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城。
尚揚還在萱華園酒店裡,雖說直到現在還沒休息,可臉上看不出丁點睏倦,反倒是精神十足,聽各個方向傳回來的捷報,心裡越加踏實,這種事開工沒有回頭箭,在動手的一刻,就代表着王家和賈家,沒有迴旋餘地。
哪怕張家說的天花亂墜,他們也不可能反過來對自己動手,一反一正的消耗,加之張家現在的損失,他們也只能把局勢堅定不移推行下去。
也就是說。
張家倒下只是時間問題,用不了多久。
“咯吱…”
房門被人推開。
馮玄因穿着一身工作裝,把成熟女人的魅力展現淋漓盡致,不知是爲了鼓舞士氣,還是爲了誘惑尚揚,特意化上了淡淡的妝,配上堪稱完美的曲線,能擔當的起美豔不可方物這句話…
只不過,她手中握着電話,臉上寫着凝重。
“張太山!”
走到尚揚是身邊,指了指電話。
尚揚略顯詫異,沒想到他居然能把電話打到自己這裡,與他之間應該沒什麼可談的,不過,還是想會會這位寥寥幾句話,就讓史珍香繳械投降的張家實際家主。
“我是尚揚!”
他接過電話,直接暴露身份。
事情已經發展到如此程度,再拐彎抹角沒有任何意義,更何況,也沒必要僞裝。
張太山坐在書房,影子寸步不離。
平靜道:“面對幾家的全力圍攻,張家沒有任何勝算可能,尚揚,我之所以打這個電話,是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不得不承認,他的開場白大大出乎尚揚預料,短短几秒鐘,他想過張太山很多種狀態,可並不包含如此狀態,更不會是在確定敗了之後,沒有求饒、沒有要和解,反而要問幾個問題。
怪不得史珍香難以抵擋,就連自己,也感受到壓力。
電話放着擴音。
馮玄因也在聽着,感受同樣如此。
“我爲什麼要回答你?”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他的氣勢讓尚揚不喜歡,也就沒必要正常交談。
“呵呵…在我眼裡,你不過是個娃娃…”
張太山沒有生氣,反而笑出來,笑的極其自信,不等尚揚回答,直接道:“我有個問題還沒思考明白,似雪去永城確實衝動,但她是爲了張家着想,所以並不怪她,只是很好奇,你是用什麼辦法讓他們三家去往永城…”
“前思後想,有九成的概率是,你抓了似雪,反倒會讓他們走進張家陣營,爲什麼非但沒有走向張家,反而與你站在一起?”
齊似雪未必是天才,但一定知道一加一等於二。
她來永城,在任何人眼裡,都是一個局,可爲什麼那兩個家族,會走到尚揚這邊,百思不得其解。
馮玄因聽到話筒裡傳來的聲音,幽怨的看了眼尚揚。
不要說齊似雪、張太山看不明白,要不是自己知道眼前這個傢伙是用“下半身”搞關係,自己也想不通,誰能想到齊家閨女全都被他征服?
簡直是笑話。
“你真想知道?”
尚揚深吸一口氣,儘量不讓自己陷入他的語境當衆。
事實上,有些人的語氣,平時說話的語調就會讓人感到壓力,感到崩潰,除了電話另一邊的張太山之外,尚揚是身邊還有一個人,就是母親趙素仙!
她講起話來永遠都是慢聲慢語,有條不紊。
尚揚甚至曾暗暗想過,她要不是自己母親,會讓她滾一邊去,她的呼吸好似比正常人慢,會讓人情不自禁跟着她的呼吸節奏,讓正常人感到憋悶…
“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了你會受不了的!”
“說吧,我想聽聽…”
張太山仍然古井不波:“張家現在的樣子,被你們不間斷轟炸到滿目瘡痍,已經沒有什麼是我承受不了的…”
尚揚險些一衝動,脫口而出。
可還是忍住。
想了想,自己必須掌控話語權,反問道:“在一個半月之前,有一名叫宮本一郎的殺手來到永城,闖入我家中,根據他的說法,不僅僅是要命,更要虐殺,手段其殘忍程度我就不做過多闡述,不知老爺子你對這件事有沒有印象?”
尚揚不知不覺間,又變得激動。
想到那天晚上的場景,他就心如刀割,就差一點,要不是宮本大意、輕敵,自己絕對不會站在這裡,而悠悠和孩子,也會與自己在地下相見!
他手非常用力,恨不得把電話捏碎。
張太山眼裡也閃過一絲陰霾,從張扛鼎被廢時,他就能感覺到,尚揚已經查明事情真相,可聽尚揚說出來,還是感到意外。
畢竟那個人已經親自出面了…
“我找的!”
張太山沒有隱瞞:“所以你對扛鼎動手之後,我知道這是報應來了,並沒有讓張家做出任何反制措施,冤冤相報何時了?”
“你認爲平衡,我不打算追究,這件事應該已經過去…”
他說的好聽,只不過是不想腹背受敵,雙線作戰而已。
馮玄因擡起手握住尚揚手臂,也在提醒他不要中了老頭的圈套。
尚揚聽到他親自承認,確實更加激動,他很想當面看看這張年近八旬的嘴臉,是如何有臉親口承認,要對婦女和嬰兒下手的,可被馮玄因碰到,冷靜很多。
“老爺子,任何人是不一樣的,對你而言,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可我不同,市井出身,短短几年間身居高位,膨脹了,容不得別人在我眼前蹦躂…”
“別人罵我一句,我得打他十巴掌才能解氣”
“別人對我動手,我得把他家祖墳刨了才高興”
“你要動我妻兒,我自然得讓你傾家蕩產,家破人亡!”
張太山同樣放着擴音,一直紋絲不動的影子聽到這,身體終於晃了晃,他眼睛長的很有特點,黑色佔據整個眼球的百分之八十以上,好似整個眼睛都是黑色,醫學上叫色素斑沉積,但正常人沒人會考慮醫學問題,只覺得嚇人。
此時此刻,黑色格外明亮。
好似要穿過電話,用黑色把尚揚吞噬。
“你太暴戾了!”
張太山仍然隱忍不發,頓了幾秒:“所以…是你找的史家,讓他們在外圍騷擾?”
他最擅長的就是突然襲擊,突然詢問。
馮玄因心裡咯噔一聲,雖說現在局勢很明朗,可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不超過十個,這十個人中,絕對沒有張家任何人,他是怎麼猜到的?
“不用詐我,不會有結果的,你可以去問史家,他們可能看在你可憐的份上,告訴你正確答案!”
雖說事已至此,尚揚還是不能告訴他。
在戰略上要藐視敵人。
在戰術上要總是敵人。
相比較現在揭曉答案,他更願意在張太山的墳頭燒張紙告訴一切。
張太山聞言登時皺眉,倒不是因爲尚揚的話生氣,而是尚揚沒有刻意迴避史家,就說明他和史家很大程度上沒有關聯。
如果找史家的人不是尚揚,那麼就是其他三大家族的人。
“我知道了…”
其實張太山之所以要打這個電話,是因爲在打電話之前,已經排除了兩個目標,王家和賈家都被排除,因爲他們與齊似雪不可能產生關聯。
之前一直都認爲齊似雪是報仇。
可反過來看…如果她不是報仇,是去逃難的呢?
那麼事情就變得通順!
“如果我沒猜錯,是齊守恆聯繫的王、賈,齊似雪的到來你並沒想到,她不過是齊守恆的一枚棋子,齊守恆讓她去是故弄玄虛,放出煙霧彈,以此爲理由讓二人前去永城!”
“還有,你們昨天商討,是你提出動手,齊守恆第一個舉手贊成,他們二人看大局已定才贊同,對吧?”
張太山越想越通順。
因爲,齊似雪報仇需要巨大勇氣,相反,保命則會付出全部努力,還有一點,張扛鼎以前與她的關係,誰敢保證她不會向着自己父親!
“我都知道了!”
張太山重重咬定,臉上變得風起雲涌,從幾天前到現在,第一次有憤怒的情緒出現,冷笑道:“沒想到,一直要對我下手的人,竟然是身邊的人!”
笑聲一出,登時讓人感的寒風刺骨。
尚揚滿面凝重。
按照張太山的思路,發現一切竟然也能解釋的通,很奇怪,而且沒有丁點破綻可言,這頂大帽子竟然能完整扣在齊守恆頭上。
唯一的不對,就是把齊似雪的形象給醜化而已。
“沒有事了!”
張太山又開口道:“尚揚,你替我轉達齊守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張家倒下之前,齊家一定會分崩離析!”
他達到自己要詢問清楚的目的,也就沒有任何猶豫的掛斷電話。
“我去找齊守恆!”
他身旁的影子冷漠開口,他剛纔也按照老爺子的思路思考,發現一切合情合理,至於那虛無縹緲的動手理由,可能只是女婿不愛女兒、可能是想要更上一層樓。
可無論如何,始作俑者纔是最可恨。
“不急,讓他們狂歡、讓他們蹦躂,正好看看張家誰是李逵,誰是李鬼…等他們認爲張家完了,等所有人都認爲張家完了…我就去找那個人,讓他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