擇平淡的生活。
離開青毗壺後,天生曾仔細用慧眼查看崑崙山下的問天鼎,發現問天鼎所含魔氣仍未完全消除,只得先暫時放棄拔山取鼎的想法,攜林清與何曉雯來到北都,探望住在北都市孤兒院的孫媽媽,而後便來到了諸葛總長府。
無論天生在什麼時間來到諸葛總長府,諸葛尚雲都無例外地在書房中看書,見天生到來,諸葛尚雲哈哈笑着,放下手中書本道:“孫兄與兩位嫂嫂大駕光臨,真令寒舍蓬蓽生輝也。”
何曉雯與林清聞言,都是粉面一紅。
天生笑罵道:“你這傢伙怎麼也學會貧嘴了,你這裡是寒舍?恐怕天下人都成流浪漢了。”
諸葛尚雲笑着將天生等迎至客廳中,道:“孫兄如今是救世英雄,竟還有時間來看尚雲,實令尚雲感動,孫兄可是有重要的事要尚雲幫忙?”
雖然天生已經認祖歸宗,他卻還是習慣稱天生爲孫兄,這是多年養成的習慣,一時很難改得過來。
天生收起嘻笑之色道:“在吸血鬼軍團佔領北都的這段日子裡,多謝尚雲你派人照顧孫媽媽。”
吸血鬼軍團佔領北都時,林佩起與諸葛尚雲都曾想派人將孫媽媽接去隱劍廬,孫媽媽卻是執意不從,無奈之下,諸葛尚雲只得派人在暗中保護她。
好在吸血鬼軍團倒也有其紀律,不會無故滋擾平民,孫媽媽纔沒遇到任何危險。
“這是尚雲應該做的。”諸葛尚雲笑道:“孫兄攜兩位嫂嫂如此鄭重的前來,只怕還有其它事情吧?”
天生笑道:“不瞞尚雲說,我已經救出了母親被困在伏羲鏡中的魂魄,現已將母親魂魄送至諸葛叔叔處,不久母親就可痊癒如初了。”
諸葛尚雲道:“孫兄大喜,尚雲也代伯母高興。”
天生道:“我今天來找你,是有件事要你爲我出出主意,這事是與我母親有關的,尚雲一向聰明,可猜出是什麼事?”
諸葛尚雲沉思半晌道:“若是尚雲不曾料錯,莫非此事與伯父有關?”
天生一拍大腿道:“尚雲果然是厲害,不瞞你說,我正爲了如何勸父母親和好的事情而煩惱呢。”說着,將自己父母如何反目的經過講述了一遍。
諸葛尚雲想了想道:“此事倒也容易。”
天生道:“怎麼講?”
諸葛尚雲道:“伯母所以痛恨伯父,看似因爲伏羲鏡,其實不然,只須找出其中關鍵,便可解開此結了。”
天生有些茫然道:“這關鍵之處在哪裡?”
諸葛尚雲笑道:“這關鍵之處,便在孫兄的身上。”
“在我身上?”天生不由被諸葛尚雲說得胡塗了:“怎麼會在我身上呢?”
“你可知,伯母當年爲何如此痛恨伯父,多年來寧願隱居地底陵墓之中,也不肯原諒伯父麼?”諸葛尚雲道。
天生道:“那自然是因爲伏羲鏡了,父親向國家劍學會透露了母親身藏伏羲鏡的消息,引來國家劍學會追殺母親,母親纔會生父親的氣。”
諸葛尚雲點頭道:“這只是其一,其二卻是因爲伯母在被追殺之時,遺失了孫兄,使得母子多年不能見面,此纔是伯母最恨伯父之處。”
天生豁然開朗道:“可現在一切都成過去了,我也已經與父母相認,母親還是不肯原諒父親啊。”
諸葛尚雲笑道:“由此可見,伯母眼下只是賭氣而已,只要有合適人選出面解勸,當可雨過天晴。這第一個人嗎,自然是孫兄,孫兄是伯母愛子,在伯母膝下撒嬌承歡,那是一定要的。
“這第二、第三人,就是兩位嫂嫂了,伯母縱然氣大,這未過門兒媳的面子,總是要給的。”
天生笑着對林清與何曉雯道:“清妹,曉雯,這次要看妳們的了。”
只聽諸葛尚雲繼續道:“還有最關鍵之人,則是孫院長。”
天生奇道:“孫媽媽?”
“不錯。”諸葛尚雲道:“孫院長是孫兄的義母,也是伯母的恩人,伯母就是駁了所有人的面子,也不能駁回孫院長的面子。”
天生暗道有理,諸葛尚雲如此算計,真不愧是諸葛家的後代,果然厲害。
卻聽諸葛尚雲又道:“最後還需一個人,此人應是伯父伯母舊識,既是伯父之友,又應是伯母頗爲欣賞之人,有此人最後出面,則大局可定也。”
諸葛尚雲不無得意地道:“兒子兒媳,以母子之情感之,恩人孫院長,以舊恩挾之,伯父舊友,以故人之qing動之,如此三管齊下,伯母就是鐵石心腸,也斷無不動心之理,孫兄以爲如何?”
天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若談到運籌幃幄,諸葛尚雲真可算是造化階的高手了。
算着時間已足七日,天生一行人進入青毗壺中,前往拜見諸葛武侯,同時開始實行“破鏡重圓”計劃。
天生與任俊如的心情都是無比緊張,只不過天生是因爲即將見到母親而緊張,任俊如則是因爲不知待會兒該如何面對妻子而緊張。
衆人先拜見了諸葛武侯,除天生之外,其餘人都是第一次見到武侯,孫院長最是吃驚,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會在這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人物。
任俊如則再三感謝了武侯出手救助妻子之恩。
離開了武侯的草廬,天生等才按武侯指引,來至荷塘西側的一處竹林前。
舉目望去,竹林深處隱隱有一間精巧別緻的竹製小屋,天生心知母親就在竹屋內,低聲對任俊如道:“父親,我與孫媽媽和曉雯她們先進去,等哄的母親高興了,您再進來向母親請罪。”
任俊如臉一紅,他怎麼說也是暗黑劍盟盟主,當今C國的九品劍客,要他當着兒子和未過門的兒媳在老妻面前請罪,多少有些尷尬,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當下點了點頭。
天生與任俊如請來的“奇兵”,正是當年劍客中有名的才子周文賓,周文賓當年不但劍術精妙,琴棋書畫更是無所不精,在任俊如的朋友中,練霓裳對他印象最佳,讓他來勸解任俊如和練霓裳這對負氣鴛鴦,那是再恰當也不過了。
周文賓得天生之助,已經進入了合光階程度,看上去年輕了許多,宛如三十許人。
他見到任俊如的窘態,肚裡大笑不已,趁火打劫般道:“任老弟莫怕,有周某的面子在,尊夫人當不致太過絕情的,不過事成之後,你卻欠了我一個大大的人情,嘿嘿,這人情可是要還的。”
任俊如恨恨地道:“老周,你莫要忘了,若不是生兒幫你進入合光階,你現在還是個糟老頭子的模樣呢!”
周文賓搖頭道:“不對不對,那是我同你兒子的交情,不能算在你老任的帳上,這樣吧,若是我要求太高,你多半會說周某人是在趁火打劫,事成之後,你的金倪劍就歸我了,如何?這買賣划算吧?”
任俊如氣得雙眼冒火道:“你說什麼?竟然打我金倪劍的主意,姓周的,你休想!”
周文賓搖頭道:“好啊,那我待會兒便進去對弟妹說,有人把一把金倪劍看得比她更重要,弟妹若不將你立即趕出來,就算你老任厲害。”
任俊如氣得直跺腳,咬牙道:“好,金倪劍給你,好你個周文賓,你可真是個奸商。”
周文賓哈哈大笑:“多謝誇獎,周某近來做商人做得很是過癮,自然不能做虧本的買賣,哈哈。”
天生他們聽得啼笑皆非,也懶得理這對活寶,徑自向竹林內走去。
魂魄歸體後的練霓裳果然容光煥發,美得令人側目,不要說是天生,就連何曉雯和林清也看得目瞪口呆,心道:“天生的媽媽原來這麼美。”
練霓裳看着跪在面前的愛兒,笑得如同春花一般,柔聲道:“生兒快起來,讓爲娘好好看看,像是又瘦了呢。”
天生哪裡瘦了,像他這種級別的修煉者,只要不是有心爲之,體重都是自然恆定的,不過在天下做孃的眼裡,兒子總是瘦的。
天生伏在練霓裳胸前,鼻中嗅着母親淡淡的體香,只覺心中一陣甜蜜幸福,久久才擡起頭道:“母親,您完全康復了嗎?”
“娘完全好了,孩子放心。”
練霓裳一雙美目望向孫院長和何、林二女,柔聲道:“傻孩子,不要光顧着和爲娘說話,還不快替爲娘介紹客人?”
天生忙從練霓裳懷中站起,依偎在孫院長身邊道:“娘,這位就是養育了孩兒十八年的孫媽媽,要不是孫媽媽,孩兒恐怕就再也見不到您了。”
練霓裳聞言,忙從牀上站起,走至孫院長面前深施一禮道:“練霓裳見過孫姐姐,多謝孫姐姐替幫霓裳照顧生兒十八年。”
此時孫院長已服用了天生從呂洞賓處帶來的靈丹,看上去不過三十許人,但外表上看來仍比練霓裳大了不少,所以練霓裳才尊稱她孫姐姐,其實要論起真實年齡,孫院長就是做練霓裳的妹妹只怕也嫌小了些。
孫院長忙道:“妹妹太客氣了,我一直把生兒看成自己的孩子,說實在的,聽生兒說找到了自己親生母親的時候,我心裡還真有些酸酸的呢。”
練霓裳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拉着孫院長坐在牀上,笑道:“妹妹說錯話了,真是該打,嗯,就照姐姐的意思,以後生兒有兩個親孃,第一個是姐姐,第二個纔是妹妹我。”
她雖然已是幾百歲的人了,但因外表看來仍像個十七、八歲的小泵娘,美得更是令人心疼,這番話說出來,倒真像一個小妹妹在向大姐姐撒嬌一樣。
孫院長那樣矜持的人,也不禁被她的美色所迷,心中油然生出一股疼惜之情,忍不住伸出右手在她嫩滑如玉的粉頰上輕輕一捏,笑道:“妹妹這張小嘴兒真是會說,姐姐越來越喜歡妳了。”
練霓裳甜笑道:“那好啊,今後姐姐就同妹妹住在這裡吧,這青毗壺中靈氣充沛,保證姐姐越住越年輕,一不小心,姐姐就變回小泵娘了。”
天生見母親與義母越聊越開心,完全忘了還有林、何二女在,忙道:“媽媽,這兩個女孩兒是妳沒過門的兒媳,清妹,曉雯,快見過我母親。”
林清與何曉雯同時下拜,齊聲道:“見過伯母。”
練霓裳聽說這兩個花一般的女孩,竟是自己沒過門的兒媳婦,更是喜翻了心,忙道:“乖孩子快起來。”
忙走下牀來雙手攙起何曉雯和林清,將她兩個看了又看,越看越愛,越愛越看,直看得兩個女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俏臉兒豔紅如火。
練霓裳開心之下,索性把林清與何曉雯也拉至牀上坐下,笑道:“好俊的姑娘啊,生兒你個小表頭,是怎麼把這麼好的姑娘騙到手的?
還一騙就是兩個,比你那該死的老爹可強多了。”
天生聽得直冒冷汗,心道:“還有一個,您還不知道呢。”
其實練霓裳並無責備之意,天下女人都是一樣,對待丈夫和對待兒子,用的完全是兩種標準,丈夫自然只能愛自己一個,至於兒子,只要不是太濫情,找上兩個、三個老婆倒是無傷大雅,做母親的甚至會感到臉上有光。
三個女人一臺戲,更何況是四個女人?練霓裳今天認了個乾姐姐,又見到兩個如花似玉的兒媳,心情一時大好,拉着孫院長和林清、何曉雯的手問長問短,竟嘮起了家常來,倒把天生冷落在了一旁。
想起任俊如還在外面等着,天生心中着急,忙向何曉雯使了個眼色,何曉雯心領神會地道:“伯母,還有客人在外面呢。”
練霓裳一愣:“還有客人,爲什麼不和你們一同進來?生兒,這是怎麼回事?”
天生道:“母親,這位客人您是認識的,不過生兒怕您見到他會生氣,所以沒請他一同進來。”
練霓裳的面色漸漸冷了下來,冷笑道:“如果是那個人,他就不用進來了,生兒,你讓他回去吧,我不想見他。”
天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媽媽,父親當年雖然做錯了事,但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您就不要記恨他老人家了吧,難道媽媽忍心要生兒爲難嗎?”
“這麼多年?哈哈,生兒你可知道,這麼多年來,媽媽過的是什麼日子?”
練霓裳怒極而笑道:“就是因爲他,使你我母子十八年不能相見,就是因爲他,使你做了十八年的孤兒,就是因爲他,使媽媽險些魂飛魄散,生兒,這樣一個薄情無義,刻薄毖恩的人,值得我們去原諒嗎?”
天生道:“媽,父親當年確實做過傷害您的事,可是……可是他畢竟是我的生身之父,如果沒有他,又怎麼會有生兒呢?
媽媽,您就看在生兒的面上,原諒父親吧。““我是絕不可能原諒他的。”練霓裳決絕地道:“生兒,他和爲娘,你只能選擇一個,如果你要和他在一起,以後就不要到這裡來了。”
天生無奈之下,只能耍賴:“生兒偏不,我偏要兩個都選。”
練霓裳對愛兒無可奈何,長嘆道:“也罷。但要我原諒他,卻是萬萬不能的。”
林清與何曉雯見天生出師不利,兩人對望一眼,同時離牀跪倒在練霓裳的面前。
她們齊聲道:“伯母,伯父確實已經知錯了,伯母何不給伯父一個認錯的機會,求求伯母了。”
練霓裳可以絲毫不給天生面子,但對這兩個未過門的兒媳,卻無法疾言厲色,嘆道:“孩子,妳們也要爲難我麼?”
何曉雯忙道:“曉雯絕不敢爲難伯母,只是相信人是會改變的,伯母氣的是以前那個不顧夫妻情義的伯父,但怎知現在的伯父不是真心悔改呢?如果伯母連一個見面的機會也不給他,對伯父來說,真的很不公平。”
林清也道:“是啊,人總是會做錯事的,如果知錯能改,是最爲難能可貴的事,也許伯父真的知錯了,伯母,伯父他老人家已經在竹林外站了很久,難道您就不感動嗎?”
練霓裳猶豫一陣道:“我發過毒誓,今生不會再見這個負心薄義的人,否則就讓我形神俱滅,從此煙消雲散。好孩子,你們要逼我破誓麼?”
林清與何曉雯聞言都呆住了,同時望向天生,天生一顆心頓時沉到谷底,心道:“這下可麻煩了,媽媽竟然發了毒誓,這可讓人怎麼再勸?”
孫院長笑了笑,忽然插口道:“好妹妹,姐姐我能否說兩句?”
孫院長可算是練霓裳的大恩人,又是天生義母,練霓裳可以不給天下人面子,也不能不給這位老姐姐面子,忙道:“姐姐請說。”
“姐姐以爲,妹妹執着於誓言,實在是錯了。”
練霓裳不解道:“姐姐何出此言,妹妹哪裡錯了?”
孫院長不慌不忙地道:“請問妹妹,妳的誓言是怎樣的?”
練霓裳耐着性子道:“妹妹的誓言是“今生不會再見這個負心薄義的人,否則就讓我形神俱滅,從此煙消雲散”。”
孫院長笑道:“是啊,妹妹的誓言是說,不見那個負心薄義的人,如果見了,就算破誓。可如果那個人已經知錯,不再做那負心薄義的人,從此做一個有情有義的人,妹妹見他還算是破誓嗎?”
“這……”練霓裳不由張口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孫院長繞了一個圈子,竟然輕輕鬆鬆繞過了她所發的毒誓,雖然有狡辯之嫌,卻令她無從辯駁。
天生一時間心花怒放,心道:“孫媽媽厲害啊,這樣一來,媽媽可沒話說了吧?”
只聽孫院長又道:“本來姐姐也不想插手妹妹的家務事,不過看這三個孩子如此苦苦哀求,姐姐實在不忍心了,也幫他們求求妹妹,希望妹妹看在姐姐的薄面,讓那個人進來吧。”
練霓裳看看孫院長,又看看跪在地上的天生與林、何兩女,長嘆一聲:“原來你們是早有預謀,也罷,就讓那個人進來吧,我倒要看看,他能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