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飯店到底是不一般,連門口的保安都是不落俗套。兩個女孩兒穿着服務員的制服,各自拎着棍子,兩個女孩子顯然對棍子的安置很苦惱,畢竟拎在手裡很不雅觀。
於是黑色的短棍被同樣顏色的皮帶栓着挎在了女孩兒們的腰上。顯得不倫不類。
蝦米挺胸擡頭,邁着等距離的步伐,面無表情地在前面開路。
我很奇怪他的臉色怎麼變得有些發白,本來不很正經的一張臉忽然嚴肅起來。閃亮的額頭也不那麼滑稽了。
我看到一個服務員臉色變化,也無法形容變化的具體形態,總之讓我看得不很明白。
我跟在蝦米後面進了這豪華的,在牌子上畫了五顆星星的大飯店。一進門光線就猛的暗了下來,我眼前的景物一黑,然後過了幾秒鐘才適應。
大廳裡裝潢十分富麗堂皇,壁紙是金色的,頭頂吊着精緻的燈,白白胖胖的燈泡高高低低掛着像漫天的星辰,白光宣泄下來,光冷冷的。
地板擦的乾淨極了,鏡子一樣反射着白光。人踩在上面像踏水而行,當然,所謂的踏水是一種文藝的描述,我真實的感覺是踩在了一塊大金屬塊兒上,給人的感覺嚴肅冰冷帶着淡淡的嗜血味道。
大廳裡的前臺空無一人,我見怪不怪了。擺放的幾株高大蒼翠的植物倒是生長的欣欣向榮,生機勃勃的。
我覺着在這仿若金屬的大廳裡,植物們生長得不很合適,至少看起來不是那麼和諧。
兩個女服務員在我們身後沉默地互相使眼色,兩個人互相擠眉弄眼了一會兒,其中一個女服務員果斷轉身站在門口專心致志站崗不理會另一個女服務員的灰白臉色。
我看到那個先頭變了臉色的女服務員低着頭陰着臉跟了過來,我也似乎看到了另一個站着不動的女人嘴角一絲若有若無的不屑的笑。
我跟着蝦米的步伐向走廊裡去,陰着臉的女人在我身後吊着,我本能的想離她遠點兒。
蝦米對這裡很熟悉,他步伐流暢沒有猶豫的打開了一扇門,一下鑽了進去。
是個包間,我也心一橫跟了進去。
包間裡比外面更暗了些,裡面沒有窗戶,紅色的沙發,深色的茶几,幾樣簡單卻外表奢華的擺設。
我擡頭看了看包間頂上懸掛的一個很漂亮,跟有藝術美感的燈泡。
這是個非常漂亮的燈泡,也只是個燈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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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到了很多,我突然感覺這小小的孤單的燈泡很可憐,不知道爲什麼有這種感覺。人家說是金子總會發光,於是好多人爲了發光而在人海里戰鬥着,我想金子本身是不會發光的,它靠的是反光,比如反射燈泡的光芒成就它自己。
所以燈泡們很可憐,他們一生的光熱都只是成就了一兩塊兒金子。
我突然覺着和燈泡很是同病相憐呢。
我突然又覺着它的藝術的造型很難看,藝術,什麼是藝術?
藝術這東西和哲學一樣大部分人是搞不懂的,它們都是玄之又玄的,神學也是玄之又玄的,爲什麼關於對神的信仰被拋棄而藝術和哲學卻能長存?這是個不能隨便去思考的問題,很多人思考明白瞭然後被送上了火刑柱。
在烈火中接受神的懲罰,或者人的懲罰。
關於文學作品的藝術我確實感受的到,也只能在某些作品中感受到。還有很多的名著們我是完全看不出她們的美的,或者是我年齡沒到閱歷不夠,或者是寫得真的不美。
我還深切的記得初中時看紅樓夢,那麼厚的書對於當時的我來說是相當大的挑戰,我是怎麼把它看完的呢?我翻開目錄,然後直接翻到了“賈寶玉初試雲雨情”那一章,講的是賈寶玉把身邊的侍女給上了…………
然後又翻,翻到“太虛幻境”那章講的是寶玉在夢裡把嫂子上了…………
然後再翻……就真的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看完了紅樓…………
人啊,真的就是這樣的一種禽獸。
好在看完了之後我還是得到了些道不清的感慨的,也算沒有白看。可是有些東西的藝術價值你是看不出來都!
比如……大衛……那個**的男人。我想從大衛這座雕像的本身找到他的藝術價值,找了很久發現找不到美,或許我的藝術鑑賞力太差了吧。
我只是看到這雕像的唯一優點就是逼真……他的逼確實很真實……
可是逼真不是藝術。
我挺佩服大衛的作者的,最起碼他雕刻了個男人而不是女人,這充分說明這個作者是個正人君子。
我喜歡正人君子,因爲我最愛的女孩兒喜歡正人君子,儘管她跟一個正人君子走了,跟一個有錢的正人君子走了可是我還是喜歡正人君子!
因爲我堅信我愛的都是好的,我要把好的留給她,因爲……我愛她。
我發覺我的腦子,我的思維非常混亂,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從一隻燈泡上聯想道我愛她上的。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做到的,但我毫無懷疑我能做到,因爲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
蝦米疑惑的看着我,我這纔回過神來,對他抱歉的笑笑,蝦米坐在沙發上,有些做作地翹起二郎腿,一臉盛氣凌人。
我很不明白,我看的出蝦米的動作表情都是僞裝的,他的表演技巧很差,我能輕易看出他臉上的不自然。
我也坐了下來,看着黑暗的包間裡顯得陰暗的壁紙,皮膚都感到了一股涼風。
女服務員跟進來,不知道從哪裡摸出本厚厚的菜單。她長相一般,臉上有厚厚的妝,我一向喜歡淡妝所以看到她心裡就不是很喜歡。
她的臉色很不好看,面無表情,目光釘在沙發的某個地方,看都沒有看蝦米一眼。
我本能的覺着他們兩個有事。
他們的表現我很熟悉,因爲我曾經也經歷過……
我本來不打算理睬他們,這種感情上的事外人不好插手,我準備安安靜靜看戲,可是我突然想到我是來吃飯的,若是這女人心裡怨氣沒處發發泄在我身上,把我狠狠宰一頓那怎麼辦?
於是我坐在他們兩個中間,準備隨時見機行事。
女服務員把厚的嚇人的菜單遞到我的手裡,我掂量着菜單的分量眼睛朝蝦米看去。
蝦米眼睛裡突然給我傳遞了一個信息!
我實在不明白我們僅僅相識不到一天我是怎麼讀懂他的眼神的!這種默契應該是十幾年的老朋友纔能有的吧?!
我驚奇的讀懂了蝦米傳遞過來的信息,信息很清楚,我遲疑了一下,心裡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準備答應他的請求。
很奇怪,很詭異。
我翻開菜單,裡面插圖很好,全綵色的,甚至還有每道菜的製作方法!怪不得這麼厚……
我飛快地翻頁,目光飛速在價格中游走,只要看到價格超過兩個零的就點!
一時間我嘴裡飛快報出十幾個菜名,女服務員顯然呆住了,她呆滯地在小本子上記錄着,手指夾着筆機械地書寫着!她震驚了!她自從到了這裡就從來沒寫過這麼多字!
我一口氣點了三十多道菜,這才把菜單一合,瀟灑的把它拋向女服務員。
她呆呆的接住,用十足異樣的眼神看着我,然後默默出去了。
我心裡計算着剛纔點的菜的總價格,心裡突然變得冰涼一片。
我問蝦米:“怎麼辦?”
蝦米看了看手腕上Made in China的手錶呵呵一笑:“五分鐘後,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