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獨自面對

女人直接把菸頭肆無忌憚地扔在過道,轉身準備進屋,然而就在這一剎那,她突然把睡衣的下襬提了起來,兩條滾圓雪白的大腿露了出來,但她意猶未盡,繼續“挑釁”!於是,那閃爍着白色光澤的誇張的隆起部分象一把鉤子,從顧俊的眼睛一直鉤到他的小心臟!

顧俊象是被黃蜂蜇了一樣,他忽然有了一種恐懼感,轉身就走。然後,她聽到了一聲哨聲。

沒錯,就是這個女人發出的,她想幹什麼?這個……女流氓!顧俊恨恨地想。

顧俊驚魂未定,他用手扶住胸口,又大口大口地喘氣,接着又閉上嘴巴,他怕那顆發了瘋的心會跳出來。

顧俊想到了唐蓮,和她的親密接觸是一種享受,一種從沒有過的發自身體深層的愜意,但這個“女流氓”卻把女人的誘惑變成了恐懼。

可是,這恐懼……似乎也有些誘惑!

師父走了出來,他看到顧俊的臉色有些異常,忙問:“怎麼了?不舒服麼?”

顧俊連忙搖搖頭“沒事。”

“哦,剛剛我在辦公室問了一下,有幾個配件要明天才能到。另外,有個房間的空調漏水,我們去幫忙看一看。嗯…是215房間,走吧。”

顧俊點點頭,跟着師傅向前走去。

顧俊忽然慌了起來,因爲他感到他們正慢慢接近那個“女流氓”的房間,他趕忙在心中念道“不是這間,不是這間。”

可是,事情往往總是與願望背道而馳,當顧俊心中依然念着不是這間的時候,師父已經推門進去了。

顧俊彷彿一根冰棍般僵在那裡,可是還得進!

“女流氓”正在和師父說話,但眼睛正望着門口,她知道後面是顧俊。

顧俊擡眼掃了一下,發現她的睡衣已經穿戴整齊,領口也只露出脖子。

這個女的長得頗爲豐滿,保養得也是不錯,頭髮烏黑,面色白中透着紅潤,還泛着光。成熟中有一種嫵媚,老氣又不失妖豔。雖然相貌不十分動人,卻十分耐看!

她約摸30歲左右。但身材已經跑在了年齡的前面,與苗條顯然是不相干。那件睡袍的中間部分好象是用少了布料,被繃得沒一點皺褶。

她笑嘻嘻地和師父說着話,但話題顯然跑偏了。師父問她空調的事,她卻咧着嘴問師父“楊老闆,帶新徒弟了喲,好帥的小夥子,叫什麼呀?來做我的弟弟吧。”

師父顯然和她也是老相識,打趣道:“你少打歪主意,他剛從鄉下來,清清爽爽的一根嫩耦,他一個指頭能把你挑起來。”

“真的嗎?算了,你去看空調,就是裡邊漏水,下面還接着盆呢。我自己來問問小帥哥。”

師父搖搖頭,自顧自去看了。顧俊也要跟過去,被“女流氓”一把攔住了“帥老弟,叫啥名字呀,我叫凱姐喔,你真的能一個指頭把我挑起來麼?”

顧俊弄了個大紅臉,兩手也好象多餘的,不知往哪擱。

“明天過來一道搞掉,那根排水管破了,還不好換……”師父撓撓頭說“阿俊,要麼你明天來幫她換掉,在根部斷的,正好你昨天也拆開看過內機的出水管,它們都是一樣的。”

顧俊點點頭,儘管自己心裡不大情願。

凱姐當然非常樂意,她話中有話地說:“阿俊來搞最好,我歡迎他來搞。”

顧俊是個初入江湖的新手,沒有想到也不敢想她話中的玄妙。

師父早已咧開了嘴,他不失時機地說“那歡迎我來搞嗎?”

凱姐嗔罵道:“滾!”

走出“遇樂會”,一個夾着個精緻的包,梳着精緻的頭,穿着也非常講究的人迎面走了過來,他從一輛油漆鋥亮的轎車上下來,看到楊師傅,忙上前握手,笑着說:“哎呦,楊老百(楊老闆),哪能嘠巧(怎麼這麼巧)啦,我僞(回)來,儂僞棲(你回去)。”

師父咧開嘴,呵呵笑着說:“錢老闆你好,我剛看過了,明天再過來吧。”·

“格是儂呃(這是你的)徒弟啊?長得挺精神的噢。”

師父見說,忙對錢老闆說:“嗯,你那幾個保鏢還不一定是阿俊的對手呢。”

看來師父確實崇尚拳頭說話,總是不失時機地炫耀,阿俊不由得心中苦笑。

“是嗎?”錢老闆倒是認真起來,他想了一下說:“明朝我請客,不出去了。”

別過錢老闆,師父邊騎車邊說道:“這個傢伙黑白道上都有人,人倒是挺爽氣。哦對了,那個叫凱姐的性格挺活潑的,她也什麼玩笑都敢開。你別在意她,其實,人倒挺正經的。”

人挺正經的?師父說的是反話還是上海話?是不是上海話裡“正經”就是“風騷”、“賣弄”的意思?或者,上海人民說的“正經”就是全國人民說的“不正經”麼?

顧俊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了,可又不好問,總不能說那個女的在我面前脫褲子,估計師父不會罵凱姐,只會說我胡說八道,說不定還會說我搞什麼花花腸子呢!

回到修理鋪,顧俊總覺得眼前有什麼揮之不去,除了白花花的肉團,還有莫名的感覺,不知怎麼描述,有恐懼有甜蜜,也有糾結。

睡在牀上,顧俊理了理情緒,覺得自己不能失去自己的本心,雖然大上海是個花花世界,但自己充其量就是個鄉下人,不求大富大貴,只要能靠手藝吃飯就行。

對於和唐蓮的相遇,自己雖沒有主動,但也已經越過了紅線了,如果小翠知道了一定會非常傷心的,雖然自己不說她不會知道,但終究自己是個問心無愧的人,對人要坦誠相待,對於自己未來的一半更要以誠相對。

顧俊拿出唐蓮的那張紙條,這是他第一次看,前些天一直忘記了。

然而,他拿出來一看上面寫着:俊,等你來,021-……。

他直到十二點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下午黃昏時分,師父告訴顧俊,那邊錢老闆來了電話了,請他和師父去吃晚飯。

“阿俊啊,你先去,幫那個凱姐把漏水的管子先換掉,總不能光去吃飯。雖然人家老闆客氣,但畢竟我們和他還差了幾個等級,我們還是要把自己放在該有的身份上。那個配件還是沒到,到時再說吧。我晚點來,估計你搞得差不多我也就到了。”

於是師父幫顧俊叫了只車頭(叫出租車),叮囑了司機下車的地點。

顧俊下了車,到了“遇樂會”門口有點忐忑不安,好象來的是一個危險的地方一樣。

和門口的女的打過招呼,顧俊走上二樓向215房間走去。

走廊裡依然沒有人,顧俊的腳步特別清脆,咯嗒咯嗒,有點象恐怖片裡壞蛋在找目標一樣。

到了215門口,顧俊吸了口氣,擡了擡手,低了低頭,又咬了咬牙,終於要敲門了,突然門呀一聲開了,一張有點熟悉的面孔出現在門口,顧俊不覺嚇得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