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囂張,無畏無懼。
尚揚的話讓拳臺上所有人都憋着一股火氣,包括鄭海在內,看他的眼神也變成赤裸裸的敵視,現在已經不是得罪的問題,而是不共戴天,自己剛剛說完以前拉攏過尚揚,現在他就以這點爲基礎進行猛烈反擊,而且讓人無力反駁。
開口的幾名拳手,更是被噎的啞口無言。
他們承認在天賦上存在差距,但沒想過會被擺在檯面上。
拳臺上憋着一口氣。
觀衆席裡鄭海安排好的人左看看右看看,誰都不願意當這個出頭鳥。
站在門口的場內選手雖說天賦不是很好,但不知爲何,覺得異常舒服。
“下面,我說第三個問題,各位的消費!”
尚揚抓住機會繼續開口:“剛纔這位老闆說在拳場裡消費了十幾萬,說實話,聽到這個數字我心都在滴血,出來工作兩年,賺到的錢加起來未必有這些,您是真土豪!”
剛纔一直開口的貴賓座椅男子沉着臉,沒開口。
他也是鄭海安排的,目的是攪局,一切都按照預想的發展,沒想過會鬧成這個樣子,關於鄭海提出的第三點消費問題,也只是在特定氣氛下能提出來,一旦氣氛不對,這個話題本身不具備討論意義。
花出去的錢後悔了?
打碎了牙齒也得嚥到肚子裡。
“矛盾中心是主動和被動,是主動消費,還是被動消費!”
尚揚漸入佳境,說話也變得越來越順暢:“我相信,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在各位消費的一刻都是快樂的,錢在自己包裡裝着,拳場方面沒有人搶,拿出來的時候也是各位親手拿出…”
“根據鄭總的說法,各位應該都被消費,可實際情況就擺在眼前,是麼?顯然不…”
“傻子揚!”
話還沒等說完,鄭海冷聲開口,他已經忍不了,再繼續下去,精心策劃的發難將會會與一旦,爲葛中設計的對白,放在尚揚身上完全不適用,他極力剋制,可無法完全掩飾,盯着尚揚的眼神,已經帶有恨之入骨的味道。
“你身爲葛中親自招攬的拳手我可以理解,但你並不能完全代表葛總!”
他話很簡短,但也只是在幾百號觀衆面前,不能直接開口威脅罷了,潛臺詞就是,如果你敢繼續說下去,咱們之間不共戴天。
尚揚轉過頭沉默幾秒。
充分從眼神中感受到怨毒,之前面對幾十號人圍堵,鄭海表現出戰戰兢兢,並不是沒有實力,而是能隱忍,一旦他決定不忍,那麼就會像今天一樣,蟄伏、忍耐,在未知的時刻給予致命一擊。
得罪這樣的人,顯然不明智。
“鄭總,我剛纔說了,我現在所表達的一切,完全能代表葛總的指示!”
既然已經坐到這步,就不能半途而廢,人生下來就有風險,人們常常說: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到來,所以他心甘情願繼續冒風險,賭未來。
“好好好…”
鄭海眼睛眯起幾分,嘴角微微向下。
站在他旁邊的烏凡和瘋子、以及一羣拳手見狀,全都做好準備,只要鄭海稍有動作,就會讓尚揚躺在拳臺之上。
尚揚把胸膛挺起幾分。怕是人類最複雜的情緒。
尚揚怕沒有未來,所以站出來。
而面對他們,怕是沒有用的。
“傻子揚,很好,非常好…”
鄭海擡起手拍了拍尚揚肩膀:“之前是我一直小看你了,小人物,大能量,你以後一定大有作爲!”
尚揚沒有從這雙手掌上感受到多大力度,卻從精神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他轉過頭,選擇繼續對觀衆道:“大家能進入拳場,顯然不會在乎這些花費,千金難買您一樂,只要您舒服,怎麼着都行,至於被動消費,有,一定有,因爲這是拳場的重要盈利來源,在座的各位一定有當老闆的,大家都不可能做賠本的買賣,可爲什麼到拳場,就變成了被動消費?”
前方貴賓席,支持紫陽的大姐還沒從悲傷中走出來,失魂落魄附和。
“我是心甘情願,這點小錢對我來說不值得一提!”
後面的觀衆也跟着開口。
“我們確實是自己願意,爲了開心…”
“所有費用都是我親手拿出去,沒人強迫”
有一個人率先開口,後面的跟着附和,隨之就是排山倒海班的議論聲,已經形成趨勢,大家完全贊同尚揚。
臺下的熊哥看尚揚的眼神變了再變,這個人就是一直在拳場拼命訓練的傻子揚?他還有這樣一面?怎麼突然之間感覺不認識了。
門口的拳手都呆呆的站在原地。
鄭海的三板斧,真的被尚揚化解了,他們仍舊難以置信,與熊哥的感受一樣,他們在訓練、吃苦、自律上,確實自愧不如,此次之外並沒覺得有任何特殊之處,大家都是黃皮膚黑頭髮,兩個肩膀,一個腦袋…
可爲什麼此時站在臺上的是他,不是自己?
二樓,葛中已經完全站直身體。
耳邊充斥着觀衆的討論聲,他的視線落在臺上,看在鄭海一陣紅一陣白的臉色,又看在那個還略顯青澀的小傢伙,在短短几十分鐘之後,變成了頂天立地的男人,之前已經做好了一切心裡準備,要咬牙承擔一切後果。
看目前的樣子,應該不用承擔了?
嘴裡笑着嘀咕道:“古有蕭何月下追韓信,今有葛中慧眼識尚揚…舒坦!”
拳臺。
與葛中的舒坦恰恰相反,鄭海見議論聲越來越大,已經形成趨勢,心裡忽然一陣悲涼,調動羣衆氣氛以半個小時爲界最爲妥當,過了半個小時,人就會感到精神疲憊,當下尚揚已經完全掌握主動權,再想挽回已經癡人說夢。
準備很長時間,以爲能以及見效,最後夭折在傻子揚手上。
簡直可笑。
站在鄭海身旁的人,臉色如出一轍,都憤怒,奈何位置侷限性太大,不能發泄出來。
“各位!”
尚揚忽然開口:“還有個問題,今天是比賽日,我們現在談話佔用的也是比賽時間,這個問題想問鄭老闆,如果對拳場有意見爲什麼不私下裡提,彆着急否認,據我所知,你們從未在私下裡找過葛總,今天突然發難還聯合這麼多人,請問是何居心?”
“我有必要對你解釋?”
鄭海即將到忍不可忍的邊緣,怒目圓睜的反問,如果尚揚再敢咄咄逼人,他真不介意在沒有羣衆支持的情況下,公開發難,哪怕先給尚揚放倒。
他身旁的人聽出語氣不對。
全都擺出架勢,已經不像是剛纔等待,有幾人顯然無法控制情緒,要準備動手。
“沒必要!”
尚揚話鋒一轉的笑了笑,笑的很燦爛,讓人看到都沒辦法打出手:“葛總人在省會,明天一定能回來,我在這裡像大家保證,葛總回來一定會對你們的問題進行更細緻的解答?”
“用你保證?”
鄭海再次反問,語氣越來越火熱。
尚揚大腦飛速運轉,很顯然,他們要揍自己,並不是但心捱揍,而是沒必要在衆目睽睽之下把臉面丟掉。
又笑道:“我就是個小嘍嘍,當然沒資格,鄭老闆,您看這樣好不好,先繼續比賽,免得各位觀衆等急了,畢竟時間已經不早,都等着看呢…”
一副低三下四商量的口吻。
就聽拳臺上有胖子喊道:“比賽吧…我買門票進來的,是看你們還是看比賽?我是上帝,趕緊下去…”
“耽誤很長時間了!”
“下去…看比賽!”
鄭海氣的臉上青筋凸起,尚揚不是這一副賤嗖嗖人人拿捏的表情,沒把觀衆擺在話裡,只要這二者少一點,他都準備讓尚揚躺着出拳場,但這二者結合在一起,讓他沒辦法進一步發難。
心裡縱使有再多火氣,也只能壓下來。
“你很好!”
鄭海說完,掃了一圈觀衆,轉過頭,步步沉重的走下拳臺。
“嘩啦啦…”
與他上來的也都轉過頭,瞪着尚揚,一步步走下去。
眨眼間,拳臺上只剩下尚揚自己,沒有人叫好,觀衆們不會佩服他的逆境商能力、沒人鼓掌,因爲大家都想看比賽,在那些拳手眼裡很瘋狂,可尚揚自己知道,見到鄭海轉頭的一刻,心臟都停止跳動,誰也不敢保證這個傢伙會不會轉過頭。
“呼…”
他長處一口氣,知道自己給自己設計的未來,目前來看是保住了!
轉過頭,要走下拳臺,不亞於剛剛打完一場十節比賽,身上疲憊到近乎虛脫,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等等!”
他剛剛轉過頭,就聽拳臺下傳來喊聲。
尚揚循聲看去,就看很少有笑容的熊哥,在臺下笑的向孩子一樣,熊哥擡手指了指出場位置。
就看一名穿着旗袍的高挑女郎,目含春水,面色嬌羞,低着頭,一步步走來。
她端着托盤,托盤上整整一摞花環,幾十公分高。
“俱樂部葛總,送傻子揚花環二十個…”
“俱樂部熊哥,送傻子揚花環十個…”
“拳手張武,送傻子揚花環兩個…”
就看拳場的所有服務女性,包括門口的兩名迎賓都端着托盤進來,整整一排,服裝統一,賞心悅目。
“第九排,十三座,丁三郎先生,花環五十個…”
“嘩啦啦…”
五十個的數字一出,場內頓時沸騰了,這貌似是單次送出最大的數字?
尚揚也懵了,這是什麼情況,難道,我要發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