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揚與齊守恆還在廢棄房子裡,坐在地上,毫無形象可言,眼前的菸頭丟了一堆,開始是還是他自己吸,到最後齊守恆也耐不住寂寞,跟着吸起來。
“叮鈴鈴”
電話響起,屏幕上閃過一串號碼,微弱光亮照亮兩人面孔,不難看出臉上狼狽。
“史小姐…”
尚揚字正腔圓接起電話,毫無疑問,電話那邊就是史珍香,當初在遊輪上險些一梭子子彈把他打到千瘡百孔,後來還是因爲丁小年的直播平臺,向全國網民同步直播,引得國家出面發聲才轉危爲安。
與她的關係不好,非常不好。
因爲那次直播,讓史家在區域大受損傷,更讓她兒子、丈夫遭萬人唾棄,成千古罪人。
“你在哪?”
史珍香語氣冰冷,即使隔着電話也能察覺絲絲寒氣。
尚揚沒立即迴應,沉吟片刻直白道:“我已經到北港漁村,不過有人要殺我,如果你提前到應該能看見,如果還沒到,就先等等,我逃出去再聯繫…”
態度真誠、語氣談成,字裡行間也很嚴謹。
史珍香聽到這話,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沒想到最不想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自己損失這麼多人,竟然打的是無用功,還是幫了尚揚。
事實上。
她不過是很好奇尚揚找自己什麼事,他對自己有多大誘惑,至於非得合作不可,完全搭不上邊,基於以前的仇恨,有人弄死他纔好,自己看戲也不會救…
不過她也不傻,冷漠道:“我在不在你還不知道麼?之前打三個電話,不就是要把人往我這邊引?”
打一次掛一次,在尋常天氣裡鈴聲能傳播很遠,這種天氣杯水車薪。
尚揚沉着臉,更直白:“他們什麼武器配備你看到了,我打不過也鬥不過,你的武器配備我也清楚,重機槍、肩扛火箭筒,哪怕進入國內你也會配備幾把衝鋒槍,所以他們對你而言是小菜一碟,我這麼做,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他的直白讓史珍香咬咬嘴脣,要是繼續遮掩,她就有發火的理由,可尚揚絲毫不掩飾,反倒讓她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深吸一口氣道:“要是想繼續合作,聽到聲過來!”
說完掛斷電話。
拿起手槍,對着地上還沒死徹底的幾人,連續扣動扳機。
“亢亢亢”
槍聲震耳欲聾。
史珍香臉上除了死氣沉沉,沒有任何其他表情,隨手把槍扔到門裡:“你叫瘋虎是吧?出來,槍給你,等會尚揚過來直接打死!”
門裡的瘋虎也想明白。
這一切根本不是尚揚的人,而是他要在這裡與人交易,自己不過是恰好跳進包圍圈,恨,非常恨,除了恨還有委屈,如果沒有他們出現,今天就是尚揚的死期,自己就能借此在新門重新樹立地位。
那些賭場老闆、張宗林,包括阿喜,全都得屈服在自己淫威之下。
而現在,活生生變成孤家寡人。
失之毫釐,差之千里!
盯着扔進來的手槍,心裡一橫,抓起來,緩步走出門…
這邊。
“走吧!”
尚揚站起,準備去見史珍香。
“幹什麼?”
齊守恆坐在地上沒動,擡頭張望,他確實經歷過很多次暗殺,除了每次化險爲夷之外,逃脫的形勢也不會太狼狽,變成這幅樣子,可以說前所未有,他自己都可憐自己!
“另一夥人是誰?你要見得人?你現在要去找他們?是不是瘋了?”
在他心裡,當下只有回到市區最安全。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種是勇者,另一種是傻逼,根據剛剛的槍聲判斷,面對那隻虎完全沒有反抗餘地。
又激動道:“有沒有想過,哪怕你們之前是朋友,經歷了剛剛的槍戰也會變成敵人?你去了,他們會不把火氣撒到你頭上?更何況,咱們只有兩個人,什麼都沒有!”
他的擔心不無道理,但尚揚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見到史珍香,不願功虧一簣。
“放心吧,有我在,絕對不會有風險…”
尚揚仍然很自信。
“放屁!”
還沒等說完,齊守恆怒目圓睜站起:“我不管你,要玩命你自己去,我絕對不會去,還有,他們是你的敵人,與我沒有任何關係,最後一點,以後不要再用我閨女談問題,如果再有下一次,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不是處於閨女的考慮,根本不會來。
尚揚聳聳肩,平靜道:“你現在可以打電話救援,在這裡等待,不管怎樣,我必須得去見她…”
說完,毫不猶豫邁步離開。
齊守恆望着他背影,恨不得撿起一塊磚頭對他後腦砸過去。
自己是誰?
堂堂齊家家族,華夏三大家族的岳父老泰山,最愛的是站在湖邊吹着湖風揮毫潑墨,偶爾找極爲戲曲界、書畫界的泰山北斗交流切磋,每年特定日子更是會上山送香!
本以爲達到波瀾不驚境界。
可這世界上偏偏有一個人,能讓自己氣的爆粗口、恨不得跟他打一架!
“無賴,簡直是無賴!”
齊守恆咬牙切齒,左右看看,一個人在村裡等待救援,實在沒有安全感,還不如跟他在一起,氣的一跺腳,快步跟上去…
“來了!”
史珍香嘴脣微動,雙目如藏在水面之下的尼羅鱷般冷冰冰。
她左邊站着阿東,阿東撐傘。
右邊站着瘋虎,瘋虎拎槍。
他們正前方,尚揚兩人正緩步走過來。
雨漸漸變小,大雨過後天氣也逐漸放晴,雖說臨近傍晚,能見度卻比剛纔高了不少。
“他身邊不是李龍,也不是李莽!”
阿東皺眉開口。
史家人與李家人幾百年仇恨,總體上是放下,可局部難以化解,在直面相對的一天還是會你死我活,這也是尚揚爲什麼三番五次拒絕李龍,又寧願多風險也不回市區的原因,不讓李龍知道自己見的是史珍香…
不是隱瞞,而是現在沒到時候。
阿東又詫異道:“看年紀得五十歲上下,面孔陌生…步伐飄忽,雙腿無力,走路姿勢中規中矩,不是習武之人…尚揚帶個老頭來幹什麼?”
史珍香也很納悶。
瘋虎眼睛眯成一條縫,冷聲道:“這老頭是尚揚在遊輪上接的,親自開車去的碼頭,什麼身份不知道…”
三人交流間。
尚揚已經走到面前兩米停下。
其實距離很遠就察覺出不對勁,瘋虎爲什麼也在?只不過這是一條直路,在認出瘋虎的一瞬間就不可能再回頭,無論是停還是跑,都落了下乘。
笑道:“史小姐,一段時間沒見,你又漂亮了,別人都是越活越老,你是越活越年輕…”
史珍香沒有在乎他的油嘴滑舌,微微轉過頭。
“唰”
瘋虎瞬間擡起手槍,指在尚揚腦門。
尚揚沒動。
可齊守恆身體難免一顫,他記得非常清楚,在路上並排行行駛,就是這傢伙開的第一槍,再之後,也都是他一馬當先追過來…
怎麼回事?難道是他們兩方要合在一起對付尚揚?
想到這,他察覺到心跳快要停止。
瘋虎陰冷道:“尚揚,沒想到吧,我和史家多年之前就是朋友,與史家老太爺更是多年朋友,之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讓你鑽了控制,而現在,你將會付出血的代價!”
此言一出。
無疑讓現場氣氛更爲凝重,雨水都停止下落。
阿東和史珍香漠然看着。
齊守恆眉頭緊皺。
而在槍口之下的尚揚死死盯着瘋虎,兩人四目相對,對視間石光電火獵獵作響,足足過去十幾秒,尚揚聳聳肩,突然笑出來。
淡淡道:“瘋虎,新門是一座賭城,不如我們賭一場怎麼樣?”
瘋虎緊緊握着槍,低沉道:“死到臨頭,你有資格如我賭?”
“未必”
尚揚沒有絲毫畏懼,又笑着:“你開槍,如果我死了,這條命是賭注,如果沒死,要你命也沒用,跪下說話怎麼樣?敢不敢賭?”
瘋子,一定是個瘋子!
齊守恆內心百感交集,實在無法想象,尚揚有什麼底氣在明知道對方要弄死他的情況下,與對方賭敢不敢弄死?聽起來像是笑話,可他卻真如此做!
阿東和史珍香的眼神也變得不自然,很詭異。
“小崽子,你敢嚇我,這世界上有我瘋虎不敢做的事?”瘋虎極其暴躁,面色通紅,自己一步登天的計劃還沒出門就夭折,就是他害的,當下弄死他也算是找補。
“光說不練假把式”
尚揚收緊表情,死死盯着他,突然大吼道:“開槍!”
擲地有聲震人耳膜。
“頂你個肺,你把我當成阿喜了?這世界上有我不敢做的事?”瘋虎極其瘋狂,滿眼血絲,吼完之後,對準尚揚腦袋扣動扳機。
“咔咔咔”
連續三聲,都是空膛,沒有子彈!
齊守恆見到瘋虎嚎叫的一刻,就知道一定會開槍,依靠着強大的心理素質沒叫出來,已經做好崩滿臉血的準備,聽到槍聲靈魂都被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