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路見不平

這兩個漢人,看了看他,那個腫面小眼的少年,冷笑了一聲道:“不叫你叫誰?你是幹什麼的?”

蒲天河不由有氣道:“我是走路的。怎麼,不行是不是?”

腫面少年短眉一挑,口中罵道:“他媽的!”伸手就想打過來,卻爲那個駝背的道人攔住道:“少東家何必與他一般見識!”

說到此,冷冷一笑,望着蒲天河道:“你大概不知道,我們是哈里族屠家堡來的,只問你幾句話,你可曾看見一位姑娘在這附近嗎?”

蒲天河不由心中一動,可是轉念一想,卻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我沒有看見。”

腫面少年氣得瞪着那雙小眼道:“媽的,你是瞎子呀!她明明往這邊來,你怎麼會沒有看見?”

蒲天河面色一沉道:“你說話嘴裡乾淨一點!”

腫面少年再次揚手,卻又爲那道人拉住道:“少東家,算了,還是先找着那丫頭要緊!快走吧!”

腫面少年冷笑了一聲道:“小子,你記住,只要你不離開蒙古,早晚都要碰在我手上,那時我叫你知道我屠一夫的厲害!”

蒲天河冷冷一笑道:“我也不會忘記的!”

二人恨恨地離開,一路向前找去,蒲天河忽然心中一動,暗道:“糟了,看此情形,這兩個傢伙別是要去找方纔那個姑娘吧!他二人形似惡狼,說不定會不利於那個姑娘也未可知!”

這件閒事,本來他是不想管,可是自己身爲俠義道中人,總。不能見危不問,再者受害者是一個少女,豈能容人加以欺凌?!

想到此,蒲天河不由一時雄心陡起,他悄悄轉過身來,循着方纔之路,向二人尋去。

不想才走了幾步,就聽見先前那個腫面小眼少年狂笑之聲道:“三妞,別藏了,我已經看見你了。哈!真是虧你想出了這麼一個好地方,竟會藏在船上面,你乖乖地出來,我保證不傷你一根頭髮如何?”

蒲天河不由心中一驚,趕忙縱身過去,果見那小眼睛的少年,同着那個駝背道人站在池水旁邊,池內畫舫仍然在水中飄着。

那個叫屠一夫的少年話聲方落,就見船頭上人影一閃,現出了一個姑娘。月光之下,蒲天河已認出了這姑娘正是先前自己所見的那個姑娘。

這時就見她立在船頭上怒衝衝地道:“什麼藏不藏的,我愛上哪裡就去哪裡,誰也管不着!你們找我幹什麼?”

腫面小眼的屠一夫赫赫笑道:“三妞,你是明白人,屠少爺看上了你,是你的造化,幹嘛躲躲藏藏愛答不理的,你莫非還能逃脫我的手掌心不成?”

船上的姑娘冷笑道:“屠一夫,你不要作夢了,你以爲你們家有幾個錢,就可以爲所欲爲了?你可是看錯人了,別說我看不上你,就是我真有嫁你之心,我師父你惹得起麼?”

屠一夫冷笑道:“令師若是沒有此意,又何必派你來向家父拜壽?再說我屠家財產武功,均不在你師父之下,你嫁給我還會委屈你麼?”

船上姑娘一聲清叱道:“你簡直是胡說八道,我沒有工夫跟你亂說!”

說罷,轉身就向船艙內走去,那腫面小眼少年冷冷一笑道:“三妞,我屠一夫垂涎你的美色已不是一天半天了,今天難得你送上門來。哈哈,如此美景良宵,姑娘你一個人水上戲舟,未免太寂寞了!”

說罷身形一縱,竟向船上落去,他身子方縱上船,那名叫三妞的姑娘,卻由船上竄身而下。

可是這時岸邊那個駝背道人,卻怪笑道:“算了吧,姑娘何必敬酒不吃吃罰酒呢!

你不要跑呀!”

說時,身子一晃,已到了那姑娘身後,伸出雙手直向少女肩上抓去,少女肩頭一沉,已躲開了道人雙手,猛然一聲怒叱,一掌直向道人駝背上擊去。

道人怪笑了一聲道:“算了吧,講打你是不行了!”

道人說時身子滴溜溜一個轉身,已到了這姑娘身側,同時他身子向下一矮,雙手同出,直向少女後腰上撐去。

這時船上那個小眼睛腫面少年,已自船上縱身下來,他眯着一雙小眼,在一邊嘻嘻笑道:“匡師父,小心別傷了她,還不施出你的‘迷魂掌’尚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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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聞言,嘻嘻一笑道:“少東家不必關照,我怎麼會如此煞風景呢!哈哈!”

說時,就見他身子一轉,已到了一旁,忽見他由身上取出了一個白色的小口袋,道人右手探入袋中,猛地向外一掌打出。

當空白霧一起,那叫三妞的姑娘,想是身軀過於接近,再者也不識厲害,白煙一起,她由不住口中“啊呀”一聲,頓時倒地人事不省。

道人哈哈一笑,向着那腫面小眼少年道:“貧道這一手怎麼樣?別說是他,就是她師父春如水只怕也是逃不過了。少東家,今天晚上……嘻嘻……野渡無人……哈!往下就看你的了!”

腫面少年屠一夫,這時已撲了上去,把倒在地上的姑娘抱了起來,聞言笑道:“匡師父,你果然有一手,等我對父親說過,烏魯可士那個道院,要你來接管。這裡沒有你什麼事,你可以去了!”

駝背道人喜得哈哈大笑道:“謝謝少東家了。少東家,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好好享受吧,貧道去了!”

說罷,倏地轉身飛馳而去!

暗中窺視的蒲天河看到此,真是血脈怒張,由方纔對話中,他得知那叫“三妞”的姑娘,原來竟是春如水的弟子,自己師徒此來,正是要找春如水其人,此刻既遇見了她的弟子,自是不便放過!

再者,這個叫屠一夫的少年看此情形,必定是想在今夜玷辱了這姑娘,以達到逼婚的目的,其心之淫毒,真可謂“是可忍孰不可忍”!

蒲天河想到此,不由驀地騰身而出,卻見岸上已無人跡,他想了想,料定那屠一夫這時必已抱女躍上了池中畫肪:行那不可告人之事了,此時此刻,如果自己再不下手營救,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如此想着,蒲天河已躍身上了大船。

他輕功極佳,身形縱上大船,船身連動也沒有動一下。定了定神,細細向船內一望,果然後艙內燈光閃爍,似有人影移動。

蒲天河這時真是怒從心上起,恨向膽邊生,他足下一點步,已竄到了那間船艙窗前,由窗縫間向內一望,果見那屠一夫這時自身已脫下了外衣,正在急切地脫着那姑娘的衣裾!

那個叫“三妞”的姑娘,這時牙關緊咬,面色紅暈,還沒有甦醒過來。

屠一夫方自脫下了姑娘一件衣服,蒲天河已忍不住一聲厲叱道:“大膽的淫賊,快滾出來!”

口中叱着,雙掌一現“喀嚓”一聲,已把一扇花格窗子砸了個粉碎!

那屠一夫鞋襪已脫,褲帶半解,將脫未脫之間,聞此喝叱,真個是嚇得魂飛魄散,驚嚇之間更生出了無比怒火。

他好事將成,平白無故有人橫出作梗,以他素日在地方上之威焰,簡直是不可忍受。

當下暴叫了一聲道:“是哪一個?壞了屠少爺好事,老子剝了你的皮!”

說罷,隨便拉了一個牀單子,先把那姑娘**部份蓋上,自己連鞋也顧不得穿,雙手搬起了一張坐椅,嘩啦一聲,抖手打出,緊跟着他身子自窗內竄了出來!

屠一夫身子一落,尚未站穩,只覺背後一股冷風,劈背而下,不由吃了一驚。這傢伙也並非是個膿包,身手倒也不凡。在冷風一襲下,他身子一個旋轉,已飄出了丈許以外,落在了前艙板上,身子已轉了過來。

當他看清了來人,原來就是方纔自己問話的那個漢人,不由怔了一下,隨之暴笑了一聲道:“好個小雜種,你有多大的本事,竟敢多管你家屠少爺的閒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說話之間,這屠一夫順手撩起了船上長篙,身子向前一挺,這支長篙,當作扎槍的施法,猛的一槍,照着蒲天河面門上點來。

蒲天河哪裡會把他放在心上,今夜他已決心要把這個傢伙濺血劍下,當時一擡手,抽出了那口天下知名的“五嶺神劍”,劍上光華映着明月,頓時映出一股冷冷的流光,有如是一泓寒泉也似。

屠一夫長篙點到,蒲天河劍身一滑,已貼在了他篙身之上,向外微微一掙,叱道:

“去!”

他右腕上已貫足了內力,這一抖之力也不可輕視,屠一夫立時雙手一酸,長篙差一點脫手而出,足下更吃不住向前一個踉蹌。

這一來,這傢伙才知道對方的厲害,嚇得“啊”了一聲,他手中長篙就在這時使了一招“倒打金龍”,隨着他身軀一轉之間,這條長篙,夾起了一股勁風,“呼”的一聲,直向着蒲天河兜頭抽打下來。

蒲天河冷冷一笑道:“無恥之徒,看一看我們誰的死期到了!”

兵刃經上有渭:“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長兵刃固可封敵十面,可是敵人一旦進身,就非短兵刃莫能爲力了。

屠一夫顯然是明白這一點道理,所以他要在敵人未進身之前,至對方於死命。

這一支長篙之上勁力十足,如爲他打上,必死無異,可是蒲天河在他揮杆將下之間,身子已騰空而起,反向屠一夫身前落來。

屠一夫吐氣開聲,長杆一收一吐,完全是用“大杆子”的打法,長篙的鐵頭尖子,閃出了一點銀星,就空向着蒲天河前心上點去。

蒲天河冷笑了一聲,左掌霍地向外一撩,已擰在了長篙的頂尖之上,隨着他身子向下一落,兩個人就算在竹篙上較開了內力:

長篙一進一縮。那屠一夫忽然“哦”了一聲,右手虎口鮮血像灑豆子似地淌了下來,長篙已到了蒲天河手中、

屠…夫也真算猾,就見他身子一滾之間,已在地上又撩起了一條鐵鏈子,身子跟着一個反撩,再次到了蒲天河身前,手上的鏈子施了一招“撥風盤打”,直向蒲天河肩頭上砸去。

蒲天河拋下了手上的長篙,掌中劍向外一貼,已和對方鐵鏈子糾纏在了一塊,他右腕向外一掙,叱了聲:“撒手!”

只聽見“嘩啦!噗通”兩聲,水花四濺,鐵鏈子已由屠一夫手中飛出落人池水之中。

屠一夫這時早已嚇昏了頭,哪裡還敢戀戰,身子猛地騰起,向岸上落去。

蒲天河冷冷一笑道:“姓屠的,你納命來吧!”

說時,他身子跟蹤而起,卻較那屠一夫先一步落在了岸上,屠一夫身子向下一落,正迎上了蒲天河前進的劍鋒,頓時血光一現!

那屠一夫口中慘叫了一聲“啊呀”,一隻右腕隨着蒲天河的劍光翻處,已齊腕斷爲兩段。

屠一夫拼命用力地騰身縱出,落地後,只痛得他在地上打了個滾,鬼哭狼啤叫了一陣,才又跳起來一路落荒而去!

蒲天河反手摸出一支暗器,正要抖手打出,轉念一想,彼此終無深仇大怨,不如饒他一命算了。

想到此,就臨時住手,忽然想到了船上少女,不知是否已遭了賊子毒手,當下忙縱身上船,踢開了艙門,見那個叫三妞的姑娘,蓋着一個牀單子,身子正在顫動着。蒲天河忙過去揭開牀單子,只見對方上衣已脫下來,露出細白的一抹酥胸。

蒲天河趕忙爲她蓋好,見幾上瓦罐中,盛有半罐冷水,就取過來兜頭澆下,自己退身一邊。

牀上的三妞,長長地漫吟了一聲,又過了一會兒,才睜開了眸子,忽地坐起身來道:

“好個強盜……”

忽然一眼看見了蒲天河背影,不由尖叫了一聲道:“你是這時候她顯然是發現了自己赤露着的上身,趕忙又躺了下來。蒲天河冷冷一笑道:

“姑娘不必驚怕,那姓屠的賊子,已爲我打跑了。姑娘衣服,就在旁側,快快穿上纔好說話。”

少女聞言憶及前情,當時一張玉臉,羞了個緋紅,口中顫抖道:“可是你……你是誰呢?”

蒲天河冷然道:“姑娘穿好衣服,一對面也就知道了,何必急於一時?”

少女聞言這才趕忙把衣服穿好,走下地來道:“好了,你可以轉過身子來了!”

蒲天河轉過了身子,那姑娘乍見對方面貌,不由吃了一驚,面上訕訕地道:“原來是你……”

蒲天河鼻中哼了一聲,道:“如非是在下及時趕回,只怕姑娘已經……”

少女聞言不由眼圈一紅,垂下頭道:“我真該謝謝你。要不是你,我也不能再活下去了,我給你磕頭!”

說着真地跪了下來,蒲天河忙把她扶了起來,嘆道:“姑娘不必多禮,其實這也算不了什麼,我們身爲俠義中人,理當管這些不平之事,只是姑娘何以會與那姓屠的有所來往,那姓屠的又是一個什麼人?姑娘是否可以見告一二?”

少女聞言冷冷一笑道:“我怎會與這種人交往!”

說罷低頭又嘆了一口氣道:“還不知恩兄大名如何稱呼?”

蒲天河想了想,含笑道:“我姓婁,單名一個驥,姑娘呢?”

少女聞言面色立時大變,驚喜道:“啊呀!原來你就是河漠裡那個奇俠婁驥,真是人仰大名了!”

蒲天河不由面色微微一紅,不自然地哼了一聲。他之所以不願意吐露姓名,實在是怕對方走露了風聲,以致令春如水有了準備,卻未曾想到這姑娘,竟然對婁驥如此敬仰崇拜!

只見她面上帶出了極度的興奮之色,欣喜地道:“這些年來,婁兄的大名,哪一個不知,哪一個不曉,想不到婁兄會來到蒙古!我好像聽說,婁大俠你兄妹曾有不出河漠之說是不是?”

蒲天河含糊地道:“不錯,這裡也是河漠呀!”

少女一雙杏目,微微瞟了他一眼,似笑又羞地道:“方纔我記得也曾問過你的名字,怎麼好像不是姓婁,是姓……”

蒲天河暗吃了一驚,這才記得先前自己原本報過了名字,只是那時自己並不知道她的底細,纔會真名相告,這時少女一問,他不由呆了一呆,窘笑道:“方纔因不明白姑娘底細,所以才以假名相告,尚請不要見怪纔好!”

少女笑了笑道:“這麼說婁大俠現在是明白我的一切了?”

蒲天河點頭道:“明白一二。第一,我知道你是春如水春夫人的高足;第二,你來此是拜壽來的。”

少女面上立時一驚,遂點頭笑道:“婁大俠果然神機妙算,猜得一點不錯,小妹複姓上官單名一個琴字,和舍妹上官羽,乃春夫人新收弟子,此次因‘哈里族’的屠莊主六十大壽,特派我攜禮來此代師賀壽,卻想不到……”

說到此,一雙秀眉驀地一挑,氣得粉臉通紅。

蒲天河忽然記起,當初春如水對己之戲言,不由向着這上官琴面上轉了轉,微微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那上官羽必定與姑娘是一對孿生姐妹了,可是?”

上官琴眼皮撩了他一下,微笑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蒲天河笑而下答。上官琴又想起前事,恨恨地道:“屠莊主與家師,乃是蒙古地方西北二王,平素感情並不甚好,屠莊主因妒家師之財富,是以多年來,常常惹事生非,存心想把家師驅出蒙古,他好獨霸蒙古,他還想鯨吞家師的財產呢!”

蒲天河冷冷一笑道:“令師如此精明厲害之人,豈是容易欺侮?我想那屠莊主未免太天真了!”

蒲天河此語分明是帶有諷刺的意思在內,可是上官琴哪裡聽得出來,當即便道:

“婁兄說得不錯,他在哪一方面,也是不能與家師相提並論的!”

蒲天河微微一笑道:“既如此,春夫人又何必容他存在呢?”

上官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對此事,.我看是很感興趣。婁兄,你哪裡知道,雖說這屠莊主在財勢武功上,都不如家師甚遠,只是他這地盤內,卻控制着整個蒙古的水源,他如切斷供水,那麼家師的半壁河漠,無疑是寸草不生,雖富也是非死不可,所以家師爲此不得不略事容忍罷了!”

蒲天河不由暗笑了笑,心想這可真是應上了“惡人自有惡人磨”的那句話了。

當時,他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令師就該下手除了他纔是!”

上官琴搖了搖頭道:“這些地方你不會明白的,家師手下所控制的只是內地流竄來的千餘漢人和一部分極少數的蒙古人,可是這屠莊主手下全是本地的蒙古人,以少數的漢人,是無法與這麼多的蒙古人對抗的!”

蒲天河點了點頭,笑道:“這麼說來,令師的雄心始終是不得逞了!”

上官琴以一雙秋波眸子瞟着他,過了一會兒,才道:“方纔那個壞東西,就是屠莊主的長子,人稱‘燕尾鏢’名叫屠一夫,他在暗器上有很厲害的功夫,不知方纔有沒有向你發出?”

蒲天河一笑道:“今後他這一手暗器,只怕再也施展不出了。”

上官琴一驚道:“婁兄莫非已殺死了他?”

蒲天河搖了搖頭道:“殺倒沒有殺,只是斬斷了他一隻右手,只怕他要落成一個終身殘廢!”

上官琴忽然一驚道:“那隻斷手呢?婁兄可曾撿到!”

蒲天河微異道:“斷手就在岸邊,姑娘以爲如何?”

上官琴立時推開艙門道:“快撿回來埋了。你不知道,方纔那個道人,最擅接骨續脈,如爲他撿了回去,不出一月,又能回覆原狀,豈不是又要爲惡了!”

蒲天河一想有理,當時同上官琴,雙雙縱身上岸,蒲天河記得那隻斷手落處,可是此刻卻是遍尋不着,不由吃了一驚,跺足道:“姑娘說得不錯,果然不見了!”

上官琴冷笑道:“那道人本是中原武當的一個惡道,武技雖是平平,但生平最精詭術及醫道,人稱‘鬼道人’,他在走頭無路之下,才投奔了屠莊主,不想那屠莊主競是百般看重他,金銀財寶只要他開口,無不奉送,道人也就樂得在此不去,助紂爲虐,真是可恨之極!”

蒲天河嘆道:“只怪我一時大意,想不到這廝還有這麼一手!”

上官琴嘆了一聲道:“我倒無所謂,一走了之,只是婁兄只怕日後要提防他們一二了!”

蒲天河冷笑道:“他如再碰在我手中,只怕他是自尋死路!”

上官琴一雙媚目望着他,甚是關懷地道:“話雖如此,可是他們哈里族人多勢衆,屠氏父子是無惡不作,婁兄還是要小心一二纔是!”

蒲天河聞言,不由劍眉微微皺了一皺,忽然抱拳道:“今逢姑娘,總是有緣,後會有期!告辭了!”

說罷轉身就走,上官琴忙道:“婁兄請稍待!”

蒲天河回過身來,上官琴嬌笑了笑道:“婁兄是一個人來此的麼?”

蒲天河道:“不錯,我一個人!”

上官琴低頭想了想道:“恕我多話,我只是想,婁兄雖是技高膽大,但是到底初來蒙古,人生地陌,諸多不便,我可以問一問婁兄此行欲去何方?”

蒲天河想了想,總覺不便直言,當時信口道:“我因嚮往蒙族‘八旗馬會’,所以不遠千里而來,實在是想去看一看這場盛會!”

上官琴不由秀眉一啓,笑道:“這就太好了,我明日正要轉回,那賽馬會,其實就是家師舉辦的,到時我帶你去就是了!”

蒲天河不由甚喜,當下點頭道:“姑娘如此說,實在是再好不過。不過……” Www⊙ тт kán⊙ C○

上官琴一笑道:“我一點也不麻煩,婁兄住在哪裡,明早我去找你、我們一同上路豈不是好?”

蒲天河心中暗想,這倒是一條最好接近那春如水身邊之路,也許由上官琴口中正可知道一些那“寒碧宮”中的奧秘!

想到此,便點頭道:“也好!”

上官琴見他一口答應,不由大喜,由不住在地上跳了一下道:“你真好,有你一路,我膽子也可以大多了,再不怕那屠一夫動什麼壞主意了!”

蒲天河想了想,又問道:“令師所居的寒碧宮,離賽馬的地方有多遠?”

上官琴點頭道:“很遠,不過碧寒宮戒備森嚴,非經家師的信物令珠,任何人不得妄入一步!”

蒲天河想到甘肅時,春夫人曾授予自己一串珠子,想必就是她的信物或是令珠!

當時他沒有說話,上官琴又問明瞭他居住之處,才舉手作別而去!

蒲天河獨自迴歸,卻見那烏克蘭術夫正在向這邊張望着,見蒲天河來到,笑道:

“唉呀!你可回來了,我正要去找你!”

蒲天河笑道:“那邊風景甚美,一時竟忘了回來了!你找我有事麼?”

烏克蘭術夫搖頭道:“事情倒是沒有,只是前邊是哈里族的境界,那邊的人都很厲害,我怕你會上當吃虧!”

蒲天河笑着轉回帳篷,是時天已將亮,木尺子正在坐着調息運功,見他回來,眯眼笑道:“小子,交了桃花運了!”

蒲天河一怔道:“你怎麼知道?”

木尺子嘻嘻一笑道:“我怎麼不知道,什麼事還能夠瞞得過我老人家這雙眼睛?小於,告訴我那個小妞是誰?深更半夜在水池旁邊,你們談些什麼來着!嗯?”

蒲天河不由有些啼笑皆非,當時紅着臉道:“你老人家別開玩笑了!”

於是他把方纔所經過之事,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木尺子聽後,半天才點了點頭道:

“原來是這樣,你說的那個屠莊主,我也知道,此人姓屠名三江,人稱‘風火魔王’,對於各種火器暗器很有研究,相當厲害,你傷了他的兒子,這件事只怕不會善了,你倒是要注意纔好!”

蒲天河冷冷一笑道:“這一點我倒不怕他!”

木尺子哼道:“這老頭兒如找你麻煩,由我來對付他就是。倒是春如水那邊,徒兒,你可要費點心了!”

蒲天河點頭道:“也正因爲如此,我才與那上官琴約好同行的!”

木尺子一手摸着下巴,想了想,點頭道:“好吧,這件事完全由你去辦吧,我去了諸多不便,那春如水如知道我去了,定必會躲着我,反倒是不容易找了。你如暗中探尋,倒是再好不過的事。只是有一點,千萬不可讓春如水看見了你,她如知道你來,定必也就推知我也來了!”

蒲天河皺了皺眉嘆道:“這事好是好,就是欺騙了那上官姑娘於心不安,再者婁大哥如得知,亦必定不樂!”

木尺子嘻嘻一笑,拍了拍他肩膀道:“這一點你大可放心,那姑娘我也看過了,婁驥年歲也不小了,到後來將錯就錯,給他說上一房媳婦,豈不是好?”

蒲天河搖了搖頭道:“莫非你老人家不知道天山白雪山莊的蔣瑞琪姑娘,對婁大哥一往情深麼?”

木尺子怔了一下道:“咦!對了,我竟然忘記了那個主兒了。”

想了想,又笑道:“你放心,這事也是不得已的,他們雙方必定能諒解你,你收拾收拾,準備着上路吧!爲師的寶貝,全靠你大力追回了!”

蒲天河想了想也只有如此了,當下就靜坐一邊,運功調息,不再言語。不久天亮,二人相繼起身。

烏克蘭家人都有早起的習慣,天一亮大家全都起來了。早點吃的是青棵粉做成的餅,就以新鮮的馬奶,蒲天河雖是不習慣,但是“入鄉隨俗”,也只好吃一些。

飯後,他把隨行的衣物,裝進皮褡褳裡,放在馬上。烏克蘭一家這時已紛紛幹活去了,這一家人不分男女老幼,都有工作。

蒲天河步出帳外,正自心想那上官琴不一定會來,一念未完,就見遠遠一匹紅馬風馳而至。

馬上的上官琴,紅衣紅帽,再襯着她座下的紅馬,人馬一色的紅,看來真是風姿颯爽,英秀脫俗,端的是個大美人兒!

上官琴遠遠看見蒲天河,不由玉手頻揮道:“喂!快來呀!”

蒲天河打馬而上,木尺子卻笑立在一旁,打量着二人,連連點頭不已。

上官琴偏頭看着木尺子,驚異地問着蒲天河道:“咦!這老頭於是誰呀?”

蒲天河隨口應道:“是馬克蘭門下一個寄食的漢人,我們走吧!”

上官琴低頭一笑,一雙小紅靴在馬鞍子上磕了一下,道:“我告訴你一件事,今天早上我去屠莊主處辭行,可又看見了他那個寶貝兒子屠一夫了!”

蒲天河冷笑道:“他那隻斷手可曾接上了?”

上官琴點了點頭,道:“接是接上了,卻包紮着柳枝,反正半月之內,他是不能再幹壞事了!”

蒲天河搖了搖頭道:“這隻怪我當時一念之仁,否則豈能還會有這畜生的命在!”

上官琴鼻中哼了一聲道:“總有一天,我也要叫他知道我的厲害,此仇不報,我誓不爲人!”

說罷抖了一下繮索道:“那廝既知我此刻上道,只怕還有歹意,我們還是快一點走吧!”

說完帶馬先行,蒲天河緊緊策馬,二馬一路飛馳,揚起了滾滾黃沙,直向前道馳進。

不一刻已來到了滾滾的沙漠,前望漠地,一片黃煙,任何人也會望之卻步,心生出一種莫名的畏俱感覺。

上官琴用手上的小馬鞭,向沙漠裡指了指道:“我們要橫過這片沙漠,最少要走三天的路程;你可帶了夜宿的東西沒有?”

蒲天河怔了一下道:“這個我倒忘了!”

上官琴撇嘴一笑道:“我一猜你就會忘記,我已經爲你帶了,吃的喝的你都不用愁了!”

蒲天河見她坐在馬上,那種輕顰巧笑的樣子,倒有幾分與婁小蘭相似,內心一時不禁興出一些傷感,他暗暗思忖道:“那婁小蘭此刻不知如何了?她是否已經把我忘記了呢!要是真的如此,我內心倒還安些,否則雙方痛苦,未免太殘忍了!”

想到此,那雙炯炯的眸子,只是望着上官琴身上發呆,內心卻又思念着,看來這上官琴,分明也是一個純情善良的美貌姑娘,也是一個良好的終生伴侶,只是自己此刻心情,竟然不容許對她生出一絲情意,別說是自己對她生不出一些情意,即便是有此心情,也要趕快打消,否則就太對不起婁小蘭了。

他思念及此,由不住興出一些傷感,遂自把頭低了下來。

偏偏上官琴純潔天真,她哪裡能瞭解蒲天河內心所想,當時被蒲天河看得垂下頭來,羞澀地笑了笑道:“婁大哥……你的眼睛不好!”

蒲天河一驚道:“此話怎麼解釋?”

上官琴“噗哧”一笑,眼皮一瞟,微微地哼道:“老愛看人……”

蒲天河忙自鎮定心情,笑了笑道:“姑娘一身大紅,倒使我想起了一個人。”

上官琴道:“我早知道,是想起了令妹婁小蘭了可是?”

蒲天河哈哈一笑道:“姑娘太聰明瞭,我們快走吧!”

說罷催動坐騎,雙雙駢馬直向大漠黃沙深處馳去。

這是一片廣瀚的沙漠,沿途上渺無人跡,非但是沒有人畜,就是連草地也看不到一片。

二人催馬疾馳,中午時方,來到了沙漠丘地,只見數百個黃土沙丘,聳於黃沙之間,看過去就像是一座座的墳頭!

這時烈日低照,彷彿就在頭頂。炙熱的陽光,真像要把人曬化了。幾隻大禿鷲“哧哧”地叫着,低空盤旋着,似乎想尋人而噬!

上官琴勒住了馬繮,玉手揮汗道:“我的老天爺,我可是要下來歇歇了,再走別說是人,就是馬也受不了啦!”說罷翻身下馬。蒲天河也覺得熱渴難耐,當時也飄身下馬。

兩匹馬不待主人牽行,就自己走到了沙丘旁邊,藉着沙丘的陰影涼快涼快。

上官琴自馬身後面,取下了大皮袋,喂二馬喝了些水,然後又取出食物,二人找了一處沙丘背影坐下來,飲了些水,吃了個飽。

蒲天河見上官琴這時摘下了帽子,以粉色汗中拭了拭臉上的汗水,她現出幾分懶散地望着蒲天河道:“我睡一會好不好?”

蒲天河點了點頭,他把草帽拉下來,遮住雙目,也閉目養神。整整一個上午的奔馳,人馬都有些倦了。

正當他二人似睡非睡之際,就聞得一陣馬嘶之聲傳了過來,當他二人急忙望時,就見兩匹快馬,風馳電掣地由眼前疾奔而過!

坐在馬上的顯然是兩個女人,二女之一是一個灰衣芒履的老尼姑,另一人,卻是一個頭戴馬連波編花草帽,身着杏黃綢衣的少女。

蒲天河猛覺出那個少女,似在哪裡見過,正想出聲招呼,二馬已帶起了大片塵土,風馳電掣而去。

這時上官琴也發現了,她望着二馬的背影,皺了皺眉道:“奇怪,爲什麼這幾天,很多外來的漢人,都往蒙古跑?怪事!”

蒲天河問道:“姑娘可猜得出是爲了什麼事?”

上官琴微微一笑道:“要是這些人,想來打我師父的算盤,那可是妄費了心機了!”

蒲天河假裝不明白笑了笑道:“令師又有什麼好算計之處?”

上官琴向他一瞟,低笑道:“你是想套我的話是不是?”

她又把眼睛在他身上轉了轉,接笑道:“其實告訴你也無所謂,你大概還不知道,我師父最近發了一筆橫財!”

“哦?”蒲天河佯作驚異。

上官琴點了點頭道:“一筆大財,聽說是由青海得了兩大箱珠寶,另外還有四顆價值連城的珠子!”

“四海珠?”蒲天河脫口而出,上官琴倒怔了一下,接道:“不錯,是四海珠。你怎麼知道?”

蒲天河點了點頭,冷笑道:“這四顆珠子,鬧得滿城風雨,我焉有不知之理,不過我倒是不知道,這四海珠,竟然落在了令師的手中!”

上官琴一笑道:“你當然不知道,這是一件大隱秘,我妹妹已負師命,特別東去天竺,專程請天竺王來蒙古看寶,如果可能,這四顆珠子,要賣很多錢呢!”

蒲天河心中倒是一驚,表面並不現出來,微微一笑:“令師真不愧是理財專家!”

上官琴又道:“你來得真巧,也許你還可以看見那位天竺的王爺,我師父請他來蒙古看賽馬,順便觀賞那四顆珠子!”

蒲天河點了點頭道:“我很想拜識這位王爺。他也參加賽馬麼?”

上官琴點頭道:“也許參加,每年馬會,來此參加的人極多,你會發現很多騎術精良的人!”

她說到這裡停了一下,皺眉道:“不好,有人來了!”

站起身來,一拉蒲天河道:“我們快走吧!”

蒲天河向着沙漠裡一看,果見黃沙滾滾之中,間雜着十數騎快馬,馬上各人,都披着一領黑色的披風,被風吹起來,與肩一般的平。

上官琴見狀,冷冷笑道:“這些人是哈里族屠莊主手下的人,我們還是少惹他們爲妙!”

蒲天河雖是心中氣憤,可是外出之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避之爲佳,當下就要過去拉馬。

風沙之間,有人陡地射來一支弩箭,到了蒲天河身邊,已成了強弓之弩,輕飄飄地落了下來。

蒲天河伸手捏在了手中,就聽得上官琴尖叫道:“當心!”

這“當心”兩個字方一出口,就聽那支箭,“波”的一聲炸了開來,箭身之上冒出了大股的紅煙。

蒲天河哪裡知道那屠氏一門,專門擅施各種毒藥迷藥暗器,這支弩一炸開來,蒲天河鼻中忽然聞到了一陣奇腥之味,聽到了上官琴話後,他趕忙閉住了呼吸。

儘管如此也由不住一陣頭昏目眩,足下一個蹌踉,一交坐倒在地。

上官琴大吃了一驚,忙過去扶他起來,蒲天河只覺得陣陣翻心,“哇”地吐了一口,上官琴拉過馬來,道:“婁大哥,快上馬!”

黃沙彌漫裡,那十數匹快馬,已來到了近前,坐在最前的一匹馬上,正是那個駝背彎腰的道人,他冷冷笑道:“小雜種,你上了道長我的當了,還想跑麼?”

說話之時,這些馬已迅速地包圍了上來,上官琴一眼已認出了來人之中,竟有那屠一夫在內。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那屠一夫,這時一一隻右手吊在頸項之上,雙目赤紅,他在馬上嘿嘿笑道:“匡師父,務必要生擒這個小狗,我要親自挖出他的心來!”

蒲天河這時雖已跳上馬鞍,可是隻覺得頭昏眼花,搖搖欲墜,那個駝背道人趕上來,當胸一掌打來,口中厲聲叱道:“下來吧,小子!”

蒲天河還沒有爲他掌風沾上,已咕嚕一聲自馬上摔了下來,那道人怪笑了一聲,自馬背上飄身而下,向着沙地裡的蒲天河就撲!口中大笑道:“小子,你還往哪裡跑!”

上官琴急得尖叫了一聲,霍地由馬上一竄而下,一劍向着道人劈去,卻爲另一人持刀噹的一聲磕開!

眼看着那姓匡的道人,雙手一探,已抓在蒲天河雙肩之上,怪聲笑道:“抓着了,你還往哪裡跑!”

蒲天河右手方自舉起,已禁不住一陣頭昏眼花,頓時人事不省,昏死了過去。

上官琴跳過來,又是一劍,道人大袖一拂,磕開了她的劍,哈哈笑道:“三妞,你原來心裡有了人啦,怪不得對咱少爺不問不理!”

坐在馬上的屠一夫,這時氣得面色發青道:“把她也綁上!”

立時過去了好幾個人,刀劍齊下,屠一夫大罵道:“混賬,我要活的!”

這些人嚇得俱不敢再下手,只是拿着刀劍,虛作式樣。上官琴一口主劍,翩若游龍,立時就爲她砍倒了兩個,那個道人這時已把蒲天河綁上,放在沙上,回過身來,向着上官琴道:“三妞,我們看在令師的面子上,對你已是十分留情了,今日你還想跑開是不能夠的,還不丟下寶劍,我們少莊主是捨不得傷害你的!”

上官琴厲叱了一聲,陡然縱身過來,掌中劍劈面而下,可是那個道人,右手向外一抖,卻由袖筒內,飛出了一條軟兵刃——蛇骨鞭。

道人“蛇骨鞭”到手,向外施了一招“撥風盤打”,只聽得“嗆啷”一聲,上官琴的寶劍,差一點爲他震脫了手!

上官琴向外一跳,口中叱道:“你們快放了他,要不然的話……”

屠一夫這時已命人把蒲天河捆綁在馬鞍子上,聞言冷笑道:“放了他?哈哈……三妞,我要你活活地看着,這小子一刀一刀死在我手下!”

上官琴跺腳道:“不要臉的東西,不敢一刀一劍跟人家比劃,卻用迷魂藥去暗算人家,你知他是誰嗎?”

姓匡的道人,正要挺劍而上,聞言一怔,道:“他是誰?”

上官琴鼻中哼了一聲道:“告訴你們,他就是南疆裡的沙漠大俠客婁驥,你們惹得起嗎?”

此言一出,那個道人及屠一夫,均不禁吃了一驚,道人目光在蒲天河身上一轉,嘿嘿一笑道:“原來他就是婁驥,怪不得如此棘手!”

屠一夫憤憤地道:“他就是天皇老子,今天屠大爺也要動他!你這丫頭一意地護着他,是安了什麼心思?”

上官琴冷笑道:“我護不護他,關你屁事!”

屠一夫短眉頻揚,嘿嘿笑道:“三妞,我一再對你青眼相待,你不要不識擡舉!”

上官琴冷笑一聲,道:“你如敢對我妄圖非禮,我師父焉會平白地饒你?”

屠一夫冷冷一笑道:“傻丫頭,你哪裡知道,你師父早已有心把你嫁給我,否則又何必單單派你來這裡拜壽呢?”

上官琴怒嗔道:“你胡說!”

足下一頓,一劍向着屠一夫身上撩去,卻爲一旁道人持劍格開了一邊。那道人怒道:

“上官姑娘,我們已對你特別開恩了,你還不丟下寶劍,快快隨我們回去?否則貧道就對你不客氣了!”

上官琴這時望着馬上反綁的蒲天河,不由眼淚滾滾地流了下來,道:“好!你們聽我說,要我跟你們回去也可以,可是你們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屠一夫雙眉一展,喜道:“可以,你說吧!”

上官琴用手一指蒲天河道:“你們得先放了他,要不然我寧可一死!”

屠一夫面色一沉,哼了一聲道:“這一點辦不到!”

上官琴緊了一下手中劍,冷笑道:“那休想讓我隨你們回去!”

屠一夫向道人使了一個眼色,那道人一隻手探入懷內,正要施出迷藥,忽聽得身旁一人道:“道爺快看,是誰來了?”

衆人立時轉身望去,就見一騎快馬,如同是沙漠飛龍一般,風馳電掣而至。

尤其顯目的是,人馬是一色的白,馬上挺坐的乃是一個頭戴草帽的長身少女。

這匹白馬行走在沙漠裡,真可謂翩若游龍。剎那之間,已馳到了近前,衆人都由不住吃了一驚。

白馬本是路過,可是中途發現瞭如此異狀,卻猛地停住了。

馬上那個長身少女,像似經過了長途的奔馳,一張清水臉,已爲汗水溼潤,只是看起來,越覺其紅暈暈的,豔麗已極!

白衣少女突然的出現,頓時使在場衆人都不由眼前一亮,平心而論,這些傢伙自出孃胎以來,還真沒有看見過如此漂亮的人物!

但見她柳眉高揚,杏目微睜,疏朗的上額,飄着幾根秀髮,襯以她挺秀的身材,那麼昂然的坐在馬上,真有如玉枝臨風,好一副嬌姿颯爽!

馬上的屠一夫,本是一腔疾怒,這時見狀,那張胖腫的肥臉,擠滿了輕浮的笑容,道:“這位姑娘……嘻嘻……有何見教?”

白衣少女一雙杏目在各人面上轉了一轉,很驚異地看了看上官琴,點了一下頭。

然後她目光,又落在了馬上的蒲天河身上。

蒲天河仍在昏迷之中,他是被臉朝下,綁在一匹馬背上,因此白衣少女看不見他的面貌,不過,她臉上卻也現出了一些驚怒!

駝背的道人哈哈笑道:“大姑娘,走你的路吧,這件事你也管不了!”

屠一夫卻向道人使了個眼色,嘻嘻一笑道:“這位姑娘芳名如何稱呼?”

白衣少女也不理他,冷笑了一聲,望着上官琴道:“你一個人,和他們這麼多人打嗎?”

上官琴點了點頭,嘆了一聲道:“姐姐,這件事你管不了,何必白饒上一條命呢?

你去吧,讓我跟他們拼了!”

白衣少女冷冷地道:“你怎麼知道我管不了?上馬去,跟着我走!”

上官琴呆了一呆,她真想不到,對方一個孤伶伶的少女,竟然會有如此口氣。

白衣少女見她不動,不由怒道:“怎麼,你不想走?”

上官琴用手中的劍,向着馬背上的蒲天河,一指道:“可是他……他呢?”

白衣少女哼道:“你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裡還管得了許多!上馬咱們走,看他們誰敢攔我們!”

上官琴猶豫了一下,搖搖頭道:“可是……我……我不能丟下他不管!”

白衣少女眸子在蒲天河身上一轉道:“他們男人的事,叫他們男人自己解決,何必管他們!我們走!”

一旁的道人呵呵一笑道:“姑娘,你說得好輕鬆!你來得正好,我們二莊主缺少一房媳婦,就把你算上吧!”

話聲方說出口,就見馬上的白衣少女,娥眉一挑,玉手虛晃了一下,就聽得“叭”

的一聲,那個道人被打得身子一個踉蹌,一時順着口角向下直流血。

這一手“凌空劈掌”的功夫,頓時把在場各人都嚇得一呆,馬上的屠一夫更不禁神色一變道:“啊呀……你是誰?”

白衣少女掌打道人之後,玉手一壓帽沿,腰間露出了繫着金穗的劍把子來。

姓匡的道人身子向一旁一跳,怪叫了聲:“好丫頭……你下來!”

白衣少女一聲淺笑道:“我下來了!”

話落身飄,不過是一閃,已站在了道人身前。漠地裡吹來的風,把姑娘那頂大草帽,吹得荷葉似地捲了起來,紅色的帽穗子,飄起來,就像是一雙彩蝶,看起來真是美極了。

駝背道人呆了一呆,猛地身子向後一退,掌中蛇骨鞭向外一抖,直向白衣少女胸前點去。

白衣少女一聲冷笑道:“憑你也配!”

就見她玉手向左面一分,一領劍訣,右手同時寶劍出鞘,發出了“嗆”的一聲,反向着道人面上劈去。

道人身子一擰,灰衣飄動,閃向了一旁,蛇骨鞭舞起了一片光華,反向着白衣少女足下纏去。

這時四周的人,紛紛叫嚷着助威,可是白衣少女臨場鎮定泰然,彷彿根本就不知道旁邊有人一樣,道人鞭到,她單劍輕輕一撥,“叮”一聲,冒出了一點火星,整個身子已飄出了一邊。

白衣少女口中嬌叱了聲:“道人無恥!看我劍下傷你!”

道人點足退身,可是白衣少女寶劍不知怎麼一分,就見那道人怪叫了一聲,身子一陣蹣跚,差一點坐了下來。

遂見由道人左胯部位,涌出了一股鮮血,一件道袍立時被鮮血染紅了。

駝背道人一隻手按在傷口處,咬牙道:“好賤人,你敢傷了我!”

說時身子忍痛縱開一邊,陡地探手入懷,摸出了一個黑布口袋,霍地向着白衣少女面前一抖。

隨着道人這一抖之勢,就是紅煙一起,有如是大片雲霓自道人口袋內傾出一般!

那立在一旁觀戰的上官琴看到此,知道這道人黔驢技窮,竟然又施出了他看家的本領了。

上官琴怕白衣少女不知道,吃了大虧,趕快叫道:“姐姐小心!”

紅煙隨風飄過去,每個人眼睛都睜得極大,尤其是那個道人與馬上的屠一夫,都巴不得白衣少女倒下去。

可是紅霧漸漸消失之後,白衣少女依然固我,站在當地動也不動。她冷冷一笑道:

“這些玩藝兒,只能欺侮那些不知底細之人,拿來對付我,未免太幼稚了!”

道人一怔,大吼了一聲,猛撲上前,掌中蛇骨鞭,摟頭就打!

這時另外兩側,在屠一夫目光暗示之下,另有二人倏地撲了過來。

兩個人全是用一口鬼頭刀,分左右,齊向白衣少女身上剁了下來!

三方夾攻之下,依然是佔不到一點便宜。

白衣少女一聲清叱,就見她長劍左右一舞,那兩個暗襲的漢子,已左右翻跌而出,仰臥在血泊之中。

駝背道人大吃一驚,口中怪叫道:“風緊,扯呼!”

足下一頓,就向馬背上撲去,可是左胯上因爲負傷不便,起勢自是不快。

白衣少女足下踏進一步,寶劍一閃,道人身子一歪,一隻左腳斷落而下,可是道人拼死在地上一滾,卻把那隻斷腳抱在了手上。

就見他面上一青,身子一陣戰抖,已痛得昏死了過去。屠一夫見狀,在馬上嚇得面色大變,撥馬就跑。

白衣少女一聲叱道:“回來!”

屠一夫徐徐轉回馬來,苦笑道:“姑娘莫非還要趕盡殺絕不成?”

白衣少女哼了一聲,道:“你這廝一看就知不是好東西,可是你既未對我出手,我也就網開一面,饒你一命!”

屠一夫聞言,在馬上點頭卑笑道:“多謝姑娘開恩!”

說罷,他轉臉對身邊衆人道:“你們還不把道爺扶上馬,快走麼!”

衆人立時把道人擡上馬,那兩個已死的同伴,也被一齊擡上了馬。

上官琴在一旁見白衣少女如此厲害,自是欣慰佩服,當下忙道:“姐姐何故放他們回去,那個道人與馬上這個傢伙全不是好人,姐姐不如乘機除了他們纔好!”

白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你不知道,我對人一向是心存厚道,再說你們結仇經過,我並不知道,誰是誰非,我也不清楚,我只是看不慣他們以多欺少,才插手管這件事!”

上官琴面色一紅道:“姐姐你不知道,這幾個人都是壞透了的人,沒有一點人性!”

白衣少女一笑道:“算了,你不是很好麼,放他們走算啦!”

屠一夫見機忙道:“女俠客千萬不要聽她胡說,這姑娘原是我的妻子,卻勾引了這個男的私奔!”

白衣少女不由一怔,轉身望着上官琴道:“是這回事麼?”

上官琴不由氣得面色蒼白,道:“簡直是一派胡說,姐姐你不要信他……我……我與你這賊子拼了!”

拔出了劍,猛然向着屠一夫撲去,白衣少女忙持劍格住道:“算了吧!”

她轉過身來,望着屠一夫冷笑道:“無恥之徒,你以爲我會相信你的話麼?快滾!”

屠一夫見計不逞,當下低頭不語,遂帶馬過去,伸手去拉蒲天河被綁住的那匹馬。

上官琴見狀,忙道,“住手!”

屠一夫回頭向着白衣少女苦笑道:“這人與在下有廢體之仇,求姑娘把他交給我吧!”

白衣少女冷冷一笑道:“我本可交與你的,只是我這位姐姐卻好像有點捨不得!”

屠一夫恨恨地道:“姑娘何必如此與在下爲難,姑娘報個萬兒吧!”

白衣少女冷冷一笑道:“你也不必問我的名字……”

她用手指了馬上的蒲天河一下道:“把這人留下,快點,否則你們更別想舒服!”

屠一夫氣得面色鐵青,哼了一聲道:“好吧,這一次一切都依你,我們總有再見之日!”

白衣少女露出兩排白玉似的玉牙,笑了笑道:“很好,這還像句人話!”

屠一夫嘿嘿冷笑着,對身側人道:“把他擡下馬來,交給她。我們走路!”

他手下的人答應了一聲,立時過去把蒲天河解下馬來。蒲天河此刻仍然沒有醒轉,僵硬地躺在地上,上官琴早已撲過去,哭叫道:“恩兄,你……”

說時淚珠點點滑腮而下,白衣少女並未注意看地上的蒲天河,只向着屠一夫道:

“你們還不滾麼!”

屠一夫牙齒咬得咔咔直響,連連點頭道:“金磚不厚,玉瓦不薄,騎驢看唱本,我們走着瞧!再見!”

手一揮,衆人一齊撥馬而去。沙漠上瀰漫起了大片的黃煙,這些人來得快,去得更快,轉瞬之間,人馬已走了一空。

白衣少女這才慢慢轉過身來,望着上官琴道:“你這位朋友要緊麼?”

上官琴側過身子,道:“他因中了那妖道迷魂毒沙,此刻仍然是不省人事,這便如何是好!”

白衣少女一笑道:“這容易,你走開看我的!”

上宮琴忙閃開一旁,白衣少女由身上取出一個扁盒,由盒內取出一顆丸藥,捏破了蠟衣,現出了一顆綠豆大小的藥丸。

白衣少女這才擡起頭來,當她目光一接觸到蒲天河的臉上,由不住立時呆住了。

她臉上神色,頓時變得一片蒼白,足下後退了一步,喃喃道:“哦……不!是你……”

猛然地撲過去,蹲下了身子,細細地看了看蒲天河的臉,口中徐徐地道:“蒲……

大哥……是你!”

上官琴一呆道:“咦……姐姐莫非認識他?”

白衣少女慢慢轉過臉,望着上官琴,淡淡一笑,有兒分傷感地搖了搖頭道:“不認識。”

上官琴呆了上呆,道:“我剛纔聽你好像叫他是蒲大哥,是怎麼回事?”

白衣少女冷冷地道:“他不姓蒲姓什麼?”

上官琴搖了搖頭,笑道:“姐姐真的是認錯人了,也許姐姐還不清楚,這個人乃是大漠南疆的婁大俠婁驥!”

“婁驥?”

白衣少女睜大了眸於,幾乎呆住了。隨後冷冷一笑道:“他是婁驥?誰說的?”

上官琴怔怔地道:“是他自己說的!”

白衣少女目光在蒲天河身上一掃,目光中含有無限淒涼,她輕輕嘆了一聲道:“就算他是吧!”

上官琴催促道:“姐姐快救他醒過來吧!”

白衣少女點頭淺笑道:“放心,我比你更關心他。只是我還有幾句話,要問問清楚。

他死不了!”

上官琴糊塗地道:“姐姐問什麼呢?”

白衣少女冷冷一笑道:“這婁驥,你認識他多久了?”

上官琴呆了一下,吞吐道:“昨天才認識。”

白衣少女微微冷笑道:“昨天才認識,今天就同行共路了,真是好快!”

上官琴面上一紅道:“姐姐不要這麼說,我昨天如非這位婁兄救命,只怕已遭了方纔那廝毒手了!”

白衣少女哼了一聲,點了點頭道:“你們現在又是去哪裡呢?”

上官琴奇怪地看了看她,心想怪事,這人何必這麼多事,問這些又幹什麼呀!

可是對方總是有恩於自己,她既見問,怎好不答?

想了想,上官琴就道:“告訴姐姐也無所謂,這位婁兄因要去參觀賽馬盛會,他初來蒙古,又不識路,小妹要返回寒碧宮,故此順路,是以結伴而行。”

白衣少女點了點頭,道:“這麼說,那春如水春夫人是你師父了?”

上官琴點了點頭,道:“不錯,正是家師。”

“你叫什麼名字?”

“上官琴。”

白衣少女點了點頭,道了一聲:“好!”

她把手中的那顆藥丸,遞給上官琴道:“這顆藥丸乃是我自星星峽一位前輩處討得的,非但有解毒去毒之效,並有培元固本之功,你與他服下之後,不消一會兒,他必定可以醒轉!”

她說到這裡,站起身子道:“我走了!”

上官琴忙拉住她道:“姐姐是我二人救命恩人……再說這位婁兄必定也很想拜識姐姐呢!”

白衣少女哼了一聲道:“我可不想見他!”

上官琴怔了一下,道:“姐姐救人務徹,還是等他醒轉再去如何?”

白衣少女眼角一瞟,已然騰身上馬,冷笑道:“有你在旁,比我強多了!”

上官琴忙上前道:“姐姐……我真不知該怎麼感激你!”

白衣少女冷漠地道:“不必謝,以後我們還會見面的。再見!”

說罷帶過了馬頭,上官琴忙道:“姐姐芳名可以告訴我知道麼?”

白衣少女馬上回身道:“婁小蘭!”

上官琴驀地一呆,道:“啊呀……你原來是沙漠虹呀……那你們豈不是兄妹麼?這……”

白衣少女淡淡一笑道:“本來就是兄妹嘛!”

上官琴睜大了眼睛,癡癡地道:“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婁小蘭在馬上冷冷一笑道:“等他醒轉之後,你只告訴他我來過了就是。我暫時還不想見他!”

雙足一夾馬腹,座下白駒一聲長嘶,揚開四蹄如飛而去。上官琴忙趕上道:“婁姐姐,婁姐姐……”

可是沙漠虹座下神駒,乃是出了名的快,真可稱“來去如風”,早已馳得無影無蹤。

上官琴真弄了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她自言自語道:“怪事……”

她快快地轉到了蒲天河身邊,仔細端詳了蒲天河一番,對方那冠玉的面頰,長長的劍眉,果然是生平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上官琴看着看着,不知不覺間覺得臉上一陣陣地發熱,猛然往地上啐了一口道:

“我真是……”

當時忙把婁小蘭給的藥丸,放在了蒲天河口中,又喂他喝了一些水,然後她退坐一邊,癡癡地等了一刻,蒲天河果然長吟了一聲,倏地睜開了雙目。

上官琴上前笑道:“謝天謝地,你總算醒了!”

蒲天河倏地坐了起來,搖了搖頭,恨聲道:“屠一夫他們人呢?”

上官琴掩口一笑道:“早走了!”

蒲天河皺了一下眉,站起身來道:“這是怎麼回事?莫非是你救了我?”

上官琴笑道:“你把我也看得大高了,我哪有這麼大本事!”

蒲天河望着她,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姑娘怎麼不說?”

上官琴才笑哈哈地道:“事情可真巧!婁兄,你絕對猜不到,救你我的人會是誰?”

蒲天河搖了搖頭道:“你不說我自然是不知道!”

上官琴望着他神秘地笑道:“告訴你吧,救你我的是令妹!”

蒲天河一呆道:“我妹妹?我哪一個妹妹?”

上官琴笑嗔道:“婁兄,你真是!救你的乃是你妹妹沙漠虹婁小蘭呀!怎麼,你沒有這個妹妹呀?”

蒲天河頓時一驚,左右看了一眼,道:“她人呢?”

上官琴笑道:“她早走了,好像她有點生你的氣。這是怎麼一回事?”

蒲天河聞言,只覺得心頭有說不出的苦悶,頻頻苦笑。心想道:天呀!這可是糾纏不清了,怎麼這時候,又偏偏會遇見了她,如果她誤會我和這位上官姑娘,豈不是跳到了黃河裡也洗不清了?

想到此,一時垂下了頭,默默無語。

上官琴走上來道:“婁兄你還覺得難過麼?”

蒲天河搖了搖頭,道:“婁……我妹妹她上哪裡去了?”

上官琴用手指了一下道:“是向這個方向走的,上哪裡去我也不清楚。不過她說以後還會見面,也不知怎麼個見法!

蒲天河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嘆了一聲道:“我們走吧!

說完翻身上馬,上官琴這時也上了馬,笑道:“你妹妹武功真好,那道人一條腿,也被她砍斷了,只是她的心太好了,居然放他們逃走了!”

蒲天河點了點頭,道:“爲人還是厚道些好!”

上官琴一笑道:“你們兄妹倒是一個論調!要知道他們要是抓住了你們,可就不會這麼客氣了!”

蒲天河皺眉不語,心中卻在想着婁小蘭忽然出現的事情。

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自己好不容易躲開了他們兄妹,卻想不到在蒙古又碰見了。在她眼中,不定我是如何無情而孟浪的一個人。

想到此,內心浮上了一陣悽悽之感!

兩匹馬在沙漠行着,蒲天河懷着沉重的心事,更不想與上官琴多言。

上官琴倒不以爲怪,她只當他們兄妹之間,是在鬧彆扭,因此一路之上,盡找一些輕鬆的話題來談。她向蒲天河道:“婁兄,恕我多話,你可曾娶過媳婦了?”

蒲天河不由面上一紅,苦笑道搖了搖頭。上官琴一雙光亮含情的眸子在他身上轉了一下,道:“真的?”

蒲天河一笑,道:“我何必騙你?”

上官琴低頭笑了笑,一雙眸子微微瞟了他一下道:“你可曾知道,你是一個很討女孩子喜歡的人……”

蒲天河怔了一下,含糊地道:“哦……是麼?”

上官琴笑着點了點頭,明媚的眸子,在他臉上轉了一轉,臉色微微發紅地道:“你的眉毛長得很好,鼻子也好看,很美!”

蒲天河哈哈一笑,雙腿一夾馬腹,**坐騎猛地竄了出去,上官琴嬌笑了一聲,也追了上去。

一男一女,各自放馬,在這大沙漠裡疾馳了起來。

差不多將近日落時候,二人已來到了一處叫“克貼圖碼札”的地方。

這地方是沙漠中的一塊綠洲,由四面八方來的牧民,在這裡集結成臨時的住家,各色的帳篷,五光十色的布匹買賣,形成了一種邊地人民獨有的特色。

蒲天河與上官琴來到這裡,簡直就成了泥人兒一樣,人馬都需要進食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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