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側妃怒視着因爲情緒激動而一臉漲紅的齊悅馨低聲喝到:“你在哪裡聽來的胡話,又是齊浩寧?”
齊悅馨苦笑一聲:“這樣的事,就算三哥知道了,他會告訴我嗎?母妃,真的是胡謅嗎?這可是我那日在密室裡親耳聽到的,你和那吳婆子在商議要除掉父王和三哥。”
“你,”趙側妃愣住了,隨即又慌張地四處看了一眼,一手擰開密室的門,一手要拖着齊悅馨進去密室。
齊悅馨卻是用力甩開了趙側妃的手:“母妃你再解釋什麼我都不想聽了,你還是快點去找三哥吧,告訴他吳婆子去哪裡了,他們要做什麼,讓三哥趕緊去救父王纔是。母妃,一切還來得及,您趕緊回頭啊。”
趙側妃怒急交加,低吼道:“有什麼話進去說,你知道什麼?我做任何事還不都是爲了你們姐弟倆?”
這時,外間突然傳來了門被使勁撞開的聲音,趙側妃一急之下用力將齊悅馨往密室裡推了一把,沒想到齊悅馨腳下的地氈不知什麼時候隆起了個褶正好絆住她,而她的上身受了力,直直向前撞去,腦門磕在了打開的門牆側邊上,頓時血如雨柱,人直接昏死了過去。
趙側妃“啊——”了一聲撲了上去:“馨兒,馨兒,你怎麼了?”
剛進來的齊浩翔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差點嚇呆了:“母妃。你……你殺了大姐?不是,這,這兒怎麼有道門?”
跟在齊浩翔身後進來的趙媽媽剛說了一句:“王妃,四少爺他硬是要……”也被眼前的血光驚倒了,“啊——這是怎麼了?大姑奶奶怎麼了?”
“快請胡郎中……不……趕緊請太醫……請太醫啊!”趙側妃此時什麼也顧不上了。她再狠,也只是個內宅婦人,這輩子最重視的就是齊悅馨和齊浩翔這一雙兒女。
“誒,誒”趙媽媽趕緊奔了出去。
趙側妃將密室門關上,對還在往密室瞄的齊浩翔低喝道:“快。快將馨兒抱到牀上去,其它事母妃晚點再同你說,你先將嘴閉緊了!”
“嗯,嗯,”齊浩翔直點頭,“母妃。是不是大姐又向您要銀子給那阮文新打點了?不要理會他們。放心吧母妃,我什麼也不會說的,大姐就是自己不小心滑倒,撞在牆上摔死的。”流那麼多血能不死嗎?齊浩翔很篤定自己的猜測,肯定是大姐發現母妃這個密室裡有很多寶貝硬要討要,才被母妃失手推到摔死的。他剛纔可是看到了。那密室裡有好多個帶鎖的大箱子呢。
齊浩翔硬闖進來也是來向他娘要銀子的,麗雲閣新來的雛兒麗君可是個絕對的美人。那一雙妖媚的狐狸眼簡直要將她的魂兒都勾走了。麗君可憐,家族男丁都被抄斬了,她也被拍賣到京城來。本是大官家出身的麗君不想呆在麗雲閣那種地方,求他幫她贖身。他也要十八歲了,成親會被要求搬出王府,先納個妾總可以吧?
齊浩翔的腦海裡又閃現出那幾個大箱子,雖然麗君的贖身銀子不是個小數目。但母妃有那幾大箱財寶,隨便拿一點出來給他都夠了吧?
想想也是。母妃掌管王府中饋這麼多年,怎能不攢下一大筆私房?哈哈,以後可都是他的了!
齊浩翔越想越激動,兩眼放光,竟然忘了將齊悅馨抱上牀去。
趙側妃聽到兒子的話,卻是不敢置信地盯着他那一臉的興奮,地上躺着的那個人可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啊!
回過神來的齊浩翔見他娘盯着他,訕訕地笑了笑,將齊悅馨抱起放到牀上去,一邊還不忘“正事”:“母妃,等下拿一千兩銀子給我。麗君姑娘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子,我不能讓她再呆在麗雲閣。母妃您不知道,麗君姑娘長得同您還有些像呢。”
“住嘴!”趙側妃氣得渾身發抖,這就是她精心教養、寄予厚望的寶貝兒子?不但文不成武不就、吃喝嫖賭樣樣俱全,還將一個青樓妓子與她相提並論?
多年來她一心要將齊浩寧往歪裡帶,什麼時候開始她的親生兒子卻是完全長歪了?就他這副德性,王爺若是回來了,還不親手將他打死?——
京城裡最近不但暗地裡熱鬧忙碌,明裡也是熱鬧非凡啊,勁爆的八卦是一個接着一個。
先是雍親王府的大姑奶奶好好地在自個兒親孃屋裡摔了一跤,頭破血流,好不悽慘。好不容易救活過來了,卻是傻了。其它都還好,表現還正常,就是一見她親孃趙側妃就嚇得大哭大叫,匪夷所思啊!
接着是王府四少爺齊浩翔,呵呵,將一塊隨身佩帶的價值不菲的玉佩抵押在麗雲閣,爲新近第一花魁麗君姑娘贖身。趙側妃直接暈倒了,醒來就要將麗君趕出府,齊浩翔卻以死相逼,還口口聲聲“她死我死,她活我活。”
衆人連聲嘆問,呃,同是英武的雍親王爺的兒子,怎麼差別就這麼大呢?唉,果然是“娘挫挫一窩”,趙側妃那些舊事再次被有心人翻了出來。聽者紛紛搖頭,這樣的女人又能教出什麼好子女?
最“無辜”的就是躺着也中劍的羅老夫人了,本來聽說雍親王爺要回京,她就嚇得躲在府裡不敢出門,生怕有人想起她。這下好了,受到趙側妃母子三人牽連,現在外面又都在八卦她同女兒、外甥女的那些陳年舊事了,氣得她第一次破口咒罵她那個外甥女趙倩蘭是禍端。
雍親王府庶子庶女庶妃的話題還沒消停,祺親王府又傳來更加勁爆的八卦。高貴的敏郡主竟然同一個窮秀才在法門寺後山私會。還被未婚夫張大少爺和他的朋友們撞了個正着。拉扯間窮秀才失足墜落山崖,而敏郡主摔斷了一隻腿,太醫說接上以後也會留下後遺症,說直白些,就是“以後變成跛子了”。
人們張大的嘴巴還沒來得及收回,沒兩日,窮秀才藏在法門寺禪房裡的幾張紙被他撿來的一隻狗叼了出來,迅速傳開。原來張大少爺是斷袖,喜歡男人不喜歡女子啊!那幾張紙上詳細寫明張大少爺在府外養小倌的小院地址。還列着他近期到小院與“外室”相會的時間。
衆人恍然大悟,原來是窮秀才發現張大少爺的“驚人癖好”,才被張大少爺設計與敏郡主私會!
好計策啊,一石二鳥,既除了禍患,又詆譭了將會被逼娶回去的女人。退親最好,退不了親,以後也有理由同妻子疏離不是?
什麼郡主、側妃、大姑奶奶、大少爺、四少爺的,皇親貴族家的“熱鬧”事娛樂了老百姓一場。平日自覺低微的老百姓哈哈一笑,“慶幸”道:大戶人家齷齪事可真多,還是咱窮人好啊。混個溫飽,樓個妻子。養幾個兒女已經很開心,哪有那麼多花花腸子煩心事?
正在同“婚前緊張症”鬥爭的書瑤聽柳媽媽說與敏郡主私會的那個窮秀才正是薛明郎時,也是好半天反應不過來,怎麼個戲路?薛明郎到京城來了?還早早地同敏郡主勾搭上?不對啊,他現在只是一個家徒四壁的窮秀才,眼睛長在額頭上的敏郡主怎麼會看上?難不成他們也是重生的,夫妻重逢。偷偷相聚?
待張大少爺的事爆出,書瑤更加疑惑了。可是又覺得奇怪:如果敏郡主是重生的,不可能會接受賜婚吧?如果薛明郎是重生的,以他的頭腦和處事風格,不可能會有之前的那一場“上門女婿”風波。
不過,現在他人都死了,是不是重生的也沒必要追究了。而她,也沒必要再記得前世的那段仇恨,那個未出世的孩子應該早就投了個好胎了吧?
有趣的是,經了這麼一個離奇又起伏的無聊八卦,書瑤緊張、猶豫的情緒一下子放輕鬆了。呃,別說柳媽媽和藍錦她們覺得好笑,就是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關聯。
第506章 大結局
驟雪初霽,冬日裡的日頭似乎拉近了與人的距離,顯得格外清晰,格外耀眼。但陽光的溫度卻好像被冰雪冷卻過似的,怎麼也熱不起來。
一身青衣,披着黑色毛皮大氅的鬱正然站在進京的官道上,目光悠遠而清冷,沒人能看到他深藏在眼底的熱度。
左慶左賀站在一旁,少主好半天沒有說話了,可是他們還是莫名地感覺到他的心情不錯。是剛剛收到的那條說目標就要到達的信息嗎?可是……可是……少主同寧世子的交情非同一般,他們倆可是看在眼裡的。現在要刺殺寧世子的父親,少主的心情沒道理如此輕鬆啊?甚至連灰衣、面巾都不用了。這裡離城門不是太遠,少主真的不怕暴露身份?萬一那個什麼“主公”沒能夠奪下皇宮怎麼辦?
幾乎同鬱正然一起長大的左慶、左賀突然覺得迷茫了,少主本來就是個藏得很深的人,現在更是一點都看不懂了。
呃,左慶突然笑起來,他們對主公沒有信心,主公對少主倒是忒有信心了,一定讓到了這麼近才行動,目的就是要引起城牆那邊迎接隊伍的恐慌混亂,將大部隊都調過來護駕、救雍親王……
不對,想到這裡,從小旁聽少主學謀略的左慶一張臉瞬間白了,主力都調過來?皇上可是有火槍隊的。主公這是要他們、包括少主統統做炮灰,爲他的奪位大業犧牲?他孃的,鬱先生臨出發去接應主公前還說什麼主公最重視少主,以後必由少主繼承大業?
左慶兩大步奔到鬱正然跟前:“少主,朝廷有火槍隊的,這裡交給我們,你趕緊離開吧。命丟了,主公就是奪得大寶,也與您無關了”少主早就對主公失望了、戒備了,否則他也不敢如此大膽直言。
鬱正然俊逸的臉上綻開笑容。左慶想到北齊王陰謀的一個關鍵點了?呵呵,雖然遲了些,還算不錯了。淡然道:“別急,馬上就有一場大戰打了,給大家信號,讓他們打起精神,那些黑衣人都是難啃的硬骨頭,要想活命就要下狠手先置他們於死地。”
黑衣人?爲什麼是黑衣人?黑衣人不是他們的同夥麼?他們的目標不是雍親王爺嗎?這……這……左慶一個激靈,少主這是要反水?不過想想。反水好像更明智誒。反正,少主如何,他們跟着就是。
藏在兩邊林子裡的灰衣殺手們則壓根沒有想過去猜他們少主在想什麼?爲什麼不穿灰衣戴面巾?這會兒收到信號也沒有怎麼反應不過來之類,反正少主親自出馬了,少主指哪,他們打哪就是。呵呵。聯合雍親王的隊伍殺黑衣刺客是不是更有把握?到時候他們是不是也是大周的功臣了?
一個信號煙火響起,緊接着就聽到了由遠及近的拼殺聲。鬱正然臉上笑容依舊,雖然緊握的雙拳有些汗溼,他要看見父王了!他能認出父王嗎?父王會認出他嗎?會認他嗎?
不得不說,他又多慮了,當他一劍刺向那個從背後襲擊雍親王的黑衣刺客時。同樣一襲黑色貂皮大氅的雍親王看着他的臉愣住了,好一會兒才哆嗦着雙脣。老淚涌出眼眶:“正兒,正兒,你是我的正兒?老天爺,你同你母妃真像!不,鼻子像本王,身材也像本王,氣勢更像!哈哈。你是本王的兒子嘛,當然也要像本王一些才行。”
鬱正然鼻子一酸。滾出了男兒淚,“噗通”一聲跪在雍親王膝下:“父王在上,請受不孝兒浩正一拜。”“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雍親王也是淚如雨下,親自彎腰扶起鬱正然,不,現在應該是齊浩正了:“快起來,快起來,都是父王不好,沒有保護好你,把你給丟了,讓你從小就不在父王母妃身邊,吃了那麼多苦。好孩子,你母妃在天有靈,也不知道該有多開心。”
父子倆之間洋溢着濃濃的溫情,與四周圍的廝殺聲形成怪異的對比,卻又是那麼……和諧。
雍親王的親衛隊和暗衛隊都不是吃素的,加上齊浩正帶來的如願坊主力,很快就結束了那些雖然也是實力不凡的黑衣人。只是他們到死都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灰衣人不是今日刺殺雍親王的主力嗎?他們只是主公派來協助的而已。
雜亂的廝殺聲傳到城門處時,跟隨皇上出城迎接雍親王的文武百官嚇了一跳,有人叫囔出聲:“刺客,肯定是有刺客,護駕,護駕,趕緊保護聖駕。”另一個人也趕緊跪下:“請皇上先避一避,皇上,是否要燃烽火調集所有禁衛軍趕過來護駕?”
皇上倒是氣定神閒,斜睨了說話的兩位,果然是肖家名冊上排在前幾位的,頓了一頓,在兩人臉色微變的時候才笑道:“愛卿諫議的是,大福子,讓李挺之命人燃烽火調軍隊。避就不用了,朕相信皇兄能拿下那些刺客。”大福子往城牆上方揮了揮他的佛塵:“皇上有令,燃烽火。”
李挺之帶來的禁軍唰地跑到迎接隊伍的最前面擺開陣勢,氣勢好比一座人肉城牆。
百官中不少人聽着那廝殺聲腳都軟了,可是看到皇上一臉淡定地坐在那同文遠侯金喜達說說笑笑,有誰敢亂?只能暗暗祈禱“王爺要挺住啊,可別讓刺客跑到這來”、“援軍得趕緊趕過來護駕啊”,呃,順便也護他們不是?
讓皇上暗自滿意的是,大部分官員、尤其樊老將軍、柯逸秀等武官還是很鎮定的。
廝殺聲漸漸平息,皇上臉上的笑容更甚,站了起來。
雍親王的隊伍走近,當衆人看到站在雍親王身邊的刑部侍郎鬱正然時,很多人愣住了:皇上何時派了鬱大人去迎接雍親王爺?是了,鬱大人也是武科榜眼,皇上早料到有刺客劫殺王爺,所以派了鬱大人去接應保護?
雍親王父子跪下給皇上行大禮,皇上親自扶起雍親王:“皇兄這些年辛苦了!”然後看向鬱正然:“正兒?朕當年就覺得你眼熟,卻沒往君傲和玥兒身上想。好,你很好,不愧是你父王的嫡長子,朕的侄兒。”
除了金喜達和大福子公公,四周百官都是一片愕然:嫡長子?侄兒?鬱大人?老天,誰能告訴他們發生了什麼事?
鬱正然,不,齊浩正再次跪下:“浩正拜見皇伯父。侄兒知道真相後不得不繼續隱瞞身份,還請皇伯父原諒。”
這邊其樂融融,那邊李挺之很快收到了飛鴿傳書,一臉喜慶“回稟皇上,寧世子和永平侯爺順利活捉北齊王,謀逆隊伍和倭寇全部一網打盡。”
“好,好,多虧了我們正兒這招將計就計,這一戰也太過輕鬆了,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嘛,哈哈哈,”皇上龍顏大悅,“東北邊的事就交給鎮北大將軍了,我們辦喜事,辦喜事,哈哈哈。皇兄,後日就是君傲和福星的大婚了,你趕得真及時。”
雍親王也大笑:“臣緊趕慢趕,託皇上之福,總算如願以償。”——
如京城衆人所期待,寧世子同福星貴郡主的大婚果然盛大隆重。八擡大轎、十里紅妝,無論是嘴角高高揚起的俊朗新郎官,還是護在喜轎後送嫁的雙狀元兄弟倆,都騎在馬上不停地向路人道謝。
一路上圍觀的人羣則不停的哄搶着時不時撒出的大把銅錢,王府侍衛和兩侯府侍衛在道路兩邊維持秩序,防止人羣出現混亂。人羣中不斷傳來叫好聲與恭喜聲:“寧世子與福星貴郡主百年好合……”。
上輩子也成過親,可是哪有這樣的陣勢?被富麗耀眼卻很是沉重的華麗鳳冠壓得忘了緊張的書瑤雙手捧着一個紅紅的蘋果端坐於轎中,兩耳聽聞着外邊的熱鬧和不絕於耳的“百年好合”,一種幸福的期待油然已入心中……
不知道等了多久,總算傳來喊聲:“吉時到,大開四方門,迎新人入府……”書瑤鬆了一口氣,到了王府了。
喊聲落下,緊接着是接踵而來的鼓樂聲與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鋪天蓋地撒出地銅錢更是讓王府門前的氣氛瞬間升上頂峰。
踢轎門、拜天地、行合歡禮、入洞房……
緊張得雙手微微顫抖的齊浩寧在喜娘善意的笑聲中用喜秤挑開了書瑤頭上的喜帕,眼前立時一亮。
新娘粉面含羞,眼中似有水光閃動,眉眼中彷彿蘊含着無限的故事,閃爍的紅燭映亮了她如花似玉的面龐,在金色與紅色的交相輝映中越發襯托出了她華貴、大氣的氣質。這意境,怎一個美字了得!
嬌豔欲滴的紅脣,如水滴流轉的目光,讓這個嬌俏新娘的甜美呼之欲出,只讓人一見傾心。
ps:大結局了,嘿嘿,洞房花燭就不寫了,意猶未盡纔有味道,纔有想象空間。讓堯堯休息兩天喘口氣再接着寫番外哈。另外,太累了,如果有蟲明早再來捉。大家有粉紅的別忘了砸堯堯哈,最後一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