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寶霖來接張家寶那天,已經是波士頓的深秋。波士頓樹木品種多,紅、橙、黃、綠不同的顏色總是不斷,這棵紅葉凋落了,另一種樹葉有紅了,從9月末到現在,仍然是五彩繽紛,而且越來越美了,當然,再冷一點,樹葉就掉光了
顧寶霖讓助理曉冬先走。自己留下來等張家寶。
於是很多人走在路邊,都看到一個年輕的男子,穿着白襯衣,外套是黑色雙排扣西裝,沒打領帶。肩很寬,穿這種深色雙排扣的西裝顯得大氣且風度翩翩,但是因爲沒有打領帶,襯衣鈕釦解開一顆,又略顯出一點不羈。再過幾年,那肯定又是一番風采。
張家寶走出來就看到這麼一副美麗的畫面,很多年以後,有人採訪張家寶,什麼時候對顧寶霖心動。張家寶的腦海畫面總是這樣一副深秋美少男的畫面。樑冰冰也看到了,包括其他的香島小姐。她們駐足不願離開。
張家寶看着顧寶霖,突然有點心怯。她沒看過顧寶霖這麼穿過,好像一直都是隨隨便便的牛仔t恤,頂多就是襯衫。就像張家明一樣。今天看到不一樣的顧寶霖,張家寶不太好意思走上前。
顧寶霖看到張家寶,張開手臂。張家寶卻磨磨蹭蹭,真不太好意思和從前一樣八抓魚的巴着對方。
顧寶霖問怎麼了。
張家寶說,你這樣穿我不好意思。
顧寶霖把外套一脫,裡面穿的是白色襯衫,釦子又揭開一顆,張家寶矮顧寶霖一個頭,眼睛平看過去就看到顧寶霖裡面的皮膚,感覺自己的臉不知道爲什麼有點發燙,趕緊移開視線。
顧寶霖笑道張家寶是個事精,不管張家寶再想什麼,用力把張家寶擁在懷裡,然後拿起一直放在地上的風衣外套給張家寶穿上。
一邊責怪張家寶是笨蛋,怎麼連外套都不穿,手很冷,臉也冰。
最後兩個人很自然就牽手走了。
樑冰冰上了陳宇安排來接送自己的車,看着離開的兩人,心裡想,自己那麼辛苦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不是爲了去和一個男人牽手無所事事的談戀愛,但是爲了什麼?
樑冰冰現在沒有答案。
顧寶霖牽着張家寶的手,一路沿着查爾斯河漫步。張家寶覺得今天氣氛和往常不太一樣,但說不出哪裡不一樣。她覺得自己有點拘謹想逃開,但自己的手被顧寶霖緊緊牽着。
顧寶霖說,家寶,你知道嗎波士頓是美國最古老的城市,逛這座城市最好是用走,而且深秋是最美的。
張家寶順着顧寶霖的親聲細語,看向查爾斯河,寬闊平靜的河面上點綴着各色的風帆和穿梭如箭的獨木舟。
顧寶霖問張家寶,家寶,你以後有什麼夢想嗎?
張家寶心想很多人都在問自己有什麼夢想,她回答不出。但是她看着顧寶霖認真的詢問,似乎真的需要回答這個問題。
張家寶想了很久說,夢想是什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有什麼想要的,需要的。因爲你喊我來香島,我就來了,你喊我來美國,我就來了。我覺得很好玩,可是,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夢想,如果是,算不算實現了。
顧寶霖停下來,靠在查爾斯河邊欄杆上看着張家寶。張家寶變瘦了,而且原來留到耳邊的頭髮留到肩頭了,髮尾還是微微卷起來,顯得以往孩子氣的臉龐看着有點小女人的嫵媚。顧寶霖一直知道這個女孩的美麗可以多種多樣。
他忍不住低頭向着張家寶靠過去,越來越近,鼻子,額頭,然後是嘴脣。這可愛的微微嘟起來的嘴脣,很容易就碰到。顧寶霖親吻着這讓自己着迷的嘴脣,嘴角,脣峰,輕輕描繪着漂亮的小嘴脣。不讓她逃離。雙手扣住對面這個總讓自己觀念的小混蛋的腰,讓她離自己再近一點。近到自己可以與她毫無阻攔的繼續這樣的甜蜜嬉戲……
突然顧寶霖被推開。從沉醉中醒過來。
他看到張家寶的臉很紅,可是張家寶擦了又擦嘴脣,難道是討厭嗎?但張家寶想說什麼,最後什麼也沒說,跺跺腳,說你討厭。
然後飛快跑了。
顧寶霖愣住,是自己嚇到她了嗎……..深秋的街頭,英俊的少年第一次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深夜,顧寶霖撥打自己姐姐的電話。
波士頓的深夜,那邊正好是非洲的白天。
顧寶霖和自己的姐姐說,自己好像搞砸了。
顧詩雨正在校對艾滋病宣傳資料的翻譯,難得自己怪里怪氣的弟弟打電話來,她看了一眼時間,正是美國凌晨3點。
只有張家寶能讓一向精英的弟弟展露本該又的年齡的脆弱。
顧詩雨問,你後悔了嗎。
顧寶霖停頓許久,說不後悔。
顧詩雨想起自己無疾而終的初戀,和顧寶霖說,我們這樣的人家,有時候愛上,也需要對方有足夠的力量愛我們。愛只有對等才能長遠。
顧寶霖沒說話。
顧詩雨繼續說,不如先放手等待對方長大,不好嗎?
顧詩雨好像也是在對自己說。
隱隱約約她好像聽到自己的弟弟在哭。
顧詩雨掛斷電話,想起從前那個男孩子離開自己,自己蹲在街頭痛苦,使不得,卻只能走。
張家寶已經在飛往香島的飛機上。她難得沉默不語,大家很八卦那個漂亮的男人是誰,但是張家寶完全不想說話。她大叫一聲,你們閉嘴,然後閉上眼睛假裝睡覺。大家習慣了張家寶咋咋唬唬,情緒化的迴應,不以爲然翻了白眼。
樑冰冰已經坐到了頭等艙裡,從今以後有了另一番打算。
張家寶閉上眼睛就想起那個吻,那是顧寶霖在吻自己,有點讓人害怕,不知所措,可是內心深處,好像有一點點開心。張家寶沒談過戀愛,不知道心動的感覺,但是顧寶霖不是自己的好兄弟嗎?
張家寶不知道爲什麼要跑,但是不跑的話她不知道怎麼辦。她有一種感覺,這個吻意義不一樣,不像以前過新年那種吻,不像自己平時耍寶的吻,不像互相逗趣的吻。是很沉重的一個吻。
張家寶雖然笨,但不知道爲什麼,她覺得很危險,要被吃掉的感覺。所以她跑了,她覺得自己也許承受不住。
迷迷糊糊中,飛機抵達港島。
一下飛機張家寶立即打開手機,她想說點什麼,希望和顧寶霖就像從前一樣不就好了,從前那樣不是很開心嗎。
然後她收到一條來自顧寶霖的短信:家寶,這就是賠給我的代價,很划算,不是嗎?
張家寶漲紅臉,覺得有點難堪,覺得自己自作多情,生氣,但是又感覺輕鬆,又懊惱。一下幾百種情緒碾壓自己的大腦,完全喘不過氣,胸口被一團烏雲壓着黑濛濛,透不過氣。
突然之間,張家寶在偌大的香島機場大哭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哭什麼,只是有種感覺,和顧寶霖回不到過去了。
她不知道怎麼和顧寶霖相處了。
大都市的機場,每天都在上演悲歡離合,有人相遇,有人重逢,有人離開再不相見。
這樣一個漂亮的女孩在的哭泣似乎惹不起機場匆匆忙忙的人們一點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