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別在這磨磨唧唧了,讓我領教下你的時空魔法吧。”阿格萊亞望着艾爾文欲言又止的模樣,出言打斷了他想要與嵐姻繼續糾結的意願。
“對你,我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阿格萊亞收了收玩笑的神色,把艾爾文推上擂臺,“你若是心不在焉的,小心被我打成一個殘廢。”
“彼此彼此。對前輩您,我可不會收着力了。”艾爾文也是一臉的正經,再也看不出半點輕鬆的神色。
倒是擂臺兩側的姑娘們,都暗自替他捏了一把汗。
白髮女子蹙着眉,緊緊望着擂臺之上。
而方纔發過小脾氣的赤發女子,她那雙如汪/洋般的碧色眸子亦是關切十足地望着那男子,生怕他一會會有個什麼閃失。
至於特蕾西亞,則是緊咬着下脣,甚至沒發覺脣瓣上滲出的血。
看來姑娘們也是察覺出來,這阿格萊亞想要的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對決,可不會與艾爾文玩些花拳繡腿。
“喲,這場可就有點意思了。”皇帝對着身後的親王與宰相笑着介紹道。
而這兩隻老狐狸也是深以爲意地點了點頭。
皇帝自然是早就知道阿格萊亞的真實身份的,但他卻不會去同這兩位多說什麼。
即便宰相與親王對這蒙面女子有着諸多的猜測,那也只是腹中暗揣,並作不得數。
而親王身側,那薩尼芬莎倒是饒有興致地望着艾爾文。那日的大火之後,她的人並未在那廢墟之中找到魯斯蒂的屍體。她也不敢確認自己的謀劃是否得逞,但是以她對艾爾文心性的瞭解,老酒桶那大兒子估計是死在艾爾文的手上了。
所以她有意無意地望了一眼那白髮女子,湊巧地是,此時奧妮安也正巧望過來。
薩尼芬莎掩脣一笑,十分得意。
奧妮安揚了揚嘴角,眼神玩味。
場下的洶涌暗流似乎在映襯着這即將到來的精彩對決。
芶佤老人的指尖一彈,擂臺中央的一隻魔法火鳳在一聲長鳴之後,振翅於天際。
對決終於開始了。
阿格萊亞兩指一揮,那柄蔚藍色的“風壽”懸空而現。而她的身形,迅捷如電,快得沒有人的視線能夠跟得上。
在衆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那劍鋒已然斬在那“光盾”之上。
緣是艾爾文早就預料阿格萊亞那如鬼魅般的身形,對決開始的一瞬間就已經做好了防禦的打算。
可即便如此,那光盾上傳來的能量已經遠遠超過其能承受的範圍。
但見他狂嘯一聲,一手用“月面”接着迎上那青嵐色劍鋒,一手靠着方纔吸收來的能量使出了“滅度一指”。
這道混沌之光直衝着阿格萊亞的胸口而去。
而艾爾文自己,他的眼眶,耳孔,嘴角都開始滲出血來。顯然,撤走光盾的一瞬間,他的身體已經遭受了不小的創傷。
然則他在對決開始就已經想明白了,這場除了對攻,他別無勝算。
望着朝自己胸口襲來的混沌光線,阿格萊亞眼中閃過欣賞之意,笑着道:“態度正確。”
只見她左手一凝,一條青色劍氣登時殺出,與那混沌的光線撞到一處。
“好劍氣!”此時站在皇宮某處高塔之上觀戰的布劍神,見了阿格萊亞這一招,意外地讚了一聲。
那劍氣看着由萬千條青藍狂蟒彙集而成,而在其與那“滅度一指”撞上的一瞬間,那萬千劍意化成無數遊蛇,纏繞與撕咬着這道光線。
艾爾文這穿透光陰的一指,直接被阿格萊亞的“指間螣”給吞沒了。
不過他也未有絲毫的慌亂,當即一個“裂空”拉開與阿格萊亞之間的距離。
“想逃?”阿格萊亞嘴角掛起笑意。
她回身一刺,長空之下,一人一劍,天穹如幕,神鋒天來。
這驚世一劍,看得在場諸人一陣恍惚。
奧妮安與嵐姻皆已經起身,隨時準備躍入天際把某人給救下來。
然而,天地變色了。
晴空萬里在轉瞬間成烏雲瀰漫。
而那層雲之後的男子,彷彿是看透了時光流逝在萬物上拂過的痕跡,在時間與空間之間的肆意逾矩讓他睥睨着天下萬物。此時此刻的他,是冷漠的。
冷漠的如同他兩袖間的彎月。
物我皆忘等清風,江山百代望明月。
兩輪新月,懸於風克蘭之上。
獵獵勁風,似是從另外一個時空吹來,要將這天地吹散似的。
望着這風雲變幻,布劍神從塔尖立起身來,手不自覺地握在了佩劍“逍遙”之上。
而阿格萊亞那面具之下,滿是期待的神情。
“這麼多年了,我終於等到一個能交手的時空法師了,哈哈哈。。。”阿格萊亞狂笑着,迎着那兩輪新月殺去。
那柄由劍氣凝成的“風壽”與那新月撞到一起,時空被狠狠地割裂開。
新月與那劍鋒之間,那被切開的時空形成了一道詭異的混沌空間。
那深不見底的窈暗空間變換着各種形狀,又宛如是一張血盆大口,吸食靠近它的一切。
那雙藕色眸子裡,竟劃過一絲驚恐。
“原來這就是時空之力。。。”阿格萊亞清楚,只要被這混沌的空間吸進去,那命便沒了。
轉瞬而來的,是無垠的興奮,這就是她想要觸碰的領域。練劍幾十餘載,早就是登峰造極的水準了,可正是因爲如此,她也寂寞了太久了。她太想看一看山外之山,人外之人了。
阿格萊亞感受着指尖那無數的能量往那混沌裂隙中涌去,而她自己竟也被帶着往那混沌深處吸去。
她越是想掙脫,卻越是不得法。
然則最終,那雙藕色眸子裡迸發出道道劍意,生生斬斷了心中的懼意。
讓在場所有人都震驚的是——她竟然一往無前!
區區人生,又有何戀?
自有青鋒攬天地,一劍當空震寰宇!
黑雲翻墨,烈烈狂風,面對着那恐怖的混沌空間,那女子的身影顯得有些渺小。
可她遞出的這一劍,足夠讓這時空的框架感到震顫!
讓阿格萊亞如此毫無顧忌的,竟是思及某個在二十年前已經死了的男子。
其實自己早就了無所牽掛了,不是嗎?她心想着。
那個叫派瑞爾的男子,不也曾經牽動過她的夢弦,不也讓她魂牽夢繞輾轉難眠嗎?可過往的一切,都已煙消雲散了。
既然這個世界已經沒有讓我留戀的,那我便摧毀無數個世界吧。這是她的信條。
如果說艾爾文漠視着時間與空間,以天地萬物爲芻狗,那阿格萊亞便是想要滅世的一抹狂妄。而偏偏這一抹狂妄,撼天動地。
以無情對無情,這便是阿格萊亞的破招之策。
她終於在歷經幾十載之後,悟得一點不屬於人類的機奧。
當“風壽”的劍尖觸及到那混沌空間的時候,在場的武道魔法高手們都不禁屏息凝神,望一個結果。
而在那無盡的混沌深處,竟幽幽傳來一聲“嘆息”。
這是艾爾文與阿格萊亞始料未及的。
而後那混沌空間就在一瞬間關閉了,天地也在眨眼間恢復了清明。
那滅世一劍呢?那時空裂隙呢?
彷彿方纔的一切都未發生過一般。
艾爾文與阿格萊亞皆是一臉驚愕地望着對方。
可是兩人都清楚,那聲嘆息的的確確存在過。
那個聲音究竟從何而來?
而一直密切觀察着戰局的布劍神,終是長出了一口氣,手也從佩劍上鬆了了下來。他感嘆了一句:“終究是沒出來。。。”
這位當世武道第一人居然冷汗洽背,衣衫盡溼。
而後他深深地望了一眼艾爾文,目色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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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極北之地,有人佇身冰天雪地之中,凝望着那晴空,怔怔入神。
“殿下,方纔是。。。”一位老婦人對着身旁的女子不解問道。
女子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不過看這情況,應該是那孩子。。。”
“到底是您的血脈啊,這個年紀就能領會到這個程度。”老婦人感嘆道。可她的語氣裡,竟沒有多少欣喜的成分。
女子輕輕嘆了一聲,“我也不知道當初把那書留給他,是對是錯。。。”
“殿下,既然當初您把那書留給他了,不就是希望他走上這條路嗎?”老婦人淡淡說道。
女子安靜地望着眼前冰封的世界,並未作答。
“也不知道這些年,他過得怎麼樣。”女子那帶着冰霜的倨傲神情裡,居然難得地露出了一絲慈祥,“唉,終究是我這個當孃的欠他的。”
“那孩子剛生下的時候就看得出來,眉眼像極了殿下您。如今長成大小夥子了,我估摸着,那俊秀的模樣,肯定是禍害了不少姑娘了。”老婦人打趣道。
“還是希望他不要被這些俗事給耽誤了纔好,”女子嘴上雖然這麼說,嘴角卻是微微上揚,“可仔細想想,他要是能一輩子當個沒用的二世祖倒也不錯。其實。。。這時空的奧秘,弄明白地太快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殿下您可真是矛盾,又想他儘快領悟那時空的奧秘,又怕他領悟得太快。”老婦人無奈地搖了搖頭,“要當您兒子可太難嘍。”
“也許當他明白他肩上承載的責任的時候,纔會真正怨恨起我這當孃的。。。”女子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裡沒有絲毫的歉疚,平靜裡透着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