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的氣氛很不好,慰安婦屍骨事件讓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種憤怒與悲愴之中,孟東河看到路上的行人們個個板着一張臉,都像是被別人欠了錢,路上的交通事故越來越多,大家沉不住氣,總是大聲嚷嚷着甚至動起手來,他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這種仇恨的情緒超出了他的預計,從安海那裡得知,鈴木美香已經正式入學,但藝術學院裡對待日本人的態度並不怎麼友好,老師們正在引導學生們分清歷史與現實,但效果並不如預期。
一種不好的感覺讓孟東河突然有一個大膽的念頭,這種不同尋常的情緒難道是那個幕後黑手刻意爲之?當人們陷入一種極端的情緒之中時,極其容易變得瘋狂,這個現象後面會不會有陰謀呢?孟東河搖搖頭,自己被陰謀論給洗腦了嗎?
孟東河隨意地走進一家便利店:“給我一瓶水。”
打開瓶蓋,孟東河一口氣將水喝盡,那股冰涼的液體進入到他的胃,讓他有些上下翻騰的胃舒服了不少,他終於平靜起來,自己是在幹嘛,這麼地戰戰兢兢,莫非是害怕了?
孟東河其實一直是脆弱的,在地府內鬼可能揪出來,幕後黑手就此出現的情況下,孟東河突然就失去了底氣,在師姐面前,他一幅嬉皮笑臉運籌帷幄的樣子,卻騙不了自己的膽顫心驚,他感覺這個幕後黑手會是不一般的人物,能夠操縱最高等級的攝青鬼,又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閻羅袍、地藏書調包,他究竟是有什麼通天的本領?
孟東河擡腿往外走,收銀員突然氣沖沖地吼道:“喂,你還沒給錢呢!!想白喝嗎?”
“不就是兩塊錢嘛!”孟東河突然就把滿腔的怒火就爆發出來:“你牛什麼牛,你不就是一個收銀的嗎?!”
“你又牛什麼牛,欠錢不給還有理了!”收銀員也是脾氣火爆,叉着腰開口就罵:“你這種人老子見得多了,裝得有多牛叉,其實就是個SB!!”
孟東河直覺得全身的血都衝上了腦門,他雙拳捏緊,有種想揮拳的衝動:“你信不信我敢打死你!!”
話剛出口,那個死就像一個危險的信號提醒了孟東河,他頓時就傻了眼,他連忙丟下兩個一元的硬幣落荒而逃,不對勁,自己提升修爲後什麼時候這麼急躁過??
回到事務所,師姐正在做飯,米香和菜香構成了一種奇妙的氛圍——溫暖,孟東河的心情瞬間被平復了:“我回來了。”
“嗯。”柳湘湘瞅了他一眼:“你有心事?”
“知我者師姐也,我覺得所有的人好像都被慰安婦的屍骨搞得情緒低落甚至失控,我自己也不例外,師姐,我不是個完人。”
“從來沒有人說過你完美,你自我感覺太良好了吧,不要以爲開啓了神咒的力量,融合道佛兩家的力量你就有種老子天下無敵的幼稚想法,天上九重之上還有天庭,地下九層之下還有地獄,你卡在中間而已。”
柳湘湘一番話讓孟東河醍醐灌頂,他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就是,我就是一個凡人!!”
“師弟,”柳湘湘許久沒有這麼稱呼他了:“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話沒有錯,可是如果這份責任轉化成了壓力,讓人怯步,那就錯了,現在城內的氣氛確實不同尋常,這是關於民族和歷史的,是中國人的本能,你是中國人,所以你也覺得壓抑,我自己還不是一樣,恨不得中國出軍去把小日本做掉?”
青龍晃着腦袋進來聞了聞菜香:“氣氛確實異常,這就像是把所有人陰暗仇恨的一面全部調動起來了,連你孟東河也不例外,人的基本理智和判斷能力都消失了,這難道不可怕嗎?”
柳湘湘炒菜的鍋鏟停下來了:“青龍,你也和東河一樣,覺得城中現在這種氣氛是有人故意挑起的,或者說,慰安婦屍骨重見天日也是某人刻意安排的嗎?”
“我沒這麼說,我只是覺得不對勁,別忘了我是神獸,靈敏度比你們這些人類要強。”青龍歪着腦袋:“大家更暴躁了,爲一點小事就開罵甚至開打,這樣下去,說人類會自相殘殺我也相信。”
想到自己爲了收銀員的一句話就大發雷霆,孟東河馬上點頭表示認同:“沒錯。”
“……”柳湘湘沉默了,鍋裡熱氣騰騰起來,她重新炒起菜來。
“現在還有機會證明我們是不是過於敏感,閻羅今天晚上會來釣魚,我們姑且看看來的會是誰!!”孟東河想起晚上的釣魚行動,興奮莫名。
孟東河從未見識過閻羅的厲害之處,如今領教了她的慎微心思,只差看看這閻羅在修理內鬼的功力上如何了。閻羅現在還沒有來,事務所裡已經瀰漫着一種類似於無間道的曖昧氣氛。
青龍不會演戲,孟東河交代他少說話,有機會幫忙趕緊下手不必客氣,那個高陽公主嘛倒是演技派,必要的時候她得烘托下氣氛,閻羅是突然來到事務所客廳的,就像從地板下鑽出來的妖孽,抱歉,對堂堂閻王說妖孽似乎不大敬,可是孟東河就是這麼覺得的,同時就覺得不公平了,上清門人要去趟地府,還得請土地公公幫忙開道,你們地府的人說來就來,未經主人同意呢,就擅自闖入客廳甚至房間,那洗手間你要不要去搞一下突襲?話雖如此,對閻羅王還是要表示熱烈歡迎。
“閻羅,來了?”柳湘湘率性自然慣了,語氣中到底有些不自然。
“怎麼?”閻羅何等老道,她立刻如往常一樣攬住柳湘湘的肩膀:“怎麼,談戀愛了,就不能讓我來看看你了,再說,我來可不是爲了私事啊。”
孟東河嘻哈着:“那是,閻羅你這段時間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啊,連地府的人都不知道你去了哪裡,幹了什麼。”
來了!!孟東河保持身子不動,腦子卻在快速地分析,在窗外呢,不對,還有一個!!在洗手間的窗戶外面!!看閻羅的樣子,好像還沒有察覺一般,孟東河有些得意了,看來自己的確今非昔比了!!
“此事事關重大,我不得不守緊秘密,如今告訴你們,是因爲你們的身份,雖然你們與地府有所關聯,但本質上卻是清清白白的外人,有些事你們去做更合適,這地府三寶,陰陽劍在東河身上,別人想拿也不拿不走,這是我地府的幸事,只是另外兩寶的下落,有些離奇。”
“閻王,在我們面前不需要講究什麼,有話就直說。”呵呵,能將閻王一軍,這感覺爽極了!!
閻羅臉上有些難堪,平時當領導慣了,自己再拿腔拿調,也沒人管她,這在孟東河這裡卻行不通,“我爲查兩寶的下落,改裝僞裝身份來到陽間調查,終於被我查到……”
話說到這裡卻斷了,閻羅兩袖甩開,原本寬大的袖子就像突然被拉長一般,直向兩邊甩去,那兩條衣袖就靈活的蛇一樣鑽出了窗外,閻羅輕輕地一扯衣袖,兩個人被生生地拖了進來,那兩人當然不是普通人,因爲他們就從厚厚的牆壁裡穿牆而過,狠狠地摔到了客廳的地板上!!
閻羅的衣袖牢牢地拴在他們的腰上,並且越收越緊,孟東河整不清楚那衣袖有什麼奧妙,但看到兩人痛苦地呻吟起來。
再說孟東河看到這兩人,不禁跳起腳來:這不是黑白無常,道常和白邪嗎?
“你們好大的膽子!!”閻羅怒上眉梢,一腳踩在白邪的胸膛上:“居然敢跟蹤我,說,閻羅袍和地藏書是不是被你們調了包?!”
白邪一聲哀號:“閻王大人饒命啊,我沒有跟蹤您哪,我是好奇,跟在道常後面而來的,我冤枉啊,什麼調包,我壓根就不知情,請閻王明查啊,我白邪敗就敗在好管閒事,好奇心盛,唉喲……”
那道常卻也不是省油的燈:“你跟蹤我而來,我還跟着你來的呢,東河兄這裡我倒不是第一次來了,要說趕巧也不過份,你看閻王大人發怒,想把責任都推到我頭上,你想都莫想!!”
“你……你巧舌如簧,你胡亂說話!!”白邪氣得全身抖起來,又轉頭向閻王拼命地叩頭:“閻王大人,我冤,我真冤!!”
孟東河蒙了,這兩人異口同聲是跟着對方來的,是真是假?還是兩個都是所謂的內鬼?再看閻羅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你們無需廢話,既然講不清楚,我就拿兩個都當作內鬼處置,以免後患!!”
孟東河吸一口涼氣,到底是閻王,處事果敢……簡單粗暴!!
那白邪一聲怪叫:“我冤哪,我真冤哪……”他狠命地抽自己的嘴巴:“要你多管閒事,要你賤,要你賤!!”
那道常倒是鎮定自若:“閻王大人若是如此處置,屬下倒是無話可說,只是倘若地府的同僚知道,不知道要作何感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