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旗高舉。飛出深深楊柳渚。鼓擊春雷。直破煙波遠遠回。
歡聲震地。驚退萬人爭戰氣。金碧樓西。銜得錦標第一歸。”
湖州的龍舟賽在端陽佳節舉行,端的是百舸爭流,熱鬧非凡。
賽龍舟比得是速度與激情,拼的是團結與合作,在這種硬實力的比拼下,任何陰謀詭計都沒有了意義。
吃着臥雲樓的肉糉,喝着老闆藏了多年的女兒紅,看着太湖的千帆競渡,不得不說是一種享受。
陸小鳳一向不喜歡把煩惱長留心中,這是過得快活的必要條件。
木天凌千里迢迢趕來,與他舉杯暢飲。二人雖然不能對酒當歌,卻也算共享人世繁華。
此情此景,當然應該慷聲高歌。非是木某人不願,實在是陸小鳳唱歌要命,他也只好安靜的喝喝小酒,吃幾口肉糉,過點來之不易的安穩日子。
江湖本就是由沒完沒了的恩怨編織成的。江湖中人想過上安穩日子,又哪裡有那麼簡單!
譬如《九陰真經》的作者黃裳,一旦入了江湖,哪怕已經六七十歲高齡,依然落了一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所以即便他們想偷閒,別人也不會讓他們如願。
陸小鳳已經喝的半醉,兩靨如紅雲,木天凌瞥了他一眼,笑道:“臥雲樓的肉糉果然是天下一絕,竟讓平日裡千杯醉不倒的陸小鳳都喝上頭了。”
他苦笑道:“你明知道我是在借酒消愁。若是不喝醉,那喝酒還有什麼用!”
木天凌笑了笑,抓了個肉糉,剝開糉葉,發現這是一個臘肉糉,輕輕咬下去,鹹香滿口。
他吃完一個肉糉,纔有些含糊不清地說道:“能讓你陸小鳳煩心的事,天底下也只有女人了吧!”
本來嘛,浪子多情,片葉不沾身也就是了,可陸小鳳卻對他經手的女人都付出了真心。
他和紅鞋子裡的老四歐陽情和老五江輕霞有過曖昧關係,與老八薛冰更是有過一段難忘的感情。
此外,和葉家姐妹花葉雪和葉靈發生過的關係,更是讓他有一絲歉疚。
哪怕是花寡婦柳青青,他都動過真情,不然早就在破除天雷行動的時候,把她也拿下了。
除了這些長期保持關係的女人,那些露水情緣,一夜夫妻之類的提都不需要提。
陸小鳳再次苦笑道:“我雖然朋友遍天下,但像你這樣瞭解我的人,全天下也不過三個。”
讓你滿世界的拈花惹草,什麼俏羅剎,冷羅剎的,總有一天讓她們聚一塊,一起玩玩寡婦喪門刀。
木天凌偷偷一笑,說道:“我得到可靠消息,公孫大娘已經對你下了負心人追緝令,捉你回去給她的姐妹們平分呢!”
“不成,絕對不成!”陸小鳳臉色蒼白:“男人怎麼可以平分呢。”
木天凌哈哈大笑:“剁成兩塊不就成了。不過,陸兄,你的女人有點多,看來得多砍幾刀。”
陸小鳳喝了一碗酒,忽然也笑了起來:“木兄,我這裡也有一個消息,你想不想知道呀?”
木天凌一怔,問道:“什麼消息?”
“江湖上,誰都知道我會在端午的時候來臥雲樓吃肉糉,我不小心把你我將把臂同遊太湖的消息傳了出去,想必她也快到了!”陸小鳳笑得像只狐狸。
木天凌聽完,心中一咯噔,腦海裡滿是熊姥姥還有三十秒到達戰場的聲音。
不妙,大大的不妙!
明明木天凌已經告訴過她自己太監的身份,爲什麼她要對自己鍥而不捨呢?
這個問題他想了很久也想不通,甚至爲了躲麻煩,他還遠赴塞外。
沒想到自己的行蹤,還是被陸小鳳這個坑友專業戶給出賣了。
他面色一沉,埋怨道:“好你個陸小鳳,這種沒屁股的事情你怎麼都乾的出來?”
陸小鳳乾笑一聲:“你說過我們是好朋友,好朋友自然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了。這兒是呆不下去了,不如我們去海外避避風頭?”
誰都知道陸小鳳是個旱鴨子,認爲他不會出海,那麼他就偏偏要出海。
他想去扶桑島國。只因爲他聽說那裡的女孩子,不但美麗多情,對男人更溫柔體貼,丈夫要出門的時候,妻子總是跪在門口相送,丈夫回家時,妻子已跪在門口等着替他脫鞋。
陸小鳳交往過的女人中,什麼類型的都有,就是沒有這種溫柔賢淑適合當老婆的。
所以一想到這些事情,他的煩惱就全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既然她來了,我不跑也不行了!陸小鳳,我真是被你害死了!”
木天凌剛纔還使勁嘲諷陸小鳳,沒想到這麼快就輪到他自己苦笑了。
能扛能打,毫不做作,既聰明又善解人意的邱莫言纔是他喜歡的類型。
可惜,她不願意離開沙漠,木天凌也只能一個人上路。
兩人說走便走,連臥雲樓最好的肉糉和上等的女兒紅都留不住他們。
母老虎猛於虎也!
……
兩個人一路東奔,沒幾日便到了東港的玉山碼頭。只因爲從這裡出發,離扶桑的航程最短,木天凌便又來了這個地方。
所以他又見到了老狐狸。
老狐狸見到他時,竟然哈哈一笑,大聲問道:“貴客是不是又要去世外桃源呀?”
老子信了你的邪,哪裡有世外桃源?
木天凌現在還記得這個老狐狸上次用迷香放倒自己的事情,便瞪了他一眼,氣哼哼道:“老狐狸,少動你的歪心思!這次我們包船去扶桑!”
陸小鳳忽然叉腰問道:“木兄,你老家是不是在東海?”
木天凌對外自稱東海冥客,大家都以爲他出自於某個島上的隱世門派。
是以他對木天凌的來歷十分好奇,甚至一直在想,到底什麼樣的門派,才能培養出這樣的人來?
“陸兄想去,自然沒問題!”,木天凌微微一笑,給老狐狸使了個眼色。
老狐狸立刻大笑道:“這位貴人,我一看您的樣子,就知道您是第一次出海。在海上想走得穩呀,這船必須得吃重才行,您在這裡再等兩天,我裝些貨,我們再出發!”
“喂,呆在這種地方,我會悶死的!”陸小鳳長嘆一聲,滿臉不耐之色。
老狐狸眼睛裡放光,半白的鬍鬚在海風中飄蕩。他捻鬚笑道:“我這裡有個解悶的好去處,絕對不會令貴客失望的!”
“哪兒?”陸小鳳漫不經心地問道。
木天凌白眼一翻,他已經知道老狐狸說的是什麼地方了。
除了狐狸窩,還能TM的是哪兒?
狐狸窩裡面烏煙瘴氣,充斥着男人的汗臭味和女人頭上的刨花油香味,鹹腥的海風一吹,又將烤魚的味道與它們混雜在一起。
刺鼻的味道一陣陣地衝擊着木天凌的神經,他雖無潔癖,但也快受不了這種環境了。
這裡包管吃喝嫖賭,確實很少有男人不愛,陸小鳳更是是此中高手!
果然,到了狐狸窩之後,木天凌坐如針氈,陸小鳳卻像回了家一樣,也不嚷嚷着出海了。
他並沒有立刻去賭,只是把眼睛盯在一個年輕人的身上,再也無法挪開。