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 15

每一項工作做到極致都需要比常態十倍百倍的努力,表面上越風光瀟灑,背地裡越苦不堪言。

這天江白要去醫院定期檢查,謝小宇便來替班,拿着食物和水在演唱會場來聽肖弦不知第幾次的彩排。

曲目變了又變,難得BOSS並不嫌煩,耐心依舊。

他對音樂就是這樣的性格,永遠想要做到完美,即使不過在私下的走場,也沒有半個調子不準。

報刊雜誌都會形容肖弦是極具稟賦的流行天王,可只有看着他一路走來的謝小宇明白:最珍貴的鑽石,也只有通過雕琢才能發出璀璨的光。

站在臺下仰着頭聽了幾個小時,傻瓜絲毫不覺得路。

BOSS不穿華服不上妝容,但舉手投足仍舊吸引了所有目光,真的不知是他把魔力賦予了舞臺,還是舞臺把魔力贈與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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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等到全部瑣碎的表演事項都落實,時針已經指向晚上七點。

謝小宇見BOSS放下話筒,趕忙拿着水顛顛的跑過去。

可惜需要肖弦安排的認識太多,謝小宇離得遠慢了一步,還是被擠在人團外。

肖弦卻像沒有看到,很有條理的安排好種種,才伸出手。

謝小宇趕快把溫熱的水杯遞給他。

肖弦喝了口,邊擦着細汗邊皺眉問:“這是什麼?”

謝小宇小心的解釋:“茶......能讓你的嗓子舒服點兒。”

肖弦的漂亮嘴巴最討厭,立刻哼:“不失聲就好。”

謝小宇訕訕的垂手。

肖弦慢慢的把保溫杯裡的液體都灌進去,才扔還給謝小宇道:“累死了,去吃飯。”

聞言謝小宇拿出江白準備的食譜單說:“好,我們去......”

結果BOSS竟然趁他看都沒看清楚就搶奪過去,塞進褲子兜裡。

“給我,你不能這樣。”急的傻瓜趕快去抓,可惜紙條沒抓到,卻抓住了BOSS的手腕。

肖弦垂眸淡淡的看着他。

謝小宇又跟觸電似的縮了回來,滿臉鬱悶說不出話。

肖弦頓時心情不錯,頤指氣使的轉身:“去給我把車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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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境優雅的餐廳雅間,打開窗戶就能看到外面的樹木和精心修剪的花叢在月光下映着淡淡的光,蟲鳴和香氣讓人浮躁的心情很容易就放鬆了下來。

謝小宇呆呆的看着服務員把自己見都沒見過的菜餚端上來,也不敢動筷子,只是抱着包坐在旁邊走神。

肖弦平時欺負他亦如同家常便飯,這次卻難得好心,給謝小宇倒了半杯紅酒說:“吃吧,你也站了一天。”

此舉如同外星人說了地球話,謝小宇猛然擡頭,受寵若驚的應聲道:“好的好的。”

說完便小心翼翼的加了塊螃蟹,默不吭聲的吃起來。

說實話肖弦喜歡接觸的對象是那些聰明的另類的不拘一格的種族,眼前這個傢伙,總是笨到令人忍不住嫌棄和生氣,但煩悶之後,又會覺得,其實他很善良,很難得。

謝小宇當然不擅長言辭,他半天才想出句話來說:“你的演唱會肯定會成功的......”

肖弦臉抽了下:“廢話。”

自信甚至有些囂張的語氣,和對待記者的清高平和完全不同。

謝小宇傻笑:“別這樣不在乎嘛,能開演唱會是很多很多人一輩子的夢想呢。”

肖弦反問:“是你的吧?”

沒想謝小宇竟坦然承認:恩,嘿嘿。”

想起前幾天在停車場發生的談話,肖弦不禁問道:“以後有話和我直接說,不要想用迂迴表現自己。”

謝小宇疑惑:“啊?”

肖弦反問:“你沒有和林亦霖說你那些浪漫主義的想法嗎,引得他來找我幫你,這樣間接利用別人的善良有什麼好?”

謝小宇很吃驚的說:“我,我沒有,我就和他見過兩次面,什麼都沒說過。”

傻瓜的好處是絕對不會撒謊。

肖弦頓時淡然下臉色:“那是我誤會了。”

謝小宇張着大眼睛很疑惑:“林亦霖找你......讓你幫我?”

肖弦吃了口菜,點頭。

謝小宇笑笑:“不要和他發脾氣啊,他就是太好心了,像天使一樣。”

肖弦哼:“像天使一樣沒性別。”

謝小宇立刻無語:“......你還挺傳統。”

肖弦瞥他。

謝小宇說:“同性戀也是普通人啊,他們也有真摯的感情。”

很多模糊的記憶讓心情很容易波動,肖弦皺眉道:“我不喜歡而已。”

有些失力的抓着筷子,謝小宇的大腦變得很空白,忽然之間沒有話再接下去,連動作也笨拙的失態。

肖弦很有城府的問道:“你不是吧?”

謝小宇立刻表態:“當然不啊。”

他沒有撒謊,在他單薄的生命歷程中,從來沒有所謂愛情,更談不到是男是女。

如果非要提起某種堅定地喜歡,也只可能是崇拜。

關於肖弦,關於未來。

謝小宇都沒有想過什麼更多的內容。

他不敢想,也不懂得盤算計劃。

因爲能偶爾見到BOSS,已經太過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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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公不公平,主要看他心情。

本來肖弦是很享受當大爺被人伺候的感覺的,誰知謝小宇這個傢伙又犯腦殘病,竟然喝紅酒也喝的醉醺醺,醉了趴到就睡,任誰也叫不醒。

由懶得看夏維那副怨夫表情,BOSS拿着小宇的手機給他發了條短信,便拖着這死豬一路回別墅。

直到把傻瓜抱進了客房,謝小宇還是心安理得的呼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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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弦是個很潔癖的人,他本來打算擺脫謝小宇獨自去休息,可是轉身兩步,就莫名多了種帶寵物狗散步回來卻不給它擦腳的彆扭感。

所以儘管很不樂意,肖弦還是粗魯的把謝小宇拖進浴室,七手八腳的脫了他的衣服扔進浴缸裡。

說起來......這傢伙還真是消瘦。

乾淨的皮膚直接包裹着脆弱的骨骼,一個男生的手腕竟然不贏一握。

肖弦靜靜地摸到謝小宇手指上因爲練吉他而留下的繭子,在晃神間打開花灑。

溫熱的水忽然淋到身上,謝小宇終於恢復了些意識,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肖弦冷酷的臉,再想想,才帶着醉意慘叫出來:“你,你你你......”

BOSS不耐煩的把他按住澆溼:“髒死了,老實點。”

謝小宇發着愣不凍,清秀的臉泛起了微醺的紅暈,沒有平日裡的緊張,平靜卻帶來了意外的乾淨感覺。

肖弦便給他淋水邊問:“我們的夢想......是什麼?”

因爲十年前的變故曾經受過很複雜的心理治療,肖弦明白自己生命裡有很多缺失。

從前覺得不完整也無所謂,現在卻漸漸產生了不夠圓滿的錯覺。

謝小宇根本就是神遊:“夢想啊......夢想......我們寫很多很多好聽的歌,把它唱給很多很多人聽,讓他們得到快樂,然後......我們自己也有幸福的生活。”

肖弦輕笑了下。

還以爲是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結果說出來,如此瑣碎簡單。

其實和現在自己的工作有什麼不同?

謝小宇泡在溫水裡嘿嘿樂,露出潔白的小牙:“你就是不夠快樂,不過......你比我們的夢想......偉大多了。”

“......傻瓜。”肖弦半天才憋出這麼句,壓了些洗髮水揉在謝小宇的短髮上,很仔細的給他沖洗。

這傢伙發酒瘋,忽然張眼亂看,而後就捂住臉慘叫:“迷眼睛啦,迷眼睛啦。”

肖弦哪裡伺候過別人,立刻氣憤道:“閉上眼睛不許動。”

說着把水關小給他衝臉,便用手紙擦下泡沫。

謝小宇的神態就像個被爸媽罵的小朋友,很用力的閉着眼,既單純又認真。

肖弦鬼使神差,放慢動作,最後竟然忽然傾身吻住了謝小宇。

被酒迷惑了心智的傻瓜完全不提防,他呼吸困難,張開軟軟的脣讓肖弦的舌尖輕巧滑入,而後就在發自本能的纏綿中更加不能呼吸。

和從前或衝動或玩笑的吻不同,這次似乎情況變得有些過火。

等到肖弦終於鬆開小宇,自己的T恤也被扔到浴缸裡的花灑濺溼了大半。

謝小宇無力的喘息,平淡的臉因此而返出些溫柔的桃色,完全沒意識發生了什麼。

肖弦跪在浴缸前的地磚上,忽然對自己產生了種不由自主的厭惡。

他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