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氣氛凝固。
尚揚仍然微笑，手仍然擡在半空中。
車裡沒有開燈，所以僅靠路邊路燈透進來的昏黃光亮看清彼此。
方先生一動不動，一言不發，腦中快速思考着他爲什麼突然出現在這裡，爲什麼能悄無聲息的上車，尤其是看側面，除了被扔在地上的何雲亮，還有被摁在地上的司機，這傢伙到底要幹什麼？
“別怕，我是來合作，帶着滿滿誠意來”
尚揚緩緩把手收回，也不覺得尷尬，畢竟自己剛剛壞他的好事，有火氣很正常，又道：“你猜的不錯，確實是我用手段威脅何雲亮讓他攪合伽達與賈家之間的合作，可這個社會嘛，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我一直都認爲人是很自私的，呵呵…”
事實上。
尚揚最開始接到馮姐讓參加酒會的電話，非常抗拒，來這裡也是爲了敷衍了事，從未想過能有進一步動作，哪成想世事無常，被人下了藥，還把賈太平的媳婦給睡了，睡了就睡了，走掉就行，畢竟是意外，大家都會爛到肚子裡，也不會產生其他糾葛。
可齊迎雪動了殺心。
要殺許婉婷、要殺何雲亮。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保護何雲亮，他又是伽達的人，那麼自己爲什麼不能借此拉近關係？上天已經把機會擺在面前，爲什麼不抓住？
華夏都多少年沒有頂級家族了？
那是因爲所有資產即將上升到一個量級的個人，都會被這三大家族給打壓、刮分，他們不允許再有第四方勢力存在，哪怕是齊家，也是依附在三家家族存在。
伽達是賈家接觸的企業，是頂級家族都渴望得到的合作。
自己既然有機會產生聯繫，就得抓住！
“下車，立即下車！”
方先生不想聽他說什麼，擡手指向車外，嚴肅道：“在華夏，伽達的合作人只有賈家，你，沒有資格！”
這話並不單單是憤怒，更是伽達投資帶給他的底氣，資產或許比不上王家，但在國際上的影響力天差地別。
“方總，火氣太大了…”尚揚哈哈一笑，轉過頭，擡起手，沒有下車，反倒把車門關上。
“你要幹什麼！”
方先生登時變得謹慎，怒目圓睜：“尚揚，你要知道我的身份，我背後的集團，如果今天在這裡發生半點意外，不單單是一起刑事案件，更是一起外交事件，明白麼？”
尚揚突然出現給他的感覺很不好，所以下意識認爲他要有過分舉動。
“別激動，我是生意人…”
尚揚大言不慚開口，如果這話被人聽到恐怕會笑掉大牙，奈何這裡沒有別人，也不會有人笑，繼續道：“我的影響力、實力確實比不上賈家，但這並不排除我能成爲一個很好的合作伙伴，比如…”
“夠了！”
他沒讓尚揚把話說完，收回目光向後一靠，視線透過擋風玻璃，看着空曠馬路：“伽達的實力有目共睹，與賈家的合作都是在他方多次爭取下才可以達成，至於你？想要合作？呵呵”
“尚先生，我可以問問，如果你有一塊蛋糕，是會放在蛋糕店裡賣，還是放在路邊攤上賣呢？”
意思很簡單，同樣的物品擺在不同地方，價格自然不同，也是在嘲諷尚揚沒有實力，異想天開。
“不要這麼抗拒，你還沒有聽我的提出的條件…”
尚揚有些無語，不得不說，當下已經不是人怕出名豬怕壯的年代，名聲有人，合作自然就來了，沒有名，任何人都會抗拒。
“不用條件！”
方先生再次打斷，滿臉嚴肅，義正言辭道：“伽達在華夏的合作對象是賈家，也只能是賈家，尚揚，趁我還有耐心，你可以立即下車，如果沒有耐心，我會把這件事立即告訴賈太平，屆時賈家的怒火，是不是你能承受的了，就要掂量！”
說完，眼裡閃過一絲不屑。
因爲剛剛只意識到危險性，卻忘記了何雲亮是用欺騙的方式讓自己中斷，而任何不能暴露在陽光下的方式，都出於實力不足！
爲什麼要自己對抗，把賈家搬出來就好。
就對賈家說，是受了尚揚的蠱惑才宣佈，豈不是能轉移更多怒火？
“談不攏嘍？”
尚揚無奈問道。
方先生決絕道：“不是談不攏，而是你太異想天開，伽達的介入對華夏任何企業都是天大的好處，能讓一個小企業變成巨頭，能讓一個大集團產生質的變化，可我們有時間注意接觸麼？”
“不”
“沒時間，也不值得浪費精力，尚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說的很清楚，還是看不上尚揚的規模。
尚揚看了看他，倒沒有多大火氣，強買強賣這種事很難，需要天時地利人和，而伽達在國內的依靠有了賈家，即使王宇澤出面也很難搶過來。
“好吧…”他重重點頭：“雖說在這件事上沒辦法合作，但我今天找到方總，還有另外一件事”
他頓了頓，隨後道：“貴公司主要做公司的併購，那麼能不能幫幫我，最近我也要收購兩家公司…”
“呵呵…”
方先生聽他這麼說，突然笑出來，平淡道：“可以，任何伽達能做的業務都可以承接，而且能處理的很完美，如果你想做，我舉雙手歡迎，但是…這其中需要一些列程序，如果你真想做，最好的辦法是現在下車，回去寫材料遞交申請，我方會派出專業團隊來管理…”
說的很輕浮、輕佻。
他認爲這是尚揚在誘惑自己，只不過他以爲是誘惑，自己根本不放在眼裡。
“咔”
尚揚習慣性的點了支菸：“能不能…”
“把煙掐掉！”
方先生第三次打斷，轉過頭，目光凜冽：“尚揚，你不要再挑戰我的耐心，下車，立即下車！”
“厄…”
尚揚有些尷尬，把車窗放下來，順手把煙扔到窗外，寬慰道：“不要生氣，以爲方總也吸菸，呵呵…繼續說正事，我之所以沒提交申請，是想這次併購案由您負責，因爲從雲亮口中，您是專業、認真、負責的人…”
方先生呼吸越來越急促，他看出來，尚揚就是賴着不想下車，繼續墨跡，決絕道：“我不可能負責，因爲，我負責像賈家這樣的頂級家族，你，沒資格讓我負責，現在懂了麼？”
說完，雙眼如刀子一般，一眨不眨，希望能用眼神震懾他。
尚揚確實看出他的威脅，沉吟片刻：“確實沒有賈家大，可總資產也在三千億以上，方總不考慮考慮？”
“絕…”
方先生下意識拒絕，可剛剛說出一個字，登時停住，整個人全身繃緊，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男人。
“既然不考慮，那就算了…”
尚揚不等他開口，擺擺手，推開門，準備下車。
“等等！”方先生突然開口，臉色變得通紅，這可是三千億以上的併購，如此業績百年難得一遇，如果說的是真的，足夠自己更上一車樓。
然而，尚揚並沒等。
直接下車，下車的一瞬間，臉上閃過一絲不快，他追不喜歡這種自命清高的傻逼，公司給了他身份，給了他傲氣，可利用身份來鄙視別人就不對了。
對早已嚇到快虛脫的何雲亮問道：“找一位伽達高層，有一樁併購…”
“尚先生！”
身後突然傳來聲音，姓方的已經從另一側跑下來，態度與剛剛截然不同，雖說三千億對於併購來說並不算很大，早在二十年前，達沃豐併購曼內的金額以當時的匯率快要達到一萬五千億…當下所發生的併購，萬億以上很多，五千以上更是數不勝數。
可那…都是別人的業績，不是他的！
銀行錢多，能看見，也不是自己的…
三千已經足夠大！
“尚先生…”繞過汽車，跑到尚揚面前，並不是他不淡定，而是眼前伸出的一條登天的梯子，上不上的問題，主動擡手道：“剛剛我們的交談可能存在些誤差，在下方誌忠，新國人，不過祖輩就是牛城人…”
何玉亮見方總跑下來，還想過去迎接，萬萬沒想到他竟然主動過來招呼尚揚？
剛剛讓自己滾下來，怒氣衝衝的方總笑了？
還主動擡手？
更令他意外的是…尚揚瞥了眼，沒搭理。
同樣輕佻道：“有誤差麼？”
“有！”方誌忠重重點頭，把手收回去有些尷尬，做出個請的手勢：“尚先生，我們上車談？其實在整個亞洲地區，伽達在併購方面很有建樹，而我的團隊，又堪稱伽達團隊之中精銳中的精銳！”
“呵呵…”
尚揚不冷不熱的笑了笑。
方誌忠老臉一紅，對何雲亮使了個眼神。
後者會意，雖說一臉懵逼，不知道尚揚要併購什麼，卻還是開口道：“尚會長，方總的團隊確實非常專業，您還是上車吧…”
“等會…”
尚揚簡潔回了一句，隨手把煙拿出來：“你們先上去吧，我這個人煙癮比較大，抽支菸再上…”
“車上吸，車上吸！”方誌忠迅速開口，臉色紅的恨不得滴出血來，很顯然就是說給自己聽的，尷尬道：“其實我也吸菸，只不過我們在華夏沒有辦事處，車是租的，剛纔擔心…”
“理解！”
尚揚意味深長的點點頭，隨後拿着點燃的煙坐上去，大家是成年人，點到爲止，繼續弄他沒必要。
方誌忠能追下車，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他如果傻到只想完成自己的業績，誰跟他玩？
併購與合作不同。
況且，三千億這個併購數字已經展現自己實力，在給他賈家給的同樣條件下，還能額外滿足他的個人業績，何樂而不爲？
方誌忠坐上車：“尚先生果然年輕有爲，剛纔是我狹隘了…”
尚揚懶得客套，直接道：“談正事…”
車輛緩緩開動，勻速前行，在繁華的牛城裡，車穿梭在萬家燈火之下，一圈、兩圈、等到第三圈，雙方結束了友好會談…
也就在下車的一刻，終於接起掛斷了十二遍的齊迎雪電話。
“哈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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