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二老的兒子開車帶着自己的妻子和兒子從桃源縣城回到老家桃源村。二老對小孫子真是寵溺到極致,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裡有怕化了,江雲楓看着都眼饞。
烹飪進度臨近尾聲,薙切繪里奈的油封鴨已經在微沸的豬油中浸煮兩個多小時,成熟度與肉質的細嫩程度都達到最佳狀態。另外找來一個大碗,薙切繪里奈把鴨肉從豬油中撿出瀝乾移步廚房,她要爲廚房內的竈具進行二度焦化,讓油封鴨的色澤更有食慾。
處理掉那一鐵盤被薙切繪里奈遺棄的豬油,江雲楓也從臨時烤爐中拎出一隻通體棗紅油亮,外皮還附着着一層水晶啫喱,如果單純從外表來斷定這是烤鴨那就大錯特錯。
中國的烤鴨分爲南北兩派,提到北派烤鴨代表就不得不說享譽全世界的‘全聚德’;而南派的代表則是流行於廣東和港澳臺的廣式烤鴨。
但江雲楓對鴨子的處理手法和使用的醃料配方與南北兩派都有差異,烤制方式也不是果木明爐燻烤而是炭火悶爐慢?,並且最後出爐的成品也沒有兩派那般圓潤,鴨皮的色澤更深而且還有因塌陷而產生的褶皺,這是流行在兩廣地區的一類烤鴨分支料理-燒鴨。
誘人的燒鴨在祭品佔據絕對的C位,其餘祭品只能淪爲賠償伴其左右。作爲家長的老爺爺親自焚香,帶領老伴兒孫先祭拜祖先,而後把祭臺擡到廚房祭拜竈神,祈求新的一年全家人人平平安安,生活紅紅火火。
江雲楓與薙切繪里奈和於睿母女是客人,只在一旁觀禮不參與祭拜。二老的兒子在門前地坪點燃一串炮仗結束整場祭拜活動,所有的祭品都端回廚房二次加熱供所有人享用。
腹腔裡有醃料保溫的燒鴨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祭拜活動居然還尚有餘溫,江雲楓拔掉下腹部封口的長鋼針,混合有鴨肉滲出肉汁的醃料被收集在小碗裡,這些可都是精華。
燒鴨斬件在盤中擺出造型,澆淋上那碗精華再給鴨嘴裡塞上一撮香菜,江雲楓端起自己的作品離開廚房。正在思考該如何呈現法式油封鴨的薙切繪里奈受到啓發,用白斬雞的擺盤方式把鴨肉壘砌起來,還在盤邊附上一小碗精心調配的蘸料。
‘神之舌’果然名不虛傳,二老一家加上於睿母女評價都一邊倒的傾向薙切繪里奈,江雲楓引以爲傲的燒鴨在薙切繪里奈的油封鴨面前敗得體無完膚。
大量油脂長時間恆溫浸泡式烹煮不僅沒有讓鴨子過於油膩,反而將鴨子本身的油脂釋出一部分而牢牢鎖住水分,每咬一口肉汁都是以噴濺的形式向口腔釋放麻鴨的美味。
根據在湖南見聞薙切繪里奈更是活學活用,利用二老地頭裡的火紅小米辣和碧翠的野山椒、蒜蓉、薑末、香菜、蔥花佐以一勺熱油,再用醬油和酸柑子調配出一款酸爽勁辣的蘸水,把油封鴨自己僅存不多的油膩化解於無形,江雲楓親自嘗試過後高呼薙切繪里奈大小姐不可戰勝。
入夜時再次飄起毛毛細雨,室溫從攝氏五度下降到攝氏兩度,還沉浸在戰勝江雲楓喜悅中的薙切繪里奈馬上要面臨她人生中比昨夜更難熬的夜晚。
沒有被爐沒有暖氣,懸浮在空中的溼冷空氣如同一枚枚小鋼針紮在薙切繪里奈嬌嫩的肌膚上,層層疊疊的禦寒裝備形同虛設,薙切繪里奈只能像包包子一樣把自己裹在厚棉被裡,即便如此蜷縮的身體依舊會不自主發抖。
“大小姐,這麼晚還沒睡啊?”
已經接近半夜零點房間的燈還亮着,這對於作息守時的薙切繪里奈來說是異常現象,江雲楓敲門而入發現裹着被子坐在牀上,樣子特別可愛。
“太冷了,我怕睡着了就醒不過來,這麼冷的天你們沒有暖氣是怎麼活下來的?”
薙切繪里奈哆嗦着問出這個縈繞在她心頭的疑問。
“我們南方人過冬靠的是一身正氣,當然也有絕望的時候。”
“什麼時候?”
“例如已經脫掉衣服鑽進溫暖的被窩,卻發現忘記關燈。”江雲楓列舉一個實例。
“太真實了!”薙切繪里奈感同身受的點點頭。
“洗個澡吧,這樣大小姐你會覺得暖和一些。”江雲楓見她柔軟的樣子好心提議。
“不洗,離開棉被我沒辦法存活!”薙切繪里奈的小腦袋搖成撥浪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