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行駛着的宮車發出‘咕嚕嚕’的聲響，馬兒偶爾發出一兩聲的嘶喊，在這寂靜夜裡，顯得格外地清晰。
慢慢地，馬兒拉着宮車來到宮門口了，守在宮門的侍衛頭領盡責地攔在宮車的前面，“什麼人？”懶
宮車的車簾掀開了一點點，從裡面跳出來一個穿着湖綠色宮女服的妙齡少女，表情嚴肅地拿出一個牌子，“車裡面的是柳妃娘娘，陛下恩准柳妃娘娘回家省親，你們連柳妃娘娘的車都敢攔，不要命了麼？”
侍衛頭領臉色不變，“請見諒，下官也是奉命行事！”接過妙齡少女手中的牌子，藉着月光仔仔細細地看了半響，又越過少女看了看被車簾遮掩住的宮車，道：“的確是出宮的牌沒錯，但是還是請見諒，下官需要確定一下車裡面的人是誰！”
少女拿回牌子，道：“大人請便。”
侍衛頭領朝少女拱了拱手，“失禮了！”便越過少女，向宮車靠近，“娘娘，下官乃是儘自己的職責，請勿見怪。”
車裡面傳來一個輕柔的聲音：“大人請便。”
聞言，侍衛頭領才掀開車簾，車子裡空間並不是很大，擺設一目瞭然，除了一些必要的擺設之外，裡面只有一名女子，確實是柳妃娘娘沒錯。
柳丞相的千金入宮求見陛下的時候，他曾見過她一面，至今仍記得清清楚楚，所以現在他一下子就認出了車子裡的女子便是柳妃娘娘了。蟲
侍衛頭領只是看了一眼便馬上放下簾子，“下官失禮了。”
“無妨！”車裡的女子這樣回道。
侍衛頭領雖然對柳妃娘娘深夜還要出宮感到奇怪，但是她們手裡拿着陛下的金牌，即使覺得不妥也還是得開門放行，“開宮門！”
‘咿呀！’
莊嚴的宮門發出一聲悶響，妙齡少女跳上車，掀開車簾坐了進去，坐在車子外駕車的宮人一甩鞭，“駕！”宮車便再次‘咕嚕嚕’地行駛起來，慢慢地出了宮門。
侍衛頭領望了望漸行漸遠的宮車，回頭喊道：“關門！”
夜色下，緩慢行駛着的宮車還是漸漸隱於夜色之中……
“娘娘，不需要那麼擔心，應該沒事的。”毓琉將一件披風披在柳韻凝的身上，安慰道。
“嗯！”輕聲應了一聲，柳韻凝收回注視着窗外的視線，有些疲憊地吁了口氣，閉上眼倚靠在貴妃椅上。
毓琉看着柳韻凝疲憊的側臉，欲言又止。
最終，她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溫言道：“娘娘，您要覺得累的話，到牀上去歇息吧！”
“嗯！”柳韻凝依舊閉着眼，輕輕的童謠從她脣邊哼出，毓琉輕輕將她垂落在額前的髮絲攏到一旁去，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她：“娘娘，您真的一點兒也不怪大小姐麼？”
“爲什麼要怪她？”她沒有睜開眼，只是順着她的問題反問她，輕柔的聲音甚至感覺不出一點點的氣憤或者是埋怨。
“因爲……”毓琉看着她平靜無波的面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可是，娘娘，即使你真的不怪大小姐，你也完全沒必要這麼做的。”
“芸甯她，並不是自願回到皇宮的。”她只是這樣回答她。
“這個奴婢當然知道，大小姐也有說過，她說她是跟她現在的相公鬧彆扭，兩人走散了才被陛下趁機帶回宮中來，可是娘娘，大小姐不願意留在這宮中，難道您就願意留在這宮中麼？”
柳韻凝沒有回答，睜開了眼，定定地看着屋頂，良久才轉過臉來看着毓琉，“毓琉，你現在年紀也不算小了，該是時候給你找戶好人家了。”
“娘娘說的是什麼話！”毓琉怔了一下，皺眉說道：“奴婢纔不要嫁人，奴婢要一輩子跟着娘娘的。”
“呵！”柳韻凝笑了一下，“說什麼不嫁啊，現在我最不放心的人，就是你了，你自己留意一下吧，看有什麼屬意的人選，若是沒有，就由我來給你找吧，朝中還是有很多的青年才俊的，你若……”
毓琉猛然打斷了她的話，臉色已然有些不高興了，“娘娘，你不用找了，奴婢是不會離開你的，奴婢說過要一輩子跟着娘娘就是要一輩子跟着娘娘！”
“說什麼傻話啊……”柳韻凝忍不住笑了出聲，這還是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真心笑出聲來的，可是纔不過一瞬，她的的笑容卻漸漸地變淡了，漸漸地，變得虛渺起來，“……你的一輩子還有很長很長啊……而我的一輩子……”已經是快到盡頭了吧？
她沒再說下去，濃濃的疲憊從心底裡慢慢地升起來，她閉上眼，愜意地享受着難得的平和時光。
因爲，也許明早起來，她要面對的，又是一個不平靜的日子了……
——毓琉，不是我願意留在宮中，而是，不幸福的人，有我一個，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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