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猙獰面孔,血煞雙眸,說不出的強悍氣息。僅僅就是目光掃視而來,也讓人心神驚懼,難以承受。
伏傳分明已經封閉了五感六識,但是此等時刻,身軀還是不自禁的顫抖,一股說不出的情緒在他心中,不受控地醒轉過來,微微擡起頭,情不自禁地衝着身側囚籠窺望而去。
天哪!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一個枯瘦如柴的老頭半蹲在囚籠邊緣,目光灰暗,一片死意。然而其周身氣煞,卻是強者巔峰,比之前不久那武帝強者,還要凌厲駭然。僅僅就是對望一眼,只覺得整個天地都傾覆而來,抵擋不得。
這倒也就算了!此處號稱瘋人院,有無數強大之輩,他伏傳早就知曉的,而且不止一次到過此地。
真正駭人之處,卻是這老頭的頭骨蓋,赫然被掀了開來,其內紅黃之物就在眼前,隱然還能夠聞到腥臭氣息。
似乎是感知到了伏傳的駭然驚恐,這老頭“嘎嘎”一笑,伸出自己枯瘦的手掌,居然直接伸到了自己腦髓之中,挖了一小塊出來,送到嘴邊,一臉享受地****起來。
居然有人生食自己腦髓,簡直就不可理喻。人到了這等程度,不早就該魂飛魄散了嘛?這是何這怪物……
伏傳頭皮麻,整個身軀急劇顫抖,豆大的汗珠侵染全身,整個一瞬間好似從深潭中爬出來一樣!
老頭終於享受完自己的腦髓,見得伏傳如此,非常暢快得意,可是當他看到伏傳身邊身形挺立的葉飛之時,卻是不由得眉頭一皺,一股狂暴陰邪之氣漫卷而出,直接急迫囚籠壓迫,衝着葉飛纏卷而來。
“真是不像話!老夫囚居此處三百年,怎麼外面的小子如此沒禮貌,見到本宗居然如此放肆,找死!”
伴隨着陰邪煞氣,更有一股絕世強者的氣息衝着葉飛鎮壓而來。這股氣息無形無相,但也無可抵擋,除非達到這老者相同的境界,否則根本不可能抵擋。
“八階武宗混到你這等樣子,自食血肉,苟延殘喘,真是可悲可嘆!”
那無上氣息分明已經到了葉飛面前,他卻是毫不在意,冷喝一聲。無形間,一股說不出的淡然和睥睨天地之意,漫卷而出。雖不成氣勢,但格外堅韌,居然憑空化形,凝成一道貪婪巨口,生生將其吞噬,甚至連那陰邪煞氣,也一同泯滅其間。
“這是……”
這老者徹底驚呆住了,自己雖然囚困於此,虛弱不堪,但是唾一口唾沫,也不是小小大武師消受得了。他剛纔分明動了真怒,但居然無功而返,更加讓他想不到的是,眼前這巨口之內隱約彌散出的氣息,居然連他也心悸不已!
“荒!這是荒!小子,你從何得到它的!”
他一下子想起了什麼,面色大變,狂喜不已。心中之激動難以自禁,整個身軀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無形間,一股氣息碾壓整片虛空,不是針對葉飛二人,而是傳蕩這地牢深坑的每一處角落。
當即就有不少囚困者悶聲嘶嚎,極度痛苦,但又極度剋制。只有那麼幾道身形仍然氣勢不改,似乎分外討厭這老者的氣勢,直接出言冷喝。
“陰老鬼,你這老不死的煩死了!不過就是荒獸的一點點氣息罷了,大驚小怪,簡直就有辱我等聲名。若是傳揚出去,你讓我們幾個臉往哪放?”
“嘎嘎嘎!陰老鬼三百年前異想天開,妄圖以一己之力鎮壓荒獸。不自量力之下,大半神魂被荒獸吞噬,殘殺自己宗門弟子,生食活人,這才淪落到此。有這般表現,倒也正常!”
“咯咯咯!真是好笑,那荒獸他吹噓了三百年。如今在一個小娃娃身上再食惡果,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幾道身形湊到了囚籠邊緣,狂笑不止。葉飛只略微瞥了幾眼,就看得分明。
比之這老頭,似乎正常了一些,但也不似一般人。一個葫蘆腦袋,一個滿臉****、看起來不男不女,另外一人卻是一片霧影,只能朦朧看到兩道眼眸,分外明亮,有若繁星!
陰老鬼格外生氣,可惜他一身神通,卻被囚困於此,單憑氣勢威壓,根本鎮不住另外幾人。最後一腔怒氣,盡皆聚於葉飛身上,氣勢凝聚,牢牢鎖定葉飛。
“小娃娃,你從何得到荒獸氣息的,老實交代的話,或許本宗可以放你一條出路!”
這話還未說完,葉飛卻是直接搖了搖頭,一臉不以爲意的姿態。緩緩轉身,單手輕輕一擊揮拍,將失神震顫的伏傳喚醒!
“不用怕,這幫人不過就是苟延殘喘罷了,些許餘威,傷不得你!”
他言語溫和,聽起來平淡如風,卻充斥着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之間傳盪到伏傳心底。
伏傳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凝神靜息之後,再不看四周一眼。
“跟我來吧!”
他只顧低頭看路,拾級而下。再沒有半分左顧右盼,又或是其他舉動。似乎這地牢囚籠已然不在,他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趕路之上。
葉飛緊隨其後,步伐輕盈。
明明前一刻還是驚天恐懼危境,呼吸間就此翻轉。準確地說,並未曾有半分變化,只是那陰老鬼以及其他囚禁於此之人,已然影響不到半分。
陰老鬼這下子是真的愣住了,葉飛無懼他的氣機鎖定,或許還有理由可以解釋。但是另外一個小子又是怎麼回事?
對方修爲雖然比葉飛高一個層次,但是神通手段,見識心性,都差了一大截,根本不足以抵擋他的威煞!
“哈哈哈!笑死老子了。陰老鬼,你也有今天!看來你這老不死是真的不行了,連一個小小武王都鎮壓不住,想你一代宗師,如今落得此等下場,你的那些徒子徒孫要是知曉的話,恐怕都會看不起你個師祖爺爺吧!”
“呵呵呵,有意思!這小娃娃是我的了,你們都不可以跟我搶!”
……
一道道陰厲笑聲,自各處角落傳出,聲震全場。雖然都在譏嘲陰老鬼,但是同時也對葉飛抱有不善之心,甚至可以說陰毒無比。
“噠噠噠!”
清脆的腳步聲,非常有韻律地夾雜在這陰厲笑聲之中,聽起來弱不可聞,但是格外清脆,清晰可辨。
葉飛步履悠然,面色輕鬆,連眉頭都未曾眨動半分。
只有自己安安穩穩地走上一邊,纔有資格有能力帶走秋香和奶奶兩人,這是他對自己的要求。所以,哪怕四周氣勢再如何陰狠,他也必須沉住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到了這地牢地步。
黑暗森寒的氣息,漸漸稀薄,空氣中隱然多了一絲火氣。陰邪鬼煞,死氣詭奇,幾乎弱不可聞。
“終於到了,香香姑娘就在此地!”
伏傳鬆了一口氣,儘管自己後半程不再受那些瘋子的影響,但是他對之前的事情還記憶猶新,很感激葉飛的相助。儘管弄不分明其中緣由,但對葉飛再沒有半分仇恨,或是不懷好意,反而多了一絲敬意。
“我知道了!”
葉飛聲音還是那般平靜,不鹹不淡。目光逡巡四周,不由得被此處廣闊空間給驚住了。
他一眼都望不到邊,而且也沒有他想象的陰溼森寒。擡頭仰望,明明應該是層層累壓囚籠地牢,卻是根本看不到,反而一片澄藍,好似一片廣闊藍天。
“這裡……”
他微微一愣,低頭剛想詢問伏傳,眼前情景卻是無端轉變,一座熟悉的宅邸出現在自己面前。朱漆大門上懸掛的牌匾,“葉府”兩個大字好似兩枚利劍,直接轟擊在他腦海之中。
“嘿嘿,老弟很驚訝嘛?這裡卻是有些玄奇,自從香香姑娘住進來之後,太古炫光鏡便會幻化成如此模樣。你稍等會,伏某敲下門!”
“咚咚咚!”
只約莫過了小半盞茶的功夫,大門吱呀一聲,開了道口子,一個清秀的少女伸了個腦袋出來,一臉不善地瞪了伏傳一眼,很是不客氣道:
“你又來這裡做什麼?你想要藥草自己採去就是了,怎麼又來這裡煩我,小心我告訴老太爺,到時候非把你關進那些囚牢之中,看你還如何囂張!”
少女自然就是秋香了,一臉不客氣。她似乎根本不害怕伏傳這位武王強者,將自己不喜的心意盡皆表露而出。
往日的伏傳定然會嬉皮笑臉,但是此刻卻只能訕訕一笑,極爲尷尬地側了側身,葉飛身形終於顯露在秋香眼前。
秋香微微一愣,旋即趕忙擦了擦眼睛,只以爲自己看花了眼。
葉飛一臉溫和,如春風化雨般的笑意盪漾在臉上。儘管在見得秋香之前有萬般擔心,但是此刻無形消散。
“飛少爺,真的是你嘛?”
秋香急忙從門內鑽了出來,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撲通一下蹦到葉飛面前,一下子衝進他懷裡……
少女幾個月來,遭遇種種不可思議之事,不久之前到得之處詭異之地,更是嚇破了膽。日思夜想之人終於出現在自己面前,她顧不得半分矜持,潸然淚下!
葉飛胸前幾乎一下子就被淚水浸溼,他正要說兩句安慰的話語,大門內卻是走出一位熟悉而陌生的老者,臉色陰沉道:
“臭小子,誰讓你來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