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總差着運氣
“那些梅莊人咋還是那麼個勁兒啊。”我感慨一句，這時只見坡下又走來一人道：“是啊，他們以爲只要仔細規劃、精於計算、周密部署、全力行動，萬事皆可把握。”司於勰笑着朝他打個招呼：“王校長好，這就是我那傻兒子，我說的吧？又沒死。”王敬體進前一步施禮道：“失敬失敬！”“王校長辛苦，我是辛站住。”“知道，我已猜到是你。老辛，什麼時候向你彙報？”甄純旁邊“撲哧”一聲笑了。“哪裡話，您乃吳校長親選，這些年更得各位前輩和師生們的支持，自然再勝任不過。”“可你是法人哪，彙報還是很有必要的。”
寬州府現在的孔子大學依然是文學院、武修院、格致院三所，紅風嶺類似於研究生院，設文武論壇，最是學生們心中的嚮往，都以能在草屋修行爲榮。另外嵌入式合辦大學則有三百餘處，如稱“元中大學孔子學院”，或“廣雲大學文學院孔學班”等，不一而足，經過學校認證的學生多達八百萬。其他州府中，辦最多的是利雅堅府，有近百所，其次甌平府，北地府最少，梅莊也有，但是他們自己辦的，向原府有三所，學生很少，舉步維艱。
我連說了幾個好：“莊主兼校長？很好，很好，這都是你與吳校長的貢獻啊。”王敬體連連擺手道：“大家的，大家的努力。就比如司老與辛老，傾盡一生心力編寫的《人譜》終於在年前付梓，成了孔子學院的一件大事。”司於勰謙虛道：“哪裡，主要是鍾毅庸蒐集人物史料，你領導有力，又交大師們品評縱論，我只是潤潤筆。”我又想起豬欄哥來，問：“鍾毅庸呢？”“任上退下都幾十年了，講課去了吧。”“當官了還？”“官至教育部長呢。”
我深吸一口氣：“真舒服，人間真好！記得我受傷那會，就覺得一切都忙的不可開交，還老有人作對。後來被送去極泉洗了近百年的澡，回來一看，發展的這麼好，更難得的是，孔學的方向沒有偏離和改變，比我自己幹好多了！”王敬體道：“你謙虛了，那時候有那時候的難處呢。要做好一件事不容易，可樂在其中。”
我深以爲然，又問：“那梅莊後來怎麼樣了？我怎麼見許多往北地府遷的梅莊人，很多被殺，更多的踩着血跡繼續往那嚴寒之地行進，像是很有組織一樣。”王敬體看着下面的幾排草房，搖搖頭道：“那次事件中，甌平府、向原府兩家沒有扔蛋蛋，梅莊人是始作俑者，發射蛋蛋之後，利雅堅府即刻探明，莊主親自下令‘報復性還擊’，攔截蛋與自個家的蛋蛋一塊往外扔，天上的湖裡的扔了足有兩百顆。北地府見利雅堅府那麼瘋狂，以爲對他開打了，除去向着寬州府的城市扔出數十顆，另外百餘顆則奔着利雅堅府而去。寬州府打出去的則都是攔截用蛋蛋，所以受害也最輕。”
估計司於勰與辛安也是第一次聽他講，出神地張着嘴，一時竟說不出話來，甄純也緊張地問：“後來呢？”“後來就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大家都說是天意。所有發射出去的蛋蛋全部原路返回，各自炸了自己。我們的攔截蛋自然也打回自家了，但只傷了些部隊所在地的一些皮毛。”我問：“那麼多蛋蛋，太平湖怎麼會沒事呢？”“也是天意啊，許多蛋蛋是被能量雨直接解體的，並未爆炸。”
我好像聽某個悲情的梅莊人說過：“我們只是總差着運氣。”他咋說那麼準呢？便不解地問：“難道就沒人說得出那天意到底是怎麼回事嗎？”王敬體搖搖頭：“寬州府最先進的科學家最近證實，那時整個太平湖上空突然降下‘暗能量雨’，把絕大部分蛋蛋消解於無形。”
“暗能量雨？”我不禁納悶：“那玩意要漫天遍野襲來，我們居住的這麼個小球球能撐得住？肯定是其他東西，會是什麼呢？”我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緊張的畫面：許多神仙幫我完成着一個咒語，一個關於愛的咒語，於是那張孕子的大網，便從天而降地鋪了開來。事後還後悔自己的一時興起，差點就造成灰飛煙滅的惡果，現在看來，肯定是它無意中起了這麼個止戰的作用，真是老天有眼！可憐見地！
“那梅莊現在？”“這都兩三年了，莊主還沒法選出來呢。不少人遷到寬州府，及離周山鎮很近的小島上，大部分還是往北了，不知是否找他們的盟友北地府去商討開發冰原了？”我搖搖頭：“北地府纔不會那麼仁慈呢，他們總會在內心自問，我憑什麼要那樣？這個‘憑什麼’最充足的理由就是物質，就是利，可除了土地、麪包、鹽，他們對蔬菜和胡椒粉都很少感興趣呢！梅莊與他結盟，落到如此地步，真的是如他們自己所說，總會差着運氣了！”
甄純好像又想起了那血腥的屠戮場面，貼着我站了過來，我拉着她嘆道：“那時殺機四伏、陰謀詭道、危機重重的《太平帝國》遊戲肯定也沒戲了？”王敬體道：“現在還有人玩，雖然沒有了現實交割，還是偶爾有冒險家願意付給玩家錢幣。另外還有不少玩家爲了躲避現實，把自己套在遊戲服裡，在虛擬的世界裡爲所欲爲。”“利雅堅府的如意算盤也落空了？他們可是對這款遊戲寄託了很多希望呢。”“原本遊戲裡到處充斥着最**的強盜行徑，可聽說後來有一位叫做邢棠的奇人異士，懲兇除惡，立了規矩。”“規矩？什麼規矩？”“這個，如果以孔學爲標杆行事，大致上錯不到哪裡。”
我又問：“哦，對了！李杏和蘭芳呢？”“前天還說起這事呢，李杏之前在遊戲裡讀些四書五經，身體調養的相當不錯，現在更是一心要來寬州府，可有人認爲已沒了必要。”“爲什麼沒必要了？”“這麼個爛攤子，挑這頭，還有什麼意義？”我拉了甄純道：“明天我們去見見她倆吧？”王敬體道：“那好說，就在虹橋公園旁邊的一套別墅裡呢，我領你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