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皺眉不已,盯着一處不起眼的角落。那裡明明空空蕩蕩,在他眼中,卻好似站立着什麼人物,不得不凝神注視一般。
正要離去的柳若舞聞言,身形一頓,有些不可思議。循着葉飛的目光,瞭望而去。這一看,還真看出了幾分古怪。
整片虛空之前都被寒煞封鎖,隨後更是被煞怨龍靈一陣攪合,一地冰渣冰晶,凌亂不堪。但是偏偏這處,三四丈方圓內,卻很是乾爽,甚至隱然給人一種溫潤亮堂的感覺。
“咳咳……”
光影一陣晃盪,一襲儒衫的張恆身形浮現,一臉的尷尬。手裡微微搖了搖竹扇,抱拳對着葉飛苦笑道:
“葉兄手段驚人,張某佩服佩服。原以爲高價收購的聖光潛隱符能夠有些效用,現在看來,簡直就是貽笑大方!”
他說話之間,還略微揚了揚左手,掌心中握着一道銀色符籙,氣勢不凡。儘管未曾動,仍然給人一種玄妙難測之感。
“聖光潛隱符?這不是聖武殿堂秘法煉製的中階符籙嘛!聽說向來只在聖武殿堂內部使用,從不出售給外人,你是怎麼得到的?”
柳若舞微微一怔,顯然對於張恆擁有者符籙,很是驚訝和不解。
張恆大有深意地看了柳若舞一眼,卻是並不答話,只是點了點頭,旋即衝着葉飛凝望而去,似乎不準備在這件事上糾纏。
“原來是這東西啊!雖然只是一件仿冒品,不過確實有幾分玄妙啊!”葉飛點了點頭,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
這大大出乎張恆的意料,葉飛對他的聖光潛隱符似乎也有些瞭解。不過話語中的仿冒品,卻是讓他皺起了眉頭。
“葉兄這話是什麼意思?聖光潛隱符可是聖武殿堂獨有的中階玄品符籙,號稱可以抵擋住煉氣境巔峰強者全力一擊。縱使是在聖武殿堂之中,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擁有的,怎麼會是仿冒品呢?”
葉飛淡淡一笑,撇嘴道:“聽你這話的意思,似乎擁有這等符籙,很是傲然啊!你可是君子堂弟子,聖武殿堂不外傳的玄品符籙,居然落到你手裡。若是宋仁杰知曉了,你要是解釋不清的話,恐怕是離不開神風帝國嘍!”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在威脅我?”
張恆面色一沉,立時就陰鬱下來,前一刻還略帶炫耀的嬉笑言語,一瞬間變了模樣。
“威脅你有什麼好處?”
葉飛微微搖了搖頭,反問了一句。這倒讓張恆說不出話來,理屈詞窮,無言以對。
“你還是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吧!柳若舞二人有蛇蛻爲媒,到得此處。你又是怎麼進來的?”
葉飛話音剛剛落下,張恆立時面色一變,很是肅然,似乎這個問題非常重要,他不得不嚴陣以待。
柳若舞二人也是一臉好奇,目光灼灼地盯着張恆,似乎想要看透對方一般。
“是這東西嘛?”
沒待張恆開口,葉飛卻是嘆了口氣,指了指鯤蟒,大手一個揮動,一道光影轟擊向蟒。
青光閃現,攢聚凝縮,居然虛空凝形,化爲一方爐鼎,正是術煉晶爐。
他大手輕輕一翻,將那爐鼎託在手中。略微摩挲了兩下,旋即臉色微微有點怪異,對着張恆道:
“你倒是有兩下子,居然能借助龍元紫氣,撼動我的印訣。要是再給你點時間,說不得其內神魂印記就真的被你抹去,任由你驅使了!”
張恆一聽這話,微微吸了口氣,眉頭皺起,整個臉色陰晴不定起來。倒不是因爲葉飛這般言語,而是對方手中捧着的爐鼎,給他的感覺,根本就不似實體。
“葉飛,你在耍什麼把戲?這晶爐不是我交給你的那一隻!”
他一聲急喝,聲震全場,一下子引起了柳若舞秀蘭的注意,情不自禁,身形赫然回返。顯然,她二人也意識到了異常。
葉飛輕笑一聲,手中晶爐微微一抖,飛卷而出,當即落在鯤蟒頭頂,紫氣飄轉,霧霞蒸騰。一道道青光自蟒中鑽出,絲絲縷縷,衝着晶爐飄蕩而去。
“嗯!不愧是可以在我晶爐上動了手腳的人,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他微微點了點頭,似乎對於張恆這般表現很是滿意的樣子,“這下子我是真的放心了,想來你也能擋三兩波攻勢了!”
他話音一落,大手凌空一按,當頭揮擊而去。
只見他周身紫氣流轉,氤氳變換,翻卷奔騰,凝出一道厚實的掌影,一下子轟擊在百戰虛空處的龍元罡幕之上。
“砰!”
整個龍元罡幕一下子裂開了道大口子,一道道紫色煞氣涌蕩而出,好似液流一般,傾瀉而下。
“不好!又是煞怨龍靈,趕快離開這裡!”
秀蘭面色一變,還沒弄清楚葉飛到底在做什麼,整個人已然飛身而退。然而這等時刻再想離開,那裡還來得及。
“嗷嗷”聲大作,那紫煞液流當空一個扭曲,一道道兇狠猙獰的獸影立時鑽了出來。明明葉飛和鯤蟒就在下方,卻是視而不見,當先衝着張恆撲去。
張恆面色大駭,下意識地想要呵斥葉飛,卻見對方衝自己陰笑一聲,居然盤膝坐下。
印訣揮灑,虛空中懸浮盤轉的術煉晶爐,一瞬間光霞大放,直接逸散出一道橢球形光圈,將葉飛和鯤蟒籠罩其中。
“該死!你什麼時候開始算計我的?”
張恆惡狠狠地嚎叫一聲,但是根本沒機會等待葉飛回答,一道腥風煞力已然臨身。
“君子不器,隨風化形!”
竹扇開合,扇擊敲打。時而飄飄蕩蕩的旋風陣勢,時而氣力沉沉的轟砸猛擊。
然而四周怨煞龍靈實在太多了,幾乎凝形的一瞬間,就當其衝,圍擊而來。
這一次,堪堪有近百隻紫色獸影浮現而出,其中大半將張恆圍住,剩下的卻是衝柳若舞秀蘭二人攻去。
原本二人已經要進入四周洞壁石窟中,但是因爲好奇和驚異,又自投羅網。看起來似乎斬斷了和鯤蟒氣息的聯繫,但是根本沒有作用。
“該死!這下下去肯定不行,江姑娘,和君子堂這傢伙聯手吧!”
柳若舞氣急敗壞,原本已經可以置身事外,但是轉瞬間,又被卷裹其中。而真正罪魁禍,卻是平靜地盤踞當場,面目緊閉,手中掐訣,嘴裡唸唸有詞。
“好!聽你的!”
壓力實在太大,周遭紫色獸影攻擊太過兇猛,秀蘭根本擋不住,想也不想,驅使着骷髏頭,撕咬開身前的一隻怨煞龍靈,衝着張恆飛身而去。
“柳姑娘,江姑娘,多謝二位援手!”
張恆一見這等情景,大喜過望。有柳若舞二人援手,他可以壓力大減,自保無虞。
三人一瞬間就匯合一處,各自守護一面,神通手段,真氣精元,毫不顧惜,盡全力擊殺四周圍擊的紫色獸影。
這些東西乃是怨力煞氣所化,雖有一身龍元紫氣,但也不過就是悍不畏死罷了。
他三人聯手一處,齊心協力,一隻只怨煞龍靈被擊殺,形勢漸漸穩固下來。
“嗚——”
最後一隻獸影哀嚎一聲,潰散而開,化爲精純的龍元紫氣,飄飄渺渺,四處晃盪。
秀蘭只覺得自己累得直不起腰,駝着個背,也顧不上什麼姿容,呼呼喘氣。
張恆整個人都溼透了,也不知怎麼回事,面容一片慘白,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至於柳若舞這裡,雖也是香汗淋漓,但是目光炯炯,冷冷盯視着葉飛,也不知在琢磨什麼。
葉飛在這等時刻,卻是張開了眼睛,居然伸了個懶腰,緩緩爬起,還打了個哈氣。似乎剛纔那一頓口訣印咒,對他消耗不小的樣子。
“姓葉的,你好狠!讓我們三人替你擋禍,你倒是夠清閒的!”
她越看越是生氣,連葉飛名字也不叫,氣狠狠道。
另外二人也是氣不打一出來,自己三人費盡氣力,差點就要抵擋不住。而葉飛倒好,如此裝模作樣,若不是他三人心性都很成熟,恐怕非要暴走,和葉飛拼命不可。
葉飛微微搖了搖頭,漫不經心道:“你們自己偷偷跟過來的,無非就是想在我葉飛身後撿便宜。既然有這等打算,自然也要有替我受難的覺悟。”
他說得理直氣壯,從頭到尾,佔便宜的都是他。若不是口氣太過淡然,別人還以爲受委屈的是他呢!
不過這話說得卻是也合情理,柳若舞啞口無言,只能冷哼一聲,不知如何迴應。
張恆卻是不管這些,將兩隻破破爛爛的袖袍撕開,光着個大膀子,耍起無賴來,“姓葉的,你少廢話。這些龍靈煞物應該還有幾波吧!你不仁,別怪我們不義。等會下一波攻勢來臨之時,說什麼也要往你身邊引!”
話是如此說,但他心裡顯然還有顧忌,直愣愣地盯着葉飛四周籠罩的橢球形光影,只覺得一陣頭大。
“哦?有志氣!你要是有能力進來,算你本事!”
葉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旋即不再理會,卻是走到鯤蟒身邊,直接跳到對方頭上。微微拍了拍兩隻犄角,旋即大手一翻,將當空懸浮的晶爐抓取過來。
“噗!”
一聲爆響,整個晶爐三隻鼎足一下子被打入鯤蟒頭蓋骨之中,一道道血水鑽了出來,居然繞着晶爐,翻卷沸騰,轉眼間化爲一汪血泊。
於此同時,晶爐上鼎蓋卻不住晃動,其內一道道氣浪鼓逸而出,好似其中蒸煮着什麼。
“這爐鼎好詭異,你確定不是龍塔外你拿出來的那一隻?”
秀蘭只覺得眼前情景,陰邪古怪,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直愣愣地對着張恆問道。
張恆皺了皺眉,旋即有氣無力道:“應該就是那一隻,不過我留在上面的印跡被葉飛抹除了!甚至他很可能直接將我的氣息和鯤蟒糅合在了一起,此番他藉助陣法隔絕,那些怨煞龍靈纔會追着我們不放!”
“什麼?我明白了!”
秀蘭面色大駭,瞪大了眼珠,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柳若舞張恆皆是面色一變,緊緊盯着她,剛想開口詢問,秀蘭卻是指着葉飛驚喝道:
“原來如此!你好大的野心,居然要生生祭煉這隻鯤蟒。鼎煉龍蛇,你是要收取龍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